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綠蘿14.

14.

綠蘿走後，再也沒有回來，連她最愛的藍鳥畫社的課也一節都沒有來上過。我說是她最愛的課，我的同事們都不置可否，沒有人真正地同意我。我知道在他們心裏，綠蘿說不定就是一個投機取巧的騙子，她不過抓住我偏執的心理，來迎合我罷了。我知道在這個社會上混久了，你很難再找到一顆單純樸素的心靈。但是無論如何，我是不相信的，綠蘿是個天才在我心裏是篤定的，是的，真理往往都是少數人才看得到，還一定會被普羅大眾嗤之以鼻。

我背著林，偷偷地去她的學校找過她，我去的時候卻被告知，她的文化課根本跟不上，所以她經常翹課，她的父母也不怎麽管她，老師一派司空見慣的樣子，說這樣的女孩子，不等畢業，隻怕就會和社會上的那些二流子混到一起，我見得多了，最後也不知道會走到哪一步。

聽上去恐怖得很。但是我其實也是沒有辦法。我不可能找遍整個東灣，去找她媽媽，又或者去搜尋整個下鋪裏，去找她的爸爸。而且更主要的是，我沒有把握，我找到她，她就會跟我回來，走另外一條路。其實我去她學校找她的路上，我還在盤算，哪怕她考不上大學，她的天資也是在那裏的，說不定我可以和林說一說，讓她來葉子畫社代課也是可以的，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起步，葉子畫社也未必需要其他老師，最主要的是，現在的家長都精的很，他們才不管什麽天資不天資，學曆硬件才是他們看重的。我知道林未必會答應用她做老師，但是我也就是這麽想一想。

後來我就做了那個噩夢，竟然夢見她的婚禮。也許不能說是噩夢。如果她真的開始自己的生活說不定對她來說，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但是，我是遺憾的。充滿了遺憾。明明是一個天才，卻不敢接受自己的天才，非要將自己往平庸之路上趕。唉。我不知道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我錯了。

 

綠蘿高考以後，我又去學校找了她一次，還是一無所獲。 問了她的老師和同學，竟然象是不認識她似的漠然。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其實還是期待她能考上一個大學的，哪怕是一個三本四本也好，而不至於將她這麽早地推到社會上去。我對社會的恐懼感是因為我一直從象牙塔到象牙塔，現在教人畫畫也勉強算是一個小象牙塔。

她的手機打不通，從她走以後就打不通了。我以為她是欠費停機了，給她充了50元話費，電話還是沒有接通過。

我真的沒有想到，她的心這麽硬，這麽狠。不管怎樣，我也是照顧了她那麽多年，而且最近三年她住在我的公寓，我幾乎是傾囊而盡地盡我所能地給她一切，不管是金錢也好，還是感情也好，我的投入都是那麽地無怨無悔。我沒有想到的，她全部忘記了，我不能想象，她或許是患上了失憶症嗎？十年的記憶就這樣從腦海中抹去了？

不然她總歸是應該給我消息的，不說經常來看看我，最起碼，她也應該給我一個電話吧？就算她不想打電話，她總應該接我的電話吧？總不至於將事情做到這麽絕的地步。

當然我最失望的還是，我精心培育的天才之花，就這樣凋謝了。

好吧，我承認世界對於她之殘忍，可是世界啊你難道就對我不殘忍嗎？我人生最好的十年就是沉醉於做這麽一件事，然而，我就這樣，被她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