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Google中國事件”的影響

論“Google中國事件”的影響

TNEGI//ETNI = 陳立功

    最近，Google總部以其內部博客的方式向全球發布了一個涉及調整“穀歌中國”經營策略的消息。在表示不再為穀歌中國（www.google.cn）的搜索結果提供過濾服務的同時，又希望與中國政府談判以求達成一個在現行法律框架下不實行信息過濾的Google搜索引擎和服務。這是一個要求明確的願望。顯然，如果這個談判不能滿足Google的願望，則Google必然會退出中國市場。由於這個消息向全球華人表達了一個可能關閉穀歌中國的可能性，因而一時間在國際社會特別是華人社會裏引起巨大的反響。筆者認為，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互聯網絡的經營策略的改變問題，這將是國際互聯網曆史上一個極其嚴重的國際政治事件，將對未來國際互聯網係統的國家間類似協議產生重大影響。
    從Google的角度，網絡信息搜索引擎在信息領域是最基礎的同時也是最高端的服務，是快速獲取信息的最簡單有效的強大工具。因此，Google作為一個網絡信息的搜索引擎，其唯一的目的就是要為用戶提供盡可能全麵準確的信息服務。這不僅是作為商業公司的Google建立其全球經營策略的唯一依據，而且也是作為其服務對象的全球用戶對其唯一的期望。因此，如果它不能達到這個目的，它將沒有存在的必要。然而，從中國政府的角度，它又必須限製Google的搜索內容，凡是在它看來是敏感的東西將不可被提供給用戶，因為那些敏感的內容無疑會動搖中國社會的政治穩定，因此，中國政府為Google公司及其搜索引擎劃定了紅線，即Google可以提供什麽不可以提供什麽必須滿足中國政府劃出的標準。
    從Google的戰略立場出發，它為了進入中國市場，最初以滿足中國政府要求的方式獲得了進入中國經營的權限，並付出了極大的努力為中國廣大用戶提供了高質量的服務。盡管存在著限製，許多中國人還是享受到了Google帶來的好處。然而，由於中國政府的種種限製措施以及有著政商背景的競爭對手百度(Baidu)等的存在，Google 在中國的經營並不是太理想。按照中國IT行業的知名人士唐駿的判斷，中國市場占據了全球半個市場。然而，截止2009年底，Google當年在中國市場的獲益僅22.7億元人民幣（約合3.4億美元），與其當年全球218億美元的收益相比，不足掛齒。因此，對於Google來說，這裏並沒有所謂的“半個市場”的效應，從而，決定退出經營艱難的中國市場實為無奈之舉。反之，如果它不退出，它無疑仍將麵對著困難的局麵，因為新的敏感詞匯和需要過濾的信息無時無刻不在產生且根本無法預測，因而，Google將不得不增加不可預測的管理成本甚至為不可預測的法律訴訟支付高昂的費用。這樣的局麵對於任何一個經營公司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
    然而，問題在於，Google選擇了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機發布這個消息。請看最近發生的幾件與中國有關的事情：首先，中國時間2009年12月25日，中國政府判處了異見人士、08憲章的起草人劉曉波博士11年重刑，這在西方世界看來是對言論自由的嚴重破壞。不久，美國時間2010年1月6日深夜，美國國防部宣布了對台灣出售“愛國者導彈防禦係統”的計劃，而中國在譴責美國軍售計劃的同時亦於1月11日精心組織了中段反導試驗。僅僅過了2天多一點的時間，即1月13日，Google便發布了經營調整計劃。此時發布這個消息應該至少有三個目的：
    １）向國際社會表明了中國政府對網絡信息的控製是一個事實，且這種控製影響到了它在中國實現其經營的目的。
    ２）（至少）向全體華人社會表明了百度等中國國內的競爭對手不能為大家提供一個盡可能全麵準確的信息搜索服務。
    ３）向國際社會表明在中國的經營存在著不公平的競爭，因為百度等搜索引擎經常挾持其搜索內容並將結果導向其自己的服務器。例如，據互動（hudong）網頁http://www.hudong.com/wiki/%E8%B0%B7%E6%AD%8C?hf=wxcct&pf=wxctf上的記載：“2007年10月18日，Google.com、Windows Live Search和雅虎搜索引擎再次遭到域名挾持，本次是被挾持到百度” 。再如，文學城新聞網頁http://news.wenxuecity.com/messages/201001/news-gb2312-992535.html上也報道說： “穀歌（Google）中國昨日宣布不再遵守內地官方的過濾詞規定後，內地Google搜尋出現前所未有的解禁局麵，鍵入「天安門事件」圖片的搜尋結果，是大量六四圖片呈現網上。……。內地搜尋器百度及騰訊旗下的搜尋器「搜搜」亦同時出現大量未經過濾的內容，有業內人士指出，內地搜尋器長期盜鏈Google搜尋結果，僅是自己重新排序。”
    從目的１）看，就是要在全球確立一個統一的價值觀和經營策略。如果能攻下中國這塊硬骨頭，就不會擔心其它國家不會接受相同的條件。而綜合目的２）和３），不難看出，Google這樣做得目的是要在短期和長期的經營中對競爭對手百度等給予致命的打擊。顯然，像百度這類既限製信息又涉嫌“剽竊”的搜索引擎實在是沒有存在的必要。那些以為Google撤出中國市場後國內搜索引擎將重分大蛋糕的想法是幼稚的。可以設想，一旦Google重返中國市場，等待它們的命運就是迅速的業務萎縮乃至死亡。由此可見，與當初進入中國時作出的戰略決策相比，Google此次退出中國市場的決定其實是一個更大的戰略決策，它試圖以二兩之力來推動萬鈞之勢。
    然而，在這個涉及全球互聯網未來命運的重大問題上，中國政府可出的牌實在是非常有限。
    第一，繼續堅持信息過濾。這必然導致Google退出中國市場，從而進一步加劇中國的信息閉塞以及市場內部的不公平競爭。
    第二，接受Google的條件。這將必然導致多米諾骨牌效應，連帶著微軟、雅虎等都會提出一致的要求，從而為新的國際互聯網國家間協議定下新的基調。
    第三，雙方互讓一小步以至達成一個妥協。這看起來希望不大，因為Google作為經營公司，其經營原則和哲學就是其賺錢的門道。這個門道如果能得到100%開放，它就有著100%的賺錢機會，從而達至最大的收益。對這個門道的任何限製都是一個搜索引擎不可接受的。
    第四，與美國政府接洽商討以便從其它交易途徑彌補中美雙方的關係損失。這個可能性幾乎不存在。美國政府肯定不會受此擺布，放棄原則地與中國政府做交易無疑是自毀執政前途。而奧巴馬和希拉裏也已經發言了，其口氣顯然是力挺Google與中國政府談判解決分歧，並要求中國政府對此予以滿足。
    迄今為止，中國政府尚未就此事發表任何正式的官方評論，足以說明此事令中國政府感到非常棘手。事情究竟向何方發展，會進展到何種程度，讓我們在中國政府做出正式回應後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