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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義無雙的道格先生

(2010-01-06 05:30:12) 下一個
忠義無雙的道格先生

我從小怕狗,原因是小時後被狗咬過。多年來,隻要是狗,我一向敬而遠之。我想,遇見狗,躲著走、繞著走都不失為明智的選擇,可是每隔十二年一次的狗年,躲不但不是上策,而且也不是辦法。話說回來,我雖然多年來怕狗,但是對狗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每每想起一些有關狗的事情來,甚至還會感動一番呢。

談戀愛的時候,常常攜著女友到郊外踏青。那時我在部隊軍體拳正練得爐火純青,衝拳踢腿呼呼生風,一套拳腳下來大氣不喘。我於是不止一次地假想著能遇到攔路搶劫的歹徒或者以強欺弱的惡人,我不但會借著懲惡揚善的機會在女友麵前小露一手,也為羅曼蒂克增添些傳奇色彩。然而假想的場麵到底沒有出現,讓我做夢也不會想到的是有一次竟然和一群狼狗狹路相逢。當時,我們隻注意了天上的風箏,等發覺周圍有了動靜時,十幾條猛犬時已如大兵壓境一般在幾步之內。我和女友一隻隻掃視著不知從哪兒竄出的狼狗,而狼狗也長長地伸著舌頭、呼呼地喘著粗氣打量著我倆。我相信,隻要我倆轉身向會跑,就一定會成為群狗賽跑的對手,後果自然可想而知。一陣頭皮發麻後,我強裝鎮靜地對女友說:別駭怕,有我呢。然後挽著手走向狗陣,這群狼狗卻自覺地向路的左右兩廂分開,於是在路的中間讓出一條道來,我們小心翼翼地從這讓出的道路走過,緊張的氣氛真不亞於趟雷區,我幾乎感覺到狗嘴哈出的熱氣,事後女友對我說,那條大黃狗伸著長舌添她手背時,她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但是,直到我們穿過狗群,也沒有一隻狗發起進攻。就在我緩神之際,這群狗又簇擁著向前奔去,身後揚起了馬隊踏過一樣的灰塵…… 時隔多年,回想那次經曆,後怕之餘,從狗對人的“秋毫無犯”中,確實也湧起了一絲愜意和敬意。雖說我照樣怕狗,對狗的認識也因此有所改變。我想:既然做人要有做人的原則,做狗當然也有做狗的尺碼。隻要是狗,起碼的一點就是會咬人,不會咬人的狗,充其量也隻能算寵物或玩偶而已。會咬人而又不是不分場合地咬人,不是不管青紅皂白的咬人,不是不論好人壞人的咬人,這樣就算得上一條好狗。狗能做到這一步,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比某些做人而喪失了原則和立場的人還有高貴呢。我們說大隱隱於市,在西郊就住著這樣一位隱士。他豢養了兩條一母同胞的德國黑貝,其母為某養犬名家的掌上明珠,其父係刑警隊屢立戰功而今已經退役的警犬。每次到朋友家做客,我總是站在遠處駐足觀賞。兩條狗背上皮毛烏黑閃亮,前高後低曲線流暢,頭雖不大卻凶相畢生。尤其是一聲長嘯真好比虎吼雷鳴。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它們在客人麵前一向表現的溫順馴服。這位隱士最喜歡呼朋喚友,要麽把酒論盞,談今論古,要麽擺開楚河漢界,殺他個天昏地暗酣暢淋漓。每一次有人來,兩條狗靜如懂事的孩子,動如溫順的綿羊,你來在院子,它們躲進窩棚,你進了客廳,它們橫臥院子。即使你扯它們的尾巴、揪它們的耳朵,也會擺出懶洋洋的樣子不理不睬。隱士常常開玩笑說:老虎再打盹也是老虎。你別看他蔫了吧唧的,關鍵的時候比一幫子打手都管用。他最愛鄉人講述的有兩件關於黑貝的事。第一件說的是兩個膽大妄為的竊賊,趁著風高星稀的夜晚,翻過院牆,一前一後跳進他家院子,黑影在牆頭一閃的時候,兩條警覺的黑貝已緊緊盯上,隻是兩條黑貝在他們行竊之前始終不動聲色,任憑他們把朋友家藏的珍品、字畫一件件裝進包內。就在他們背包準備原路返回時,兩條黑貝突然像兩道黑色的閃電猛撲上去,兩個竊賊被撲得四腳朝天,翻身爬起想跑,卻被黑貝一步步逼向牆角,直到天明,人贓俱獲。另一件事是說他家附近的一群走黑道的人物,有一次來他家要收取“保護費”,人還沒到,話已撂得很響:“把錢準備好啥事都沒有,不然的話把你家踏成平地。”等到了門前,卻沒一個人趕往進闖,兩條瞪著虎目圓睜的黑貝早已一左一右蹲在門前等候多時。為首的黑臉漢剛向前邁出一步,兩條狗幾乎同時躍起,黑臉漢子手忙腳亂地退到亂磚中,直摔得滿地找牙,而其他人隻好作鳥獸狀散。煤會講完這兩件故事,這位隱士總是意猶未盡意猶未進的總結一句:貓是奸臣,狗是忠良嗎?我之所以愛狗,就是因為它讓人看到了“忠義”的影子,要說狗是忠義的化身,並不誇張。

我們常常會為曆史上英雄們驚天動地的“忠義”故事而扼腕感慨,其實仔細想想,狗的“忠義”也足以讓我們大加褒揚。就忠義而言,狗類和人類也存在著本質的不同。人的“忠義”緣於傳統文化的影響和後天的教化,而狗的“忠義”則完全是一種天性。在我們的生活中,陽奉陰諱、背信棄義的事實有發生,而我們聽到的關於狗對主人的忠義矢誌不移的故事也不在少數。我有一位鄰居因各種原由不打算要他的狗了,就把狗棄於荒野,他剛回到家門口,狗已先它一步進了院子,如此反複了三五次,他於是蒙上狗的兩眼,驅車拉到灃峪口,然後把狗放到深不見底的山溝裏。三天之後的深夜,他聽到了抓撓門環的聲音,一位來了不速之客,睡眼惺忪地打開了院門,眼前的情景讓他驚呆了:被他丟棄到山穀的狗,正雙眼含淚地望著他,借著半掩著的房門透出的燈光,他看到了狗身上的累累傷痕、粘在皮毛上血笳,在狗抬腿越過門檻時,還有骨折了的前腿。他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這條狗在在星夜兼程中衝破了一次次襲擊和遭逢的撕咬爭鬥場麵。他把狗緊緊地攬在懷裏。這件事很長時間成了鄰裏之間議論的焦點,他們甚至有人把這段事和“千裏走單騎”相媲美。

有一位老農,領著他的“板凳”狗到麥地裏鋤草。微風吹過,麥子掀起層層綠浪,他彎著腰一根根鋤去夾雜其中的野草,“板凳”時而追逐著低處飛行的麻雀,時而一頭紮進綠油油的麥田打滾嬉戲。他脫去了身上的褂子,“板凳”臥在放褂子的大青石旁,看守著褂子。也許是一天的農活的確讓他累的不可開銷,天麻麻黑他回家時,竟然忘了大青石上還放著褂子呢,臥在大青石旁的“板凳”汪、汪、汪地叫著提醒他,他往腰裏別著鐵鏟、扛起裝滿雜草的擔籠,頭也沒顧上回地嗬斥了一句:別鬧了,天都黑了,趕緊往回走。他回家了,“板凳”沒有回,板凳在替他看守著褂子。直到第二天,他已經忘記了褂子的事,以為“板凳”又到外邊野去了,而“板凳”依舊臥在大青石旁,守護著他的褂子。再到後來,他甚至以為“板凳”不是被偷狗的賊殺了,就是誤踩了獵人埋下的雷管。而此時“板凳”怕他的褂子被驟起的風刮跑,跳下了大青石旁臥倒褂子上。金黃的季節到來了,他握著鐮刀提著擔籠去收割,在麥地旁,一眼看到“板凳”的屍首和壓在“板凳”身下的褂子,頓時明白了一切,他踉蹌到大青石前,失聲痛哭……“這狗也太笨了,怎麽不知道回去叫主人呢。”千萬不要有這樣的想法,假如真是這樣的話,諸如《老人與海》中的悲壯恐怕就要重寫。

我被狗咬傷的事發生在我上小學的時候,而那時咬傷我的狗也沒過周歲,在狗的年齡裏它也許算是“孩提”時代。我從門口走過時,它晃著尾巴一幅天真可愛的模樣,我根本沒有想到這狗還會咬人,它從我身前轉到身後,突然轉過身在我小腿上頑皮的咬了一口。腿上的疤痕,成了我日後“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情結。直到今天在回憶這段往事,我想,也許那條可愛的小狗當時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咬人了。

感念狗的忠義,我相信今後我不再怕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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