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男人間的遊戲:爭奪最漂亮的女人
我們來想像這樣一個場景:一處海灘。在那裏出現了兩座並列相鄰的露營帳篷。從其中一個帳篷裏走出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他舉止瀟灑,氣度不凡,在地上放了兩把豪華涼椅。而從毗鄰的帳篷裏,也走出來另一位四十歲的男人,他皮膚粗燥,支起了兩個半散架的舊藤椅。兩人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各自回到自己的帳篷裏。他們再次出場了。瀟灑者搬出一張做工考究的桌子放在地上,而另一個人拿出來的是一張搖搖欲墜的破桌子。兩人再次意味深長地交換了一下目光。確立了自己的優越後,瀟灑者不懷好意地笑了。兩人又回到各自的帳篷後再出來的時候,前者拿出來一把碩大的豪華遮陽傘,而後者拿出來的則是一把小小的並且打著補丁的破雨傘。瀟灑者瞧著鄰居的這些破玩意兒,不屑地笑著,他回到帳篷裏引出自己的貴婦人:四十多歲,體型很差,一臉刁鑽;而陪著另一位出場的則是個年方十八,美麗動人的妙齡女郎。笑到最後的如今是後者。前者這時眉頭緊皺,目光低垂。
假如我們知道從中汲取人類學精華的話,這個事件讓我們得以深入到一個男性競賽遊戲之中,即爭奪最漂亮的女人。一個男人,本能地在各種各樣的場合下跟其他的男人進行著較量,看看誰更有能力或是好運,得到比他人的老婆更漂亮的女人。在這個故事裏,我們看到的是,兩個男人首先在物質方麵進行著較量。一方每每拿出質量更好,價格更貴的東西綽綽有餘地壓倒對手。但是在下一場的較量中,一個擁有特別界定的私有財產的—我的夫人跟你的夫人---遊戲比拚中,屢屢失利的另一方則贏得很輕鬆。這就是我們可以稱之為遊戲/競賽—有時則是爭奪—的貴族遊戲:參加者僅限於男人,遊戲比拚的對象則是女人,帶上最漂亮女人出場的男子將為勝者。而這裏使用的貴族一詞在古希臘文中含有最佳者的意思。
我們還記得這個場景,堂吉訶德在路上強迫一些陌生人宣誓承認,他的太太杜爾西內亞是“空前絕後最漂亮的女人”,要是不服從的話,就要端起長矛刺穿他們的胸膛,這時,有人揶揄道:“那你至少得拿出個畫像給我們看,哪怕就小豆子那麽大點的都行呀”。塞萬提斯,一位天才的人類學家,才華出眾,精準地刻畫出各色人物,他在這裏展現給我們的堂吉訶德是個有把子歲數的老光棍,不厭其煩地到處絮叨,他的太太杜爾西內亞是朵“美麗的鮮花”,以至於達到了可笑的極端境地,用死亡來威脅那些不相信他的胡話和不宣誓認同的路人。我們可以把這種變態心理稱為,“杜爾西內亞情結”,理解為就是,“每個男人他們都要到爭奪優勝者的競技場一試身手,而有些人從無可能獲得尺寸進展,或者也許就根本沒機會進入到與其他男人比拚的這種遊戲裏,於是就著魔於無償地自我斷定,自己是最漂亮女人的征服者,這或許是所有男人的一個漸行漸強的變異心理趨勢”。
在類似堂吉訶德這種極端的例子中,(未曾有奪得尺寸之功或者是連進入擂台的機會都沒有的)失敗感最終讓他們在想象空間裏編織了一幅如此充滿陽剛氣概的圖景,在那裏,這些失敗的男人將全部的行動,和所有的胡思亂想都集中在,說服別人和說服自己,在那爭雄鬥雌的遊戲中,誰都不如他。其它類的評論放到別的場合再說,這裏我們感興趣的就是突出強調,被我們稱之為“杜爾西內亞情結”的這種變態心理,是怎樣揭示了,男人要在雄性爭霸台上,去參賽和獲勝的這種自然傾向的深度和力量。在這個擂台上被打敗或失去原來高段位的人有可能會墜入“杜爾西內亞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