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雞籠客棧（2）

 早飯後，他想到樓下看看。打開房門，見四條漢子用魁梧身軀將門口過道堵得嚴嚴實實。本想理論一番，又覺得這幾個人隻是按令辦事，就忍了。

隻好打窗戶的主意。走到窗前，斜眼看底下沒動靜，他輕輕將窗打開，就在這時一件暗器從外射入。他蹲身閃過，一件係有紅綢的飛鏢插在天花板上。
豈有此理！沒想到江湖如此險惡。剛在這裏露麵一頓飯功夫，居然就有人要下毒手。

他決定要回擊一下。他從側麵將窗戶打開，然後將鐵鬥笠在窗前晃了一下，隻聽幾聲撞擊，4隻飛鏢被鐵鬥笠擋在窗前。

他繼續晃動鐵鬥笠，又擋了十幾隻飛鏢，然後一切都沉寂了。

他正要跳窗而出，忽然房門開了。黃臉漢子和那個在大廳喝茶女人進了房間。未等他說話，女人發火了：“臭小子，怎麽這麽不懂規矩。鐵鬥笠是你什麽人？”

本不想理她，但她凶狠的目光和她邊上黃臉漢子的恭維姿態讓他覺出了這個女人的某種威嚴。他答：“鐵鬥笠是我師傅。”

“你師傅？鐵鬥笠沒告訴過你這裏的規矩？”

“沒有，在他告訴我之前，就被江湖惡人殺了。”他話中有些氣憤。

女人依舊很凶狠：“也難怪，不遵規則的人不會教人守規矩的。好，我告訴你。進店前你沒看見門邊上有麵黑旗嗎？那是表明本店今天有決鬥，住店客人隻進不出，不許與外界有任何交流。”

他很興奮：“決鬥？ 誰和誰決鬥？”

她看著他，冷冷地說：“你最好不要知道。好好呆在房間睡覺。再搗亂，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扭身走了。

他拉住黃臉漢子，問：“這是什麽人？”

黃臉漢子很驚訝：“她你都不知道？ 那你來這店幹嗎？她就是這裏的店主。”

“啊？她就是一品香? 怎麽可能，一品香都快50了，她。。。”

一品香，這個和金雞籠客棧同樣有名的人物，常讓江湖人聞而興奮。這時候他已經興奮了，這個一品香一定認識父親，一定知道父親決鬥的事情。
他不免想起那張字條來：

“白天別出房門，晚上將窗戶打開。”

可以肯定，這個字條和一品香無關。看來第一句是保護他，這第二句一定有什麽事情。另外，進門的時候，4條漢子讓他別把鐵鬥笠靠近窗戶，似乎也有一層神秘成分。

一天都不能出去，這個實在不能忍受。既然有江湖規矩，不好離開客棧，但至少可以到樓下。今天既然有江湖決鬥，哪能不去見識？

從包裹種找出一件黑長袍換上，帶上有關暗器，跨上長劍，係上鐵鬥笠的頸帶。他把房門打開，四個漢子還在那裏。他抽出寶劍，很輕但很有力量說：“讓開，別逼我出手！”

漢子們本想阻攔，但一看那樣子，隻好作罷。其中一人說：“請客人先呆一刻，我到下麵報告一下。”

他點頭。那人去沒多久，然後回來招呼同伴離開。

他走下樓梯，發現底下坐著不少人喝茶。表麵上似乎誰也沒注意他，但他還是感覺到各處傳來的隱蔽但專注的目光。他清楚，那是頭上那頂鐵鬥笠引起的效果。
他到一個角落處的小桌坐下，背靠牆，麵朝大廳。

一品香坐在離櫃台很近的桌上上。雖然她看見了那頂鐵鬥笠，可臉上並沒有透過什麽表情來。這讓他有些奇怪，難道這個女人剛才在房間隻是將他當成小孩子一樣嚇唬他？

店員們殷勤地在各個桌子上倒茶續水，可沒人過來招呼他。他想，這一定又是店主的吩咐。他想，既然出來闖江湖，就不該瞻前顧後。想到這，他敲了下桌子，大聲叫“小二，過來倒茶！”

效果不錯，眾人回眼看他，包括店主一品香。她起身笑著過來。不過這已晚了，刹那間，他忽感側麵有人，等回過神，一把劍已經點上了他的鬥笠。
他想有所動作，還沒等他將手伸向劍柄，一品香說話了：“呦，常湘兄，別見怪呀，這是我娘家侄子。”

“娘家侄子？這鬥笠挺麵熟嘛。這裝束是不是你給他準備的？香店主舊情沒完，哈哈。”

一品香臉紅了：“當著孩子別瞎說！孩子不懂規則，我給你陪不是。”

這種說話讓他很不舒服。所以當那個叫常湘的人將劍抽回一半的時候，他猛地將自己的劍抽出，極快地將劍指到常湘的咽喉處。他冷冷地說：“朋友，偷襲也算江湖規矩？”

大廳裏忽地緊張起來，一品香麵帶微笑地看著他，似乎有些讚賞。

華湘笑：“嗯，劍法夠快，有些鐵鬥笠的影子。”說完，頭一仰，同時左腿一個掃堂對著他的劍橫掃過來。他將劍抽回，身子順著華湘的左腿轉到華湘側麵身前，頭上的鐵鬥笠在華湘胸前順勢一掃，幾粒銅扣立刻飛開，他輕用手指在華湘背後一扯，片刻間常湘居然赤膊了。

華湘滿臉通紅，雙手抱拳：“慚愧，見過鐵鬥笠大俠。”

他將衣服拋給華湘，回禮道：“見讓。”

正要回桌子，忽見大廳正中有人高喊：“江湖既重見鐵鬥笠，何不讓銀絲裙陪他舞上一番給大夥助興？”

有幾個跟著起哄。這時，一品香發火了：“各位，小侄子不懂規矩，我給大家道歉了。大家別忘了今天的大事。如果有誰想在小店招待我小侄子，何不遞過帖子，約個日子，照江湖規矩玩玩如何？”

眾人沉默，都靜下喝茶。一品香過來瞪了一下他，用手輕摸了下他頭上的鬥笠，輕聲說：“想看就老老實實坐這裏，再搗亂，我擰碎你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