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香 (純屬虛構)

(2012-11-19 14:21:38) 下一個

那是一股刻骨銘心的香。

昨晚剛進客店,當有一絲此香入鼻的時候,他還以為是錯覺。今天再度聞到,他意識到有些蹊蹺。

十年前,春花盛開的季節,他將50根鬆木火把交給靈山安魂庵主持安玉。晚上回到這個遛馬店。一股晚風將此種奇特的香味吹進他客房的窗戶。他聞香而醒,看見靈山上空火光衝天。第二天他才知道,那晚安魂庵焚如灰燼。包括主持安玉,當然也包括他送去的那50根鬆木火把。

好長時間,他一直搜尋著此事件背後的故事,卻一無所獲。

江湖上誰也不知道他送過火把,誰也不知道他和安魂庵有過任何瓜葛。因此傳言中並沒將他作為角色安於故事之中。一個頗有邏輯的傳言說: 主持安玉出家前有一段愛情故事。愛情故事牽扯到另一位江湖俠女。俠女和安玉同時愛上了一個愚鈍木訥的家夥。雖然安玉出家,但那位俠女並沒得到心上人。準確地說,俠女並沒得到心上人的心。那人最終西走戈壁,消失於漫漫黃沙之中。

從此,俠女隱於檀春山製香,香名遠播江湖。有同行前來鬥香,但都一敗塗地。其實,隻有很少幾位能讓俠女動用了上等香。可惜的是,聞過上等香的人最後都抱病身亡。據說,他們臨死前還戀戀不忘那香味。其中有一人還說: 人生在世,能聞此香一次,足矣。

他相信這個傳言,同時他覺得這位俠女那晚一定離安魂庵不遠。而且,那股異香應該是那位俠女送給他的警告。

那警告一定和那50根鬆木火把有關。

他送這些鬆木火把是完成另一個人的願望。一天,他正在荒涼戈壁灘的一個路邊酒館喝酒。忽然,店門被一股風沙推開,一個身穿駱駝皮大衣的漢子走進來。他正要做出一個江湖人該有的動作時,那個穿駱駝皮大衣人低沉地對他說:收起你的劍,不然你的腦袋會比那隻劍更早出鞘。

有限的江湖經曆和豐富的江湖知識都告訴他,對於這樣的話,隻能相信。

但是他並沒有喪失尊嚴,他問: 俠客,我做過什麽得罪你了?

“沒有!” 聲音更加深沉。緩慢地,但不失連貫地,穿駱駝皮大衣的人告訴他,讓他幫著將50根鬆木火把送給靈山安魂庵的主持。

他隻好答應。然後那人給他一袋沙金。說,這夠你一輩子花的。另外那人還告訴他,50根火把會一直跟著他走,會在適當時間交給他。

也是在這個遛馬店。那晚,月光如晝。就在將睡未睡之際,他忽聽桌上碰地一響。起身一看,一個匕首插著一個紙條。紙條說,火把就在他床下。

那是些看似普通的火把。但新舊不一。第二天他讓店主幫他叫了輛牛車,然後就將火把送到了安魂庵。

安玉看見火把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她隻是靜靜地給道謝。別的什麽都沒說,也沒有問。不過臨別的時候,他聽到了安玉無比輕聲地歎了口氣。

一個很輕的敲門聲把他從這些“香”思中拉出來。開門後,見店主慌慌張張。問:“怎麽回事?”

“先生,門口有人點名叫你。你要小心呀。”

他想了一下,決定就在一樓大廳裏見這個人。店主將其他人叫走了,諾大的廳堂裏隻有他一人。

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運氣,憤然吐出。門開了。他高叫:“客人請進!”

來人背著陽光,逆光中他隻能看見輪廓。來人身材不高,一頂寬沿禮帽蓋住半個臉。窄細的腰身和寬鬆的裙擺表明這是個女人。

他有些放心了,覺得自己緊握著劍的右手有點過於警惕了。他撤回右手,雙手抱拳,說:“有禮!”

他仍然看不清她的臉。門口的那束陽光似乎緊張跟著她,使她的頭顱一直處於光環之中。他有些迷茫,不過這時候他已經知道,來人離他很近。他的任何動作都會讓對方誤會,從而刺激對方出招。

“是你送的那火把?”聲音很冷,卻又力量。

“是,受人之托。”

“那人何在?”

“我不知道。我是說,他在沙漠中找到我,我隻好從命。他很厲害。。。”

她沉默了,還站在他和陽光之間。他盡力保持著鎮定,其實腦袋已經出汗了。

“好吧,我放過你。你走吧。最好找到那個人。他把我送給他的香全部侵進到火把裏,然後將火把送給了另一個人。那香,你是不可以聞的。”

他緊張了,連忙哀求:“我是沒辦法。再說我沒聞那火把裏的香味。我隻是幫忙送過去。”

“可那火把燃著了,香味飄進了你的鼻子。至今你的呼吸還有那香。”女人聲音更加冷酷。

他思索了一下,覺得不能順著她的思維。就說:“唉,既然如此,那就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了。又不是我放的那火。要怪隻能怪那個放火的。”

“好吧,那就讓你認識一下那個放火人,這是我在靈山樹枝上找到的。”說完,她翩然而出。

一身冷汗的他被她留在椅子上的一件東西又驚出一層冷汗,那是他十年前見過的那件駱駝皮大衣。

似乎,那大衣上仍然飄過來那種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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