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8月15日、8月18日和9月30日,我去了三次荒川區的“日暮裏”。日暮裏站在東京都荒川區,是東日本旅客鐵路(JR東日本)、京成電鐵的車站,也常盤線的起終點站。西日暮裏站在東京都荒川區西日暮裏5丁目,東日本旅客鐵路(JR東日本)及東京地鐵(東京地下鐵道)的車站。對於在東京的華人,“日暮裏”站出名可能與成田國際空港有關吧!
國慶節,為了尋找“荒川日暮裏”的古跡上網搜尋,不曾想研究詩情畫意。又不曾想在“網易部落”找到一個帖子:
看看李白是怎幺罵小日本的(附圖) - 網易部落 2005-05-22普瑞格萊
“日暮蒼山蘭舟小,本無落霞綴清泉。去年葉落緣分定,死水微漾人卻亡。”
此帖子讚揚和轉載的人很多,普遍說法“不管是不是李白寫的都很棒啊”。華人名白姓李者並非門可羅雀,但附圖給的是古代唐人顯然指詩仙。
也有明眼人指出,“跟這首近似的倒有一首,但跟李白沒關係: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劉長卿)”——
“日暮蒼山遠,天寒白屋貧。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另外,唐代與“日暮”相關的佳句還有:
可憐日暮嫣香落,嫁與春風不用媒。 李賀
日暮東風怨啼鳥,落花猶似墜樓人。 杜 牧
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 崔 顥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行。 杜 甫
日暮空山獨惆悵,不知又隔幾重雲?戴複古
劉長卿是唐代“詩國”裏的“名家”之一,是中唐前期詩壇的重要詩人。長卿字文房,郡望河間,籍貫宣城,因成長於中原洛陽,故又自稱洛陽人。他一生創作了五百餘首詩歌。他的詩歌類型眾多,且各體皆工。他的五絕,篇篇可誦。五律寫得最多,佳作屢現,自詡為“五言長城”。劉長卿的七絕僅三十餘首,但名篇多。唐朝人寫的詩成千上萬,百分之九十九都壓韻,七絕很少有重複“落”字,更何況唐朝大詩人李白和劉長卿絕對不會寫出“小泉去死”的韻腳,平仄就更不在話下。
崔顥在上長卿在下李白心不在焉敢作詩?
壓韻對詩歌真的很重要麽?我自以為是,至少對唐詩宋詞是。
《詩韻》(朱自清)雲:
“新詩開始的時候,以解放相號召,一般作者都不去理會那些舊形式。押韻不押韻自然也是自由的。不過押韻的並不少。到現在通盤看起來,似乎新詩押韻的並不比不押韻的少得很多。再說舊詩詞曲的形式保存在新詩裏的,除少數句調還見於初期新詩裏以外,就沒有別的,隻有韻腳。這值得注意。新詩獨獨的接受了這一宗遺產,足見中國詩還在需要韻,而且可以說中國詩總在需要韻。原始的中國詩歌也許不押韻,但是自從押了韻以後,就不能完全甩開它似的。韻是有它的存在的理由的。韻是一種複遝,可以幫助情感的強調和意義的集中。至於帶音樂性,方便記憶,還是次要的作用。從前往往過分重視這種次要的作用,有時會讓音樂淹沒了意義,反覺得浮滑而不真切。即如中國讀詩重讀韻腳,有時也會模糊了全句;近體律絕聲調鏗鏘,更容易如此。幸而一般總是隔句押韻,重讀的韻腳不至於句句碰頭。句句碰頭的像“柏梁體”的七言古詩,逐句押韻,一韻到底,雖然是強調,卻不免單調。所以這一體不為人所重。新詩不應該再重讀韻腳,但習慣不容易改,相信許多人都還免不了這個毛病。我讀老舍先生的《劍北篇》,就因為重讀韻腳的原故,失去了許多意味;等聽到他自己按著全句的意義朗讀,隻將韻腳自然的帶過去,這才找補了那些意味。——不過這首詩每行押韻,一韻又有許多行,似乎也嫌密些。有人覺得韻總不免有些浮滑,而且不自然。新詩不再為了悅耳;它重在意義,得采用說話的聲調,不必押韻。這也言之成理。不過全是說話的聲調也就全是說話,未必是詩。”
從《詩經》到宋詞,幾乎沒有不押韻的。在北方戲曲中,韻又叫轍,押韻叫合轍。現在用普通話讀古詩,時常遇到不押韻的地方,聽起來不諧和,失去了詩歌的韻律美。這是因為語音發生了變化,今音不同於古音。即使不押韻或句式變化較大的詩歌,也多采用段落排比,句式間隔反複的方式,再加上優美比喻和擬人,仍使讀者感受到作品文學感染力。
朱自清(1890-1948),原名自畢,字佩弦,號秋實,江蘇東海人,中國現代散文家、詩人、學者、民主戰士。六歲時隨全家定居揚州。少年時即不苟言笑、學習認真、沉著倔強、潔身自尊,品行與學業俱優,喜歡看小說,頗有誌向,曾自命“文學家”。在揚州十三年的生活和那裏的湖光山色,使他的情懷裏永遠洋溢著詩情和畫意。。主要作品有詩歌散文集《蹤跡》,散文集《背影》、《歐遊雜記》等。由於朱自清的散文名聲太大,很多人已不曉得他跟他那一代的許多文人一樣,是從寫詩起家的。在二十左右的年齡,他寫了相當數量的詩,大約在四十歲時,他已貴為清華大學中文係主任,曾自白說:“我的興趣本在詩,現在是偏向宋詩;我是個做散文的人,所以也偏愛散文化的詩。”這話既說出了他跟詩的淵源,也說明了他的詩的特點。
出自對朱自清大師的熱愛有人曰:青少年可能更青睞《綠》、《荷塘月色》等清醇的篇什,但稍稍有點年紀和人生感悟的,則更喜歡《背影》和《給亡婦》等蘊涵著更多辛酸況味的文章。
遺憾的是朱自清和魯迅的作品我近年都沒有細讀,也沒有看詩歌散文集《蹤跡》;但在長江岸邊吟詠過崔顥、李白之名流關於黃鶴樓的詩。若崔顥在世,那個藏頭詩的半闋“去年葉落緣分定,死水微漾人卻亡”要含蓄一點:
崔顥在上題,李白不敢詩,嗬嘻嘻哈哈,哈嗬嗬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