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risa.Liu

真愛無言,真情無悔,真人無名,真水無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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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麵的時候(13)

(2004-10-26 04:20:22) 下一個

13.

話說這旗艦公關公司的少東家也有英雄氣短的時候。在那次高層會議之後,老江真的是花了不少心血來研究重組公司人事結構的事情,而且還是他獨自一個人全盤統籌,秘密操作。就連我在姐姐家蹭了N頓飯,都沒探得半點風聲!所以在兩個星期之後的全體員工早會上,老江公布出來新的人事任命,最為咋舌的人可能就是我了。所謂英雄氣短都不足以描述我的感受!

 

老江不僅把任名狀蓋上了大紅印載入了公司檔案,還為所有人每人印了一盒新的名片。這就意味著江總的各項任命在人氣上和條文上都被全體公司員工所接受和推崇了。其實在全體員工會這樣不容兒戲的氣氛裏,雖然人事結構調整是由他一人一錘定音,但是以江總的英明和威信,再加上開明而簡短地向全體員工闡明了任命理由,“知人善用、英明賢德” 這八個字不光成了大家夥們心目中的讚譽,更像是天神烙在老江額頭上的印記一樣。

 

開完全體員工會的當天,老江就飛北京出差了,好像是專門為了避開因為新的人事任命而產生的投訴似的。其實,要說因為自己的職位不滿而要投訴的人,全公司裏可能也就隻有我一個人了。我坐在電腦跟前,看著天天麵對麵熟悉的平麵草圖,我頭一次產生了一種錯覺——我究竟是成功還是失敗了?

 

毛嗑兒調往客戶部任經理。因為他有任何一個老板都看重的忠誠和機靈,也有客戶想要的實在和仁義,姐夫把毛嗑兒從操作部就作個跑堂兒的提起重用的確是慧眼獨到!

 

像我們公司這種全方位替企業處理各項公關事務、進行整體企劃、設計市場推廣方案,包括各種event、政府公關、新聞發布、軟文投放、公關處理等等一類業務的公關公司,廣告僅僅是整套大餐當中的一道菜,所以以我的特長和經驗任職為藝術總監和操作部助理,在情理上其實是再恰當不過了!但是,高寒的任命——項目經理,就如同打進我脊椎的一根鋼板一樣,既支撐著骨骼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芒刺在背!我們做公關事務,所謂項目經理,不能說權傾朝野,但也絕對是一言九鼎,將case操作過程中的人事權、財政權、執行權全部掌控於己手之中,提點帶麵地成為各個部門的領頭馬!想想“旗艦”從創立到今天,幾年的時間裏從圈地立業到揚名立萬,我作為少東家,不敢說功高蓋主,但絕對是雷打不動的功臣一名!在過去的經營運作程序裏,我們沒有一個所謂的項目經理也毫不含糊地做到了相當高的客戶滿意度和市場認可度。現在既然趕潮流地設立了“項目經理”這個職位,似乎也不該花落高寒頭上啊!

 

我產生的不是一種犯紅眼病一類的心理不平衡。說實在話,不敢說全國,但在整個地區整個省內,在我們這個行業內,誰人不知“旗艦”手底下藏有一個廣告高手!從創意策劃到製作發布,方正可一人單刀操作,戰績更是有口皆碑!再者說,做我這一行明裏暗裏的油水從來不少,更何況公司連年飆升的好業績對我這個持股15%的少東家來說,我天天在製作室裏睡覺打遊戲也比他們賺得多。但我打心眼兒裏產生了一種很強的失落感!深深得感到看不懂姐夫這是演的哪出戲!

 

整整一天,江總出差在外,高寒帶著毛嗑兒出去會見客戶,續談項目也順便傳交工作,公司裏一切都按部就班井井有序,平靜得就好像根本沒有開過什麽任命大會一樣,就和任何一個工作日一樣。本來公司也就三十幾個人,人事調動所帶來的工作上的交接也因為以往大家在case受理過程中工種的交叉和重疊而變得簡單而輕鬆。加之是周五,交頭接耳的話題自然又添加了商量著晚上去哪裏happy。但我總感覺在辦公室裏湧動著一股暗潮,我是他們暗中觀察的熱點人物,似乎我的談笑都夾雜著與往日不同的意味,我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和今天的任命所產生的情緒相關聯,所以一整天我都用手頭上的一堆活兒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就算是這樣,我的思路還是不止一次的從電腦顯屏上脫出來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很自然地在聯想現在高寒和毛嗑兒在幹什麽?他們正在聊著什麽?正在聊著誰?是不是正在聊著我?

 

我感覺我一整天好像都浸在一種等待的情緒裏,但又搞不清楚我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麽。有點像談戀愛的那種感覺,就跟長了痔瘡一樣讓人坐立不安,又有點像等待法庭的宣判,脖子上被拴了一根繩套,而且正在越收越緊!熬到快要下班的點了,公司裏的氣氛開始蠢蠢欲動地變為醞釀周末活動了,我正在斟酌著最好還是玩兒我自己的,還是紮同事們的堆兒穩固營建一下所謂的人際關係基礎的時候,係統信息提示收到老江發來的一封Email。我恍惚間發現原來我等待一天的其實就是姐夫的一句解釋,無論是黑是白,是褒是貶。

 

“一個合格的策劃人,策劃專家,要具備的基本素質是:文學家的筆法,史學家的知識,哲學家的頭腦,經濟學家的眼光,政治家的果斷。同時,還要具備記者的腿,推銷員的嘴,商人的精明和顧客的挑剔。你仔細揣摩一下我說的這每一條素質,你覺得你具備幾條?你如果覺得你具備所有的這些基本素質,項目經理這個位置就非你莫屬!”

 

老江的郵件很簡短,短得我一口氣吸進來還沒來得及吐出來就結束了。但是很有力度,撞擊得我的胸腔裏麵的火“噌噌噌”地直往上竄!在開信箱之前的平衡心態一下子就傾斜了!我既然那麽一無是處,幹嗎還非要強留我在公司裏?多少次獵頭公司扛著鐵鍁來挖“旗艦”牆角的時候,老江對著我的那張臉笑得比陳水扁還好看!有時還要動用老姐來做我的工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把我想出去單練的念頭扼殺在搖籃之中!難道留下我在公司就是為了用作貽笑大方的?雖然我得承認,就項目經理或者說策劃人這個角色來說,高寒即使並不具備全部那些基本素質,但他的確有很多我所沒有的優勢,是這方麵的可塑之材。但是有沒有必要把我狠打狠殺到這種地步?

 

我撂下一句話“有事兒給我打手機”就從公司早退了。遊蕩在馬路上,感覺很有必要找個人傾訴一下。可是去姐姐家,到最後可能我不得不由傾訴者的身份被迫轉變成傾聽者而收場。有時候我都很懷疑,老姐才三十有六,但是那種更年期綜合症的間歇性發作就給我感覺她是五十有六了一樣!想想我那些朋友們,要不就是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家居好男人,看得我不光無地自容,更有感覺自慚形穢;要不就是那類夾在香粉裙裾之間呲牛B的人間敗類,跟那些人鬼混在一起我都感覺有愧於社會有愧於國家!

 

我站在大馬路上,夾雜著汽車尾氣和濕熱空氣的晚風吹著我,吹得我從皮膚到骨子裏頭全都是潮濕煩躁的勁兒!剛才我沉著心境兒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獨自一人安安靜靜地吃了雙人份兒的豬排蓋飯,備受陌生人側目的那股渾身不自在的感覺就別提了!好像這個世界上,一個男人或者一個女人獨自一人在公眾場合下吃飯喝酒什麽的,非但不合乎社會準則,更會招來鄰座的疑惑或者猜測。為了避免我繼續被人猜測成孤獨的離群者或者是“同誌”的危險,我在馬路上瞎遊蕩了一陣之後,開始拿著手機一頁一頁地翻查電話簿。

 

我找到了趙兒的號碼,隨著顯現出來的數字,趙兒那張什麽時候都是沉靜美好而笑嘻嘻的臉也顯現出來。我正在猶豫之間,手機響了,是張小川。“方正啊,在哪兒呢?”

 

一聽說我正在為城市建設作貢獻一個人在壓馬路呢,張小川哄著勸著非讓我過去找她。我試探性地問她是不是和高寒在一起,就聽著張小川揚起來的聲音隨著嘈雜的背景聲一起擠進我的耳膜,“你們這在公司天天見的人,下了班還彼此思念著哪?非說高寒不在,我就不能請你喝酒了?!今天周末,這兒的漂亮MM海了去了!趕緊過來哦,陪姐們兒樂嗬樂嗬!”

 

    我一聽就咧嘴笑了,不光是因為她把我逗笑了,主要是張小川說話的風格和語氣開始隨我了,我就知道高寒一準兒沒在她身邊!很多時候,不光是我能感覺到,連趙兒有時也說,張小川和我在一起時那種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快樂是彼此感染的。她需要像高寒那樣充滿挑戰意味和誘惑感覺的戀人,也需要像我這樣沒有城府而充滿陽光的朋友給她簡單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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