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麵來看,當創造出這些個新物件兒來分開/區別男女的時候,文化再一次把大自然的生物社會特性像釘子一樣固定得牢牢的。作為男性身份的自然圖譜,陰莖同“文明”設計發明出的各種不同的物件兒進行了文化結盟。貼牆而立的各種形狀的小便池---牆壁光滑,按照陰莖的高度設計的小環狀池----一直在幫助確定和強調著男人的特殊地位。幾個男人神情嚴肅地和一聲不吭地麵壁而站,就正在完成著雙重職責:一個是個人的和有機體的;另一個是社會類的和性別的。就我所知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位女權主義者企圖推倒這個將男人同女人分開的---外界的和生物社會的---藩籬或是隔牆。
男女性別的不平等,隨著“文明的前進”,包括了新的空間(例如,廁所)。此外,這些文明發明物是如此按照男人的自然特性來設計和建造的,以至於一位女性,盡管想進去試試,也不能進入這個男性領地,即便進去了也沒法用那些物件兒解決問題。同樣,我們可以說那些帶著個長筒的小便器,也是專門為適應男性排尿器官而設計的。
在一家西班牙診所裏麵,有兩位病人---兩位女病人---,到探視的時候,一群家屬前來探望,其中的一位病人命令她念神學院的兒子給她把尿壺拿來。當孩子毫無感覺地拿著個男性小便器進來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裂開嘴哈哈大笑,而那神學院學生的臉變得就跟熟透了的西紅柿一樣。這兩個機製---笑聲和羞愧---的自動爆發,使我們看到了這條或任何一條生物文化定律當被違反時所產生的力量。一件小小的發明物---男性便壺---強調了男女有別,同時也創造出一條定律,如有違反則嚴懲不貸。在眾人麵前違反了這條性別的生物文化法規,那個可憐的神學院學生從來沒有這麽難受過。他立刻就受到羞愧和嘲笑毫不容情的鞭打。而那些病人和家屬卻從來沒有這麽歡快過。對那些擔當著向違反任何生物社會法規(不論是生物自然性的還是生物文化性的)者行使法官和劊子手職責的人們,大自然酬謝給他們一種特殊的歡愉---譏笑社會定律違規者的歡愉。
另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就是那些變性人。了解他們是如何經過外科手術幹預,而獲得陰莖這個男人之巔的,他們承認當第一次能在男人堆裏使用牆上的小便池時,而感受到巨大的心理放鬆。多年來他被認作女人,而最終獲得了這個器官---陰莖後,才被準許認作是男人,從而他感受到大自然如何補償給他一種歡快的感覺。另外一方麵,像西班牙歌手比比斯.安德森那樣的人們,走出最後社會性的一步來被確認為完整無缺的女人時,吐露心聲講,當第一次可以進入女人的保留地或隔離區:女士們的衛生間時,自己感覺到一種舒心之極的感受。
廁所生物文化定律在這裏或那裏的不同地方(男人:女人::不太幹淨:非常幹淨)無處不在,並且也在男人還是女人的廁所保護區裏麵現身。盡管男人不進女廁,女人也不進男廁,可是我在牛津大學任教時,對學生們做過一個問卷調查,題目是圍繞男女廁所進行的,所有參加者都答對了。問題是這樣的,“請在下列問題後麵的小方格裏勾出你的意見:
1)僅僅在男生廁所裏才有淫穢的塗鴉或文字;
2)僅僅在女生廁所裏才有淫穢的塗鴉或文字;
3)無論男生還是女生的廁所裏都滿是淫穢的塗鴉或文字”。
所有的人都選擇了第一個答案並且都回答正確。
無論男生還是女生,當他們在廁所裏塗畫或寫下什麽東西時,都會受到多多少少地印刻在腦子裏的那些定律的提醒。但是跟男生不同的是,女生會受到她們自己性別的生物文化定律的加重提醒:“男生亂寫亂畫這些東西是很難看的事情。可要是個女人去幹會加倍不可容忍的”。
所以,負責打掃男女廁所的女保潔員對我肯定說,隻有在男廁所裏才有這些如蘑菇一樣冒出來的塗鴉。其中一位還對我說,“你去清洗,你費死勁啦才把它們磨掉,可是不出四天,這些個髒話和髒畫就又給搞糟啦。好像你們男人生來就是為了把東西搞髒,我們女人生來就是為了清洗的”。
一頭狼或是一隻猴子絕不會懷疑,具有這麽多自由的人類,居然連排出廢液廢料原則上那麽隱私的事情上,也還要遵守一整套的社會定律。甚至在如此個人和如此隱私的小事上,都還是性別的生物社會法則(生物社會的和生物文化的)在約束著。“去他的吧!,一個人不能隨心所欲地去小便嗎?”就是不行。一個人即使是上廁所也要遵守一係列生物文化定律。當一個人祈禱,穿衣服,走路,說話,打手勢,做活,娛樂,直至小便時,都受到一個嚴厲冷酷的法則:性別生物社會法則的製約。教堂和廁所都是按照咱們刻錄在大腦文件庫裏的那些個複雜的,不厭其繁的和不可更改的法典來設計和運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