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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綠蘿 12.

(2017-11-30 19:22:09) 下一個


12.


 綠蘿回來顯得心事重重的樣子,我估計她父母應該是找過她和她談過話了。


綠蘿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大約是三年前。那時候她父母大概是終於決定離婚了。她來藍鳥畫畫的時候,畫了兩個劍拔弩張的成年男女捧著兩張離婚證的樣子。其實遠遠早於那個時侯,我就發現她的性格變得內向了,和小時候的大大咧咧迥然不同。


下課後她在教室裏逗留,久久不願離去。雖然以前她也是喜歡留在這裏的,但是我感覺得到她以前的逗留還比較單純地是因為想繼續畫或者看別人畫,或者是留在這裏看書。而那以後的逗留卻明顯地透露著焦躁和不安 。她有著典型的青春期少女的焦慮感,現在則更加寡言和沉默,甚至連她至愛的繪畫都不能幫助她緩解,甚至有時候我還會擔心,那種顯然的沉湎似乎是為了某種逃避,更加讓人擔憂。


當然更加令我揪心的是,我害怕她的天才就這麽消失了。仔細想來,這是我擁抱住她願意給她一個港灣的唯一原因。


我並非是那麽良善的人。如果我對每一個父母離異的小孩都那麽良善地關懷,我估計是關懷不過來的。在畫社關門而她還不願意走的時候,我幾乎是那麽自然地提起她的書包就將她帶到了我的家。


我至今記得我當時的男朋友衛打開房門時張大的嘴巴。


和第一個男友比起來,衛已經算是表現不錯了,我周末經常帶綠蘿去看畫展和陪她畫畫,衛都忍住了沒有和我生氣,他估計也是側麵打聽綠蘿是我的一個軟肋,我一門心思地要將這個學生弄成一個天才,似乎早已在一些小圈子裏傳為笑話。現在想來,衛應該是我所有的交往過的男友中最有愛心,也最包容我的一個男人。


即使是綠蘿住進來以後,他還給我們做過幾次晚飯,吃飯時也盡力地討好我們,說笑話逗我們開心。


一個月後,綠蘿穿著汗衫短褲在衛生間門口碰到衛,然後大聲嗬斥衛要非禮她。我一時分不清狀況,隻能讓衛先搬出去。我至今記得他錯愕的尷尬的笑容,他沒有辯白什麽,隻是真的搬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而他搬走以後,綠蘿輕描淡寫地告訴我,她是故意誣陷衛,因為她不喜歡衛出現在我們兩個的空間。


而在那以前,我已經和衛商議過結婚的事情了。


一切都已經無可挽回。


搬進我的公寓以後,綠蘿的父母仿佛消失了一般,然後他們各自結了婚,又都有了孩子。綠蘿每個月分別去找他們要一次生活費,好在她讀的是公立學校,不需要學費。而我又用了我未來小孩的指標幫她爭取到在藍鳥免費畫畫的資格。


我後來又談過幾次戀愛,我的每一次戀愛都不可避免地被綠蘿破壞。說是被她破壞也許不太公平,問題大部分應該在我身上,畢竟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接受我背著綠蘿這個包袱。


值得慶幸的是,綠蘿的畫畫得越來越有特點,從色彩到語言,充滿了靈氣。她的每一幅畫我都小心地給她收藏起來,哪怕是一幅不起眼的草稿,在我眼裏都是無與倫比的。我將每一幅作品拍成照片放進我的朋友圈裏,然後一遍遍地翻看,我期待大家的讚美,比任何其他的都更期待別人的讚美,如果有一兩個朋友不吝溢美地誇獎她的畫的確有天賦的話,我這一天都仿佛喝了蜜一樣地甜。


當然我也知道隔著屏幕的大多數人的嘲笑。


在很多人眼裏,我就是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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