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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間的遊戲:綠帽子定律(I )

(2014-10-12 22:14:52) 下一個


16. 男人間的遊戲:戴綠帽子定律



            戴綠帽子是一種男子的社會類型,社會對他的排斥表明了男人遊戲的一條規則或是準則的存在。戴綠帽子喚不起崇敬也引不來掌聲,導致的是社會環境中最自動而又最痛苦----對於被審查的男人來講----的審查機製:嘲笑。如果我們的科學假設是正確的話,每當一種社會類型----例如戴綠帽子----激活了嘲笑機製,就說明他違反了某個社會法典中一條重要的法規。因此,既然說違規了,就說明有規則存在。違規遠不能摧毀規則,反而是它存在的前提,維護了規則,甚至是強化了規則。那麽,這種嘲笑機製是怎麽運作的呢?違反了什麽社會定律了呢?這樣的一種機製和這樣的一條定律能起什麽作用呢?


對一個社會現象僅做膚淺解讀的話,可能看起來戴綠帽子就是個娛樂性很強的現象。的確,很娛樂也很可笑----對發笑者來說----,但同時對那些有罪或是無罪的違規男人,又是大自然保留的的一種刀鉸般的自然懲罰。要是誰破壞了她的規矩,大自然審判和懲罰起來,絕不手軟。嘲笑就是大自然強迫人們服從她的指令的一種強大的機製之一。一個人----例如戴綠帽子的情況----,可以不聽從大自然的指令;可以對大自然通過成百上千種方式對他提出的威脅和提醒置若罔聞;但是不管怎麽樣,違規後----例如戴綠帽子沒有遵守男性法典---,都避免不了嘲笑機製被啟動。戴綠帽子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嘲笑的心理皮鞭的懲罰。


“‘戴綠帽子’----我們來看看皇家語言字典(Espasa-Calpe 1956版,第369頁)是怎麽說的---指妻子對其不忠的丈夫。”要配上這個絲毫不值得稱讚的名稱,就是他的老婆把自己的身子給了另外一個男人,後者盡了男人的天職,這就足夠了。上述字典還在隨後列舉了戴綠帽子在我們語言中衍生出的無數種說法裏的一種:“‘戴綠帽子’是老末,或者說是最後一個才知道出事的”。這可能看起來很有意思並且不合常理,是老婆“出了錯”,結果丈夫成了被告和被嘲笑的對象。因而,戴綠帽子定律就是:


1)       
在性關係上,妻子是丈夫的私有財產;


2)         
另一個男人未經其同意並且在其不知情的情況下,深入到他的私有財產腹地,因而激活了其他知情人嘲笑的機製;


3)         
妻子沒有被罵為“女綠帽子”,也未受嘲笑機製的懲戒;


4)         
當丈夫與其他女人有性關係的時候,也不存在“女綠帽子”這種社會類型;


5)         
無論丈夫是富還是窮,是“資產家”還是“無產階級”,也就是講,是在“共產黨”體製下還是在“資本主義”體製下,在古代還是在當代,這條定律都一概適用。


也就是說,如同牙痛或睡覺的願望,按照它們自己的機製在運轉一樣,這是一條服從它自己前提的定律和社會機製。


            勾咕,勾咕,勾咕咕,


            仁兄可別癡心不悟,


            屋裏佳人美若仙


            綠帽可能給你露,


            小心翼翼伺候好,


            光有吃喝保不住。


如果妻子到別的或更多的男人那裏去解決性饑渴----這首中世紀的歌謠就是這個意思----,很明顯,那就是她家男人沒能力滿足她。戴綠帽子的妻子看來暴露出自家有個不完整或不完美的男人,所以,他成了社會審查所嘲笑的對象。


戴綠帽子是滑稽可笑的,圍繞著這個題材的故事或是笑話總是人們娛樂和嘲笑的談資,這些都無需論證。相反,我們麵對這個事實表示驚奇外,還要對它進行冷靜理性的分析,才是有益的。圍繞這個題材的笑話,在中世紀或是在當代,在鄉村或是在都市裏,在古典文學作品中或者近現代的文藝作品中,都曾百花齊放並且將繼續燦爛盛開下去。在任何“文明”國家的舞台上,電視熒屏上或是街談巷議中,戴綠帽子都是人們娛樂的對象,都是令嘲笑機製操控人們麵部肌肉裂開大嘴的對象。


六十年代的時候,在羅馬的奧萊利亞街上,有一天我騎著一輛小摩托車,在密集的車流當中艱難地往前開,煙塵尾氣的味道非常難聞。一個汽車司機心理承受不住,終於再沒有耐心熬下去了,於是違反神聖的交通規則,在逆行的路上狂奔起來。迎麵來車的一個司機朝他按喇叭表示抗議,並朝他大聲罵道,戴綠帽子。其他的司機敲玻璃按喇叭齊聲附和表示讚同。所有的人觀賞著這出意想不到的街頭劇場上演的獨幕喜劇,都市堵車給我們帶來的煩悶情緒巧遇到了一絲放鬆。大家都是這種感覺,除了那個被另一個陌生人叫做綠帽子的陌生人,他成了一群第三方,互相誰都不認識的人的嘲弄對象。他怒氣衝衝地從車上下來,喘著粗氣,跑向那個罵他的司機,把對方打得鼻青臉腫。


這一場街頭獨幕喜劇差一點就成了一場悲劇,我們來對它進行一個人類學分析,這裏我們見識到另一個具有重大人類學內涵的社會機製:辱罵。無論是說出來的還是表情傳達出來的辱罵,首先,它是人類獨有的一種現象。一頭驢不會為了嘲笑另一頭驢而發出吼叫,一頭豬也不會搖唇鼓舌取笑自己的另一個同類,大象更不會搖晃著長鼻子辱罵另一頭象。可是,相反,從孩提時代開始,咱們人類就有可能參與到謾罵的遊戲中去了,或者是作為罵人的人,或是成了挨罵的人,要不就是個積極的或消極的看客。


謾罵基本上是一種普遍的社會現象,因為總是指向另一個人,此外,本身也揭露出社會法典的某一條發生了違規。謾罵向人類學家揭示出有那麽一條受到破壞的社會定律的存在。在我們現在分析的這個案例裏麵,首先,我們能夠吃驚地發現謾罵的存在,法文的cocu(勾咕),意大利文的cornuto跟西班牙文的cornudo,都是戴綠帽子的意思(其原意都是頭上長角的人,類似中文裏戴綠帽子的意思----譯注)。這句髒話從一個全新的角度詮釋了男性法典的一條社會定律,即任何其他男人,毫無例外地,都不得進入到你的女人私密的性腹地。


如果一個男人大庭廣眾之下,說另一個男人是戴綠帽子,將會在挨罵者的情緒上激起憤怒浪潮。在這種情況下,就成了最厲害的罵人髒話之一,這個髒話就離開了他原本單純的社會語義環境,一直以來就逐漸演變成了眾所周知的最粗野的一句咒罵。這種廣泛性也揭示了這種咒罵的重要性和大眾性----眾多髒話裏麵的重要性和大眾性也是變化的----。在羅馬的奧萊利亞街頭衝突中,無論是罵人的人還是娛樂其中的助威觀眾,他們當中沒人知道挨罵者的老婆的性愛好有否變化。相反被罵的人----或許被人言中啦?----絲毫不接受這種嘲弄,憤怒情緒導致他大打出手。


不能在禿頂人的家裏談論燈泡。如果cocucornuto這個侮辱性的髒話,被簡單地當做一般的罵人話,有可能在被罵者的心理上掀起軒然大波,造成無可估量的後果,而對著據說是這種類型的人耍弄獸角,實際上是對他受到質疑的男子天性的一種侵犯。


有故事說,一位著名的葡萄牙貴族曾下了一筆很大的賭注,看誰敢在朝廷上或是大庭廣眾麵前對葡萄牙國王公開說他是corno(長角的)。在葡萄牙有一種長了兩隻小角的小魚----就叫corno----,民間的智慧太厲害了,太深刻,太有才了,人們就把這個小動物變成了這條社會定律象征性使者。坊間的曆史傳說講,對這個賭注人們又興奮又好奇,王後的風流韻事就如同硬幣流通一樣在坊間傳來傳去,投注的人沸沸揚揚,也越來越多。這一天,葡萄牙國王經過裏斯本的廣場,與這位紳士不期而遇,見到他在一個水塘邊在弄corno魚。“你這麽興致勃勃地在這裏玩什麽呢?”國王問道。“我很久沒見到像這樣的corno啦,陛下”,一邊說一邊謙恭地握了一下國王的手。


這種謾罵的存在,以及某一天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會被當眾叫做戴綠帽子的可能性,與其說是一種審查機製不如說也是一種預防機製,敦促所有的男人---國王或是貧民---都要執行這條非常具體明確的男性法則。


在西班牙沿海的一個小漁村,六十年代的時候,一個漁民告別了自己“神聖妻子”----就是它的本身含義----向碼頭走去準備出海打幾天魚。小船的馬達有故障,一整天都沒修好。他就跟其他人一樣往家走。天黑了,他意想不到,在自家打了這一生沒打過的“漁”:村裏的一條“大魚”舒舒服服地躺在自己一貫的領地:夫妻大床。當被無辜的漁夫撞了個正著的時候,這個采花賊也顧不得冬夜的寒冷,光著身子赤著腳越窗而逃。這個漁夫一句話不說,拎起來不及遮羞的老婆就出了門,他沿著村裏的街道走著,任憑那倒黴的女人哭喊,威脅,求情和許願,一直來到丈母娘家裏。後者睡眼惺忪地開了門,小夥子把那女人像條鱈魚似的往地上一扔,摘下帽子,冷冷地就一句話:“我把你閨女還給你啦。我以為她是個正經婦人,沒想到是頭狐狸精”。


這個故事可以讓我們了解到戴綠帽子定律一個新的側麵。老婆偷情被當場逮住時,無辜丈夫的----無意識和失去理智----的反應。這種----怒不可遏和要複仇的----反應是如此的自熱而然,可以預見和不可避免,就如同要嘔吐的願望或是牙疼一樣。一個人沒有能耐也沒有招數來避免牙痛,來壓製嘔吐的意願,同樣也就沒有能力在看到自己“神聖的妻子”與別人苟且時還能阻止得住憤怒的機製。這種情況下的丈夫可能會做出多種不同的反應,----這裏的確存在一個個人選擇的範圍----,丈夫可以是道聲對不起,打擾了他們的好事,讓他們繼續下去----假裝對這種事情無所謂或有別的什麽理由----;可以把這個不幸視作是一個慈善的和贖罪的行動,奉獻給在煉獄中煎熬的靈魂;可以是漁夫的這種反應,也可以有上千種不同的反應形式。


可是任何人都避免不了憤怒機製的啟動和複仇願望的產生。這就是我們談論的男性社會定律的另一個側麵。一個人牙有問題可能會跟“拯救不信教群眾的聖徒”產生同樣的疼痛,他或者去吃一片阿司匹林,或是找牙醫給他把病牙拔下來,或者樂於滿嘴髒話褻瀆神明。這是個人行動自由的範圍,但是牙的疼痛是沿著它自有的路徑產生的,不為你的意識所左右,也不受你的幹擾。


無論是在奧維德(公元前43-公元17年,古羅馬詩人)的羅馬,還是在費德裏柯.費裏尼(1920-1993,意大利著名電影導演,五次奪得奧斯卡獎)的當代羅馬,無論是在伊塔祭司(1284-1351,真名叫胡安.魯伊斯,西班牙神學詩人)的歐洲還在歐洲共同市場狀況下的歐洲,戴綠帽子的題材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無數的詩作,諺語,故事,民謠,歌曲或是傳說當中。(這個資料本身就揭示了人類社會對這一社會定律的違規和不一致始終抱有極大興趣)。


在巴斯克地區----至少在納瓦拉省----直到今天一直流傳著一個跟這題材有關的傳說。堂.德奧多西奧..勾尼,一位中世紀的騎士,征戰多年之後他從戰場上回到家鄉,碰到一個陌生人----化裝成紳士的魔鬼----。這人向德奧多西奧問好並詢問戰爭的進展。“這個時候,先生,我沒有心思停下來跟你講戰場上的瑣事,我恨不得馬上能擁抱到我的妻子。先生,你知道她怎麽樣,她還好嗎?”“她很好啊----魔鬼譏諷地答道---你雖然不在,她也有人陪伴,有安慰”。德奧多西奧打馬飛奔,來到自己的宅院,這時候夜已經深了,他幾乎按捺不住,怒火中燒。進了家,登上樓梯進到自己當年的臥室。伸手去摸,的確在自己的床上摸到了一男一女,睡在那裏。遂抽出寶劍,就動了殺機,這是受到“那種嘲弄”的人身上自動啟動的機製,他砍掉這對情侶的頭和打斷了他們的美夢。當從屋裏出來的時候,他卻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她聽到響聲後,手裏端著蠟出來看看發生了什麽。德奧多西奧砍死的是他自己的生身父母,他老婆把他們從鄉下接過來跟自己作伴,安頓他們就睡在自己跟丈夫結婚用的大床上。


隨後的故事對我們的研究意義不大。這個傳說,除了其他內容外,傳遞出來一個社會人類學的信息,跟我們正在研究的這個題材緊密相連。戴綠帽子定律可以分為三個階段來進行研究:事發之前,事發當中和事發之後。一個男人當發現自己的男性尊嚴遭到挑戰的時候,應該怎麽辦?對這種情況有進行補救的可能嗎?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我們分析和對比受到侮辱的男人在這個時候的幾種反應,我們將看到,不是所有這些反應都為周邊社會所同等接受的。


也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丈夫決定出賣自己男性尊嚴換取一盤豆子吃。“據說有個女人嫁給一個卑微的小職員,為了貼補家用,她去粘鍋鋦碗。她對丈夫非常好,飯菜準備得很精細,他吃得跟他的地位收入根本不相符:----伊朗的魚子醬,法國斯特拉斯堡的鵝肝以及養殖雉雞,等等----,所有這些還伴有大量的上等葡萄酒。有一天,老婆覺得很納悶,丈夫對這麽豐盛和奢侈的飯菜居然一點不覺得奇怪,便想:


“我得給他點苦頭吃,至少他得知道,誰往家裏拿錢回來的;等他再回來吃飯的時候,我就給他上跟他工資相符的飯菜。”


當丈夫像往常一樣,大模大樣地坐下來吃飯時,他說:


----我的小佩特拉,今天給你親愛的老公吃什麽好的呀?


老婆端出一條小炸魚和半個西紅柿給他,丈夫勃然大怒,掄起拳頭砸在桌子上,吼叫:


----佩特拉!你認為這就是應該給一個綠帽子吃的飯菜嗎?(C.J.塞拉《綠帽子名冊》巴塞羅那版,第39


這種情況下,一個男人出賣自己的男性尊嚴為了換口飯吃。“金錢厚顏無恥,……讓跛子奔跑”……“讓綠帽子緘口”我們可以給天才的伊塔祭司的著名詩作添上這麽一句。某個老公把物質享受置於男性法典之上並非不可能。而對德奧多西奧,基督教和文明的法典是勸阻他這種“野蠻”行為的。相反,男性法典看來是讚同這種犯罪行為,至少把它作為一種對違規行為的補償。而準許老婆平安無事地違反這個男性法典的人將受到社會的雙重斥責和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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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理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說的好' 的評論 : 原文在這裏是 "le pega los tarros", 一句西班牙文中的俚語,在西班牙和拉美都使用。本意粘鍋鋦碗,轉義就是 婚外情的意思。謝謝你的關注。
完了沒 回複 悄悄話 關鍵是這套極度男權的倫理,至今還被很多女性所尊崇。罵起給自己男人戴了綠帽子的同性來,那可毒舌得很。其實,跟你有什麽關係呢?再者,人家倆人到底怎麽回事你又如何知道,既然不知道又如何評判?
說的好 回複 悄悄話 為啥“粘鍋鋦碗”就是戴綠帽子?
youli 回複 悄悄話 給別的男人戴綠帽卻是一種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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