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後來的滑下去,我歸結為有一次強子將我請他吃的小麻花分了一根給白小茹,就那麽驚鴻一瞥,我看見她小口小口地啜著麻花的樣子,和我和強子都不一樣,我是恨不能一口將一根麻花全咽下去,強子比我好一點,一口能啃下半寸左右的一段,人家小茹,是好似要將兩節捆在一起的麻花一點點地分開,雖然分開後也還是一小節一小節地進了她的櫻桃小口,我不敢多看,再多看我就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這種感覺真的一輩子隻有一次,我後來經曆過那麽多的女人,包括我曾經那麽喜歡的小美,但是說實話,我再也沒有找到過那樣的感覺。
我一次次地從家裏拿錢,一次次地想請強子,一次次地想他在送點什麽給他姐姐,可是實際上很多次我都沒有請到強子,因為他有時候會曠課不來,而且有時候就算強子和我一起去買了零食,他也未必會想起來去送一塊給他姐姐。
我真的不知道這麽多錢我是怎麽花出去的,我記得強子也並沒有吃我多少東西,我自己吃過的,好像也並不多,一般就是小麻花,小蛋卷,並不是很貴的零食,貴一點的,我記得,就是煉乳,那時還沒有純牛奶可賣,煉乳據說是合成的奶製品,其實是沒有營養的東西,但是在當時是賣的很貴的好東西,一般家庭是不會買給小孩子喝的,隻有沒有奶吃的小嬰兒家會買去給娃當奶喝,我挺饞這個東西,它粘乎乎甜絲絲香噴噴的,特別是我看見小嬰兒都抱著這個瓶子當成奶瓶一樣的喝,我就特別想喝這個,我後來想我的那些錢估計很大程度上都是 換成這種近似於人奶但又絕不是人奶的粘乎乎的東西了。
我現在有點理解我自己,但是那個時候,不僅是我爸不能理解,我也無法理解自己,那種甜乎乎的東西有啥好喝的,我卻是忍不住,每天都會去買,大概7,8元錢一小瓶,簡直是奢侈品。我一定是沒有喝過我媽媽的奶。我現在是這樣想的。
我爸騙我的說我是不記得了,我媽是給我喂過奶的,我耳朵聽了,心裏信了,但是我的嘴巴不信,所以我象一切戀乳癖的人一樣,我畸戀上了那個白白的粘乎乎的看上去象奶一樣的瓶子。
我有些恍惚,強子不知道現在在哪兒?白小茹聽說嫁到台灣去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好不好?強子爸爸離開青河中學應該有好多年了,我們初中還沒有畢業,他就調到市裏當幹部去了,學校裏的人都羨慕地很,說強子爸爸看起來老老實實做學問的,不知怎的竟然走了狗屎運,被哪位官員看上了,居然直接調走了。
要是白小茹和強子後來一直留在青河,我不知道他們的人生和現在會一樣嗎?也許他們還是會考上不錯的大學,然後離開青河,算是殊途同歸。又也許人生的某一步沒有跟上,整個人生的格局就全部發生了改變。誰知道呢?
我睡不著,一回到這間屋子我就興奮,翻來覆去,聽見很遠的聲音,有女人的高跟鞋踩著青石板的聲音,這聲音已經經年未曾聽見了,這是青河鎮特有的。青河鎮的女人愛美,不管是什麽年代,時髦象風一樣的吹過,第二天青河的女人就換上了,一水的喇叭褲,從5寸的小喇叭,到一尺的大喇叭,從50歲的半老女人,到十幾歲的半大女孩。
我見過的青河鎮最美的女人,不是白小茹,白小茹是曾經最讓我心動的女人,不,女孩。青河鎮最美的女人是虎子的姐姐,同父異母的姐姐,比我們大十幾歲,當時好像已經要結婚了,是回青河找她爸爸要嫁妝的。
她個子很高,還穿著一雙精致的高跟鞋,精致是我想象的,那個年代未必有很精致的鞋子。鞋跟咯咯咯地敲擊著青石板的路麵,婀婀婷婷的,從很遠的地方走過來,就像是畫中走出的人兒,又像是電視中好看的女主角。
她從我身邊走過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呼吸都停止了。但是我還是假裝沒有看見她。繼續踢我腳下的石子。我眼角的餘光卻一直追隨著她,直到看見她走進紅磚房的我家的隔壁,我確認她進了我家的隔壁,而不是我家,心中竟然有一種悲痛的感覺。
那一天晚上,我透過牆上的洞,第一次看見衛書記披頭散發,打滾撒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