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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消化係統的情感控製 v.- y 用餐:等級的象征

(2011-10-14 09:59:10) 下一個

  v.用餐禮儀的生物文化定律

     每種文化都在規範進餐者行為的規矩或是形式之上多少製定一些紀律:在哪裏和什麽時候可以坐下,或是站起來;誰可以講話,在什麽時候講和怎麽講;什麽是上菜的等級秩序;什麽樣的服裝,化妝,珠寶首飾是準許的或是不容許;應該怎樣進餐或喝飲料。這些複雜的規矩,大腦通過實踐中的觀察而無意識地吸收了進去。大腦無意識地,自動地,不跟主體商量地來執行這些定律,用情感的許諾和威脅來迫使主體遵守這些規矩。

有個故事說,一位上流社會的貴族女人,就像我們今天講的,一位年輕貌美的,但是出身“貧賤”的貴族少婦,在第一次出席宴會的時候,所有的人----特別是跟她同樣“貧賤”的那些夫人們----都等著看這位少婦“冒傻氣”,觸犯上層社會定律裏的一些敏感規則。她頭上大滴大滴地冒著汗,生怕成為笑料地站起來說:“各位閣下,對不起,我得去......”她在這裏用了一個粗俗的詞來講要去小便,那是受過良好教育的人禁止出口。她先生,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及時地提醒她不可以再犯類似錯誤。到了第二次宴會上,這位大腦中沒有輸入過任何上層社會處事定律程序的夫人,站起來說道:“女士們,先生們,我得缺席一會來滿足本人無足輕重的內需,就是要......”她在這裏講出了一個禁忌的詞匯,說的就是人類要把消化係統內的固體肥料清理出去的“卑賤”任務。

這樁軼事用詞上明顯地有所誇張,但是精神上毫不誇張,弗洛伊德對此類事情感到很有趣。首先,這位年輕貌美的婦人盡力想比教皇更虔誠,比所有上層社會的人更上層社會,但是,她的大腦計算機幾次顯露出她不懂得貴族社會的法則。她堆砌詞藻精心說出的話語(我得缺席一會來滿足本人無足輕重的內需)就如同一個濃妝過豔的老太婆係著一位女神的絲帶:辭藻上的過分雕飾沒能掩飾掉反而更加顯露出語匯上的皺紋。


   第二,大腦計算機讓她說出一個忌諱的詞語從而暗算了這位陷入窘境的少婦。某一天繼承了上百萬的資財,你可以改變自己的階級。相反,
----社會等級的或是鄉土社會的----文化結構進入到大腦裏是日積月累,年複一年的緩慢過程。以至於在學校裏,即便是專科學校----諸如日本傳統上層社會的茶道需要五年的時間來學習----所教授的規則從有意識的示範最後到大腦的無意識行動。

參加這種茶道儀式的日本人可以安靜地交談,散步,陶醉在對高雅和服的欣賞之中而不再擔心這種做作的儀式的規矩。同樣地,可以專注於談話的題目而不必再去擔心講話的方法了,他的大腦計算機對這種茶道活動的規則早已銘記在心,可以保證他遵守所有的這些個規矩。這些日本人當自己違反了一點點這個複雜儀式的時候,大腦計算機能無意識地,精確地和敏銳地偵訊到這個違規的存在。

 w.作為平等和等級機製的食品

一個鄉土社會或地域組織同時也可以是一個烹調社團:一塊以共同的烹調係統為邊界的領土,這些人的大腦裏共同的生物符號就是同樣的飲食生物文化程序。中國,日本,歐洲就是些個烹調社團。一個中國人和另一個中國人區別於歐洲人的原因裏,除了別的,還是因為他們兩人屬於共同的烹調係統並且屬於大腦裏的同一個烹調政府的管理。

在歐洲以內,不同的鄉土社團以及他們的屬民分成一些不同的烹調係統。所有的法蘭西人共享著同一種烹調係統並且感到自己屬於同一個蜂房,而與之對立的則是意大利人----這裏l´égalité (人人平等)----。共產黨人或是法西斯分子,百萬富翁或是一貧如洗的人,無神論者或是鐵杆基督徒,所有的意大利人都屬於同一個烹調和生物共和國:茄子肉醬千層批,布羅多肉湯和斐度奇尼寬麵條共和國或生物共和國。所有的墨西哥人都被同一個生物文化議會所管理著:卡爾尼塔豬肉,玉米辣椒肉餡餅和玉米小餅的議會。

 盡管如此,當由不同的思想意識,宗教和(階級)經濟所組成的各種社團被歸納成共同的文化和生物文化符號,同一的烹調係統――e pluribus unum: una manducandi forma, 它們就將分裂並且按照烹調標準而有等級地劃分成另外一類團體。所有的印度人----尤其是印度本土的----被同一個烹調係統所指引,這個係統是普遍的,跟歐洲人的和中國人的是相悖的。盡管如此,種姓豪門傳統的等級製度仍舊體現在----一直體現在----精致的食品和繁文縟節上。每家種姓豪門都有一套等級森嚴的烹調係統:“等級越高,食品越精湛,烹製的手法越精細”。 

 今天在馬德裏,在洛杉磯,在莫斯科,階級是由這等級的烹調定律來確認和維持的。告訴我你吃什麽,在哪裏吃,同誰一起吃,我就能告訴你是哪個階級的。食品在狼群中,在蜂群中,在人類裏是一道階級的分界線。 

所有西班牙人的大腦都被輸入了灌腸和巧克力汁的程序。這就是麵對一個瑞典人或印度人的西班牙物質的和大腦裏的疆界。尤其是對印度人(他們的大腦計算機可能會以最嚴厲的情感懲罰來對待那個膽敢吃一口灌腸的本族人)。但是僅僅是那些上層社會的人才能夠在那些貴得出奇的餐館裏,跟本階級的成員一起,品嚐那些中產階級或“貧賤”大眾僅僅是聽過菜名的美味佳肴。在一流餐館裏用餐,乘坐(飛機或火車)的頭等艙,享用一流美食,就將一些人或一個階級從所有其他人裏麵突出並分離出去。 

不同思想意識形態社團的成員----共產黨人,社會黨人,保守黨人----當碰到豪華餐館的“種族隔離”時,他們就都是同一個階級社團的了。同一個思想意識形態會黨的成員們,盡管屬於不同的階級,可以例外地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邊就餐(例外更確認了規則)。 

例如,每年一次在馬德裏西郊的田園之家公園裏,所有的共產黨人,富的或是窮的,百萬富翁或是赤貧,大家一起過一次黨節,享用同一份海鮮飯。但是在每天的日常生活中,富有階層的共產黨人或是社會黨人, 飲用同一個品牌Dom Perignon香檳,出行乘坐飛機的頭等艙,在馬德裏Jockey餐館跟同自己思想意識敵對蜂房裏的但卻是同一個經濟收入蜂房裏的成員一起用餐;就在同時,那些為他們服務的跑堂用絢麗動人的詞藻介紹這些美味佳肴,盡管在這些跑堂裏,一些人信仰左派理論,一些人追隨右派觀點,但這些菜肴可是拒絕給下層階級的。 

一個居住在Beverly Hills(貝弗利山莊)擁有羅爾斯.羅伊斯轎車的共產黨人,可以邀請一個篤信右派理論的本階級的同人一起用晚餐,但是絕不會邀請一位沒有羅爾斯或至少奔馳車的思想同盟者一起用餐。(我在那塊土地或稱上層社會保留地的加利福尼亞州出席過這類晚餐)。在我的工作領域裏,還沒有碰到一起階級餐飲定律的例外或是違規現象。 

同樣情況,天主教徒們界定他們的平等----在這裏是宗教意義上的----就是當他們跟同一信仰的人在同一張桌子旁領食聖餐。出了教堂的門,這些天主教徒裏的百萬富翁們就僅僅跟同一階級的無神論者,不可知論者,猶太教徒同桌進餐,從來不會跟“下層”的天主教徒們一起進餐的。 

機警異常的貝爾蘭加(Luis García Berlanga,1921-西班牙著名電影導演,---譯注)在他的一部優秀影片中這樣處理這個題目:幾個闊佬決定邀請一些赤貧者坐下來一起用聖誕晚餐。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這個表麵上的平等行動實際上還是一個等級的宣示和禮儀:隻有富人才能恣意地邀請乞丐坐到桌前,而不是相反。階級平等的規則要求的是被邀請者也能承當主人的角色。但是由於這些被邀請的乞丐對上層階級的烹調遊戲規則一無所知,聖誕晚餐結果以更加深了分離雙方的鴻溝而告結束。 

烹飪界線----客觀的和大腦中的----就如同一道柏林牆一樣,將人們分割成鄉土的和經濟上的(階級的)種族隔離狀態。 

 如果共享同一次聚餐的所有人,麵對那些端盤送菜的人,麵對那些由於沒有同一本宗教的,鄉土的,思想意識形態的或經濟的(相應階級的)護照而不能入席就餐的人來說,可以認作都是平等人的話,在這個平等裏麵還是偷偷地潛入了等級。在所有參加同一個“領聖體團體餐”----在這裏,科學精確的一個用詞----的人們當中,神父以另外一類人出現,他以這個“團體餐”當中的第一人身份出現,神父的聖餅最大; 是唯一的可以用聖杯飲葡萄酒的人(現在已經出現了一些例外);也是領聖體餐的第一人。這一切都是等級在禮儀上的表現或被認可。 

  在一個共產黨人的莊嚴宴會上,盡管平等是他們大規模宣傳的中心議題和主要思想追求,第一人----總書記----總是坐在一把特別的扶手椅裏;每道菜第一個給他上;他第一個坐下和站起來;他要講話了,其他的出席者都必須“吞咽”下去,哪怕是些平淡乏味的詞語,也要像卑賤的和惟命是從的臣子一樣,用雷鳴般的掌聲表示出毫無保留的崇敬。

 x. 作為倫理和哲學係統的烹飪係統

        烹飪係統經常就是一塊被文化給雕琢成飲食豐碑的木頭。在西班牙,鷹嘴豆雜燴成了其飲食係統的關鍵菜,並且成為無論是左派,還是右派的所有西班牙人的生物構成體。我們在西班牙的鄉村裏,在海外僑胞的商店裏,在西班牙人的食品店裏,在潘普洛納人或是帕爾馬人的大腦食品屋裏都能找到鷹嘴豆。

         在這成百上千的豆角中,經常會冒出一個顏色和味道跟別的鷹嘴豆全然不同的豆角:黑鷹嘴豆。西班牙人已經把黑鷹嘴豆變成了一個倫理象征物:玩世不恭者,離經叛道者,革命者,不接受他的社會的遊戲規則或想改變這些規則的人。

        一個日本人或是一個英國人,他的大腦計算機沒有輸入鷹嘴豆飲食和西班牙人倫理的程序是無法破解如下語句的含義的:“我總是我們家的黑鷹嘴豆”。西班牙人圍繞黑鷹嘴豆所加工而成的哲學的,倫理學的,社會學的和心理學的各種含義,已經構成了共產黨總書記聖地亞哥 . 卡裏約,大主教塔藍貢和任何一個西班牙人的大腦計算機裏的軟件。

        小麵餅,西班牙飲食馬賽克裏的另一個日常角色,變成了革命的政治和倫理的象征:“啊哈,到了小餅翻個兒的那一天!這些吸血鬼就會抱頭鼠竄。到那時候,到那時候,咱們這些吞吃麵餅的人,我們就會笑起來,哈哈大笑”。如果我們仔細觀察,就會發現西班牙人民給我們上的政治課,一些會讓尼可羅 . 馬基亞維利 興奮異常的內容: 

        1 )人類社會,就像小餅一樣 由兩層人組成的,一些在上麵的人,一些在下層的人;
        2 )在下層的人處境惡劣,心境不佳;(哎!)
        3 )有朝一日,社會就會像小餅一樣翻個個兒:在上麵的人要跌到下層去,在下麵的人要翻到
                     擁有政權,尊嚴,金錢和名譽的地方上去;
        4 )人類社會,就跟小餅一樣,總是有等級的存在:個人可以改變地位,等級結構長盛不衰。

        盡管,通常這些追求革命理想的人們都是斷言,堅稱和信誓旦旦:等級一定要被打倒,平等之花一定會開遍所有的政治山崗,西班牙人民更加尖酸和更加馬基亞維利,對我們嘀咕道:“這都是沒影的事:還會有發號施令的和受人指使的,就跟這小餅一樣。麵餅可以翻, 別的可能沒有。小餅可以想怎麽翻個兒就怎麽翻個兒:但總有它的兩麵:上麵的和下麵的”。

         我舉這兩個例子作為一個有待開發出來世界的明證,這個世界就是:一個鄉土社會源自飲食係統的倫理和政治係統,這個係統從各自大腦的生物文化議會裏統治著所有成員。

 y.作為社會,曆史和文化載體的飲食係統


     
我們見到一些烈性酒以雷潘多(Lepanto 希臘地名,1571年西班牙聯軍在此地附近海域大敗土耳其軍隊,天主教徒跟伊斯蘭教徒的一場大決戰,----譯注),卡洛斯三世(1716 - 1788西班牙和拿坡裏國王,西班牙鼎盛期的君主----譯注)以及拿破侖為自己的品牌;阿維拉出產的一些蛋糕被稱為《聖塔.特雷薩點心》(天主教聖女特蕾莎生於該城-譯注)而在薩爾茨堡,莫紮特的故鄉出產的一些糖果,則叫作《 莫紮特球》;Sandwith(三明治)則來自於一個英格蘭小城的名字,某位爵士在哪裏得到了這種美食的念頭,漢堡包或是法蘭克福肉腸則是兩個德國城市的間接廣告;我在洛杉磯碰到兩家命名為托雷多和馬德裏的餐館,這些都不是偶然的。

  每個鄉土社會,通過各自的飲食係統,跟自己領土上的地理,曆史和文化一起逐漸豐富著大腦檔案館的內容。如果這種食品和飲料跨出了自己領土的疆界,就會成為真正的使者,向其他國家和其他人的大腦裏輸入一種曆史或文化的課業。對宣傳瓦倫西亞來講,還有比瓦倫西亞海鮮飯更好的廣告嗎?一位美國教授,一邊滿臉興奮地啃咬著拿坡裏比薩一邊對我這樣說過“如果得饒恕意大利人點什麽的話,我會因為他們發明了比薩餅而全部饒恕他們的”。意大利今天在美國也許沒有比這個比薩餅更家喻戶曉的使者了,而美國,沒有比可口可樂更能讓人如此歡心地對其認可的使節了。

  美國悄無聲息地潛入一個俄國人的大腦,不能歸功於中央情報局雇用的諜報人員而在於可口可樂那敞開的大門。大腦計算機裏輸入了可口可樂程序的俄國人,享用這種飲料時,就會得到一份愜意的情感薪酬,就會無意識地對可口可樂的國土增加一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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