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肉欲下的“革命情誼”(上)

(2009-09-02 01:32:44) 下一個

 

--摘自張宗銘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


 

張雲軒在他的書房內,接通了鄢部長辦公室的電話,接電話的正好是鄢正甫本人。他們寒喧幾句後,張雲軒提出要去他家中拜訪他的請求。鄢正甫略略思考後,答應星期天下午兩點鍾,他在家中等他大駕光臨。

放下電話後,鄢正甫心想張雲軒一定碰見了難題,否則不會這樣莽撞的請求見他,並且,這樣的會麵是約在他的家裏!目前,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反特鎮反運動正處在高潮之中,張家大院的手榴彈事件、張雲軒的辭職、他的夫人在與公安機關對抗、張家大院仍處於公安機關的嚴密監視之中!鄢正甫清楚黨的紀律,要與張雲軒這樣的人會麵,事前必須先向黨組織請示和匯報才行。根據他的經驗,這樣的見麵也必須要有領導批準才行。否則,說你“通敵”也不為怪。他去向書記講了情況,書記同意了他與張雲軒星期天的見麵,並且告訴他,要他多做張雲軒的思想工作,要盡量地把張雲軒拉進革命隊伍裏來工作,這是當前革命的需要,政治的需要。

這樣,鄢正甫在繁忙的工作中有了一個難得的星期天。上午,當他向鄢源和麗麗說,今天早上,我們全家都去黔靈山去玩時,兩個孩子不相信,外婆不相信,他的妻子郭慶元也不相信!

郭慶元問他:“革命工作這麽緊張,你怎麽……?”

鄢正甫瞟了一眼郭慶元,說道:“今天下午兩點鍾,張雲軒要到我們家裏來。”

郭慶元莫名其妙地答道:“我們家……不歡迎這樣的人來!”

這時,外婆抬臉看了一眼女兒,說:“有客來就好,你們家又不是孤家寡人。”

郭慶元不料理老嘮叨沒有親朋好友來拜訪的母親,她大驚小怪地叫道:“你咋能同國民黨的將軍私下會麵呢?”

鄢正甫麵帶慍怒:“這是組織上批準了的,你大驚小怪幹什麽!”

“你受的罪還不夠嗎?這樣,你又給人留下了把柄,留下了禍根,你幹啥老幹別人不幹的事情?”

鄢正甫憤憤地站立起來,兩眼正視郭慶元:“你別幹涉我的工作行不?動不動就給人戴帽,共產黨咋就有你這樣的活寶!”

郭慶元再不敢頂下去了,他畢竟是當家人,畢竟是她的丈夫。他盡管沒有首長的才幹,但他又比許多的革命幹部懂得多,也有學問得多,人情味也更濃厚得多。她確實管得太多了,但是,她這是為這個家著想嗬,也是在為他著想嗬!她隻是個女人嗬,她沒有知識沒有文化,她為他擔心,為他憂愁,為他害怕嗬!

……不過,這個陽光明媚的休息天,還是給一家帶來極大的歡樂。郭慶元扶著母親,登上貴陽市聞名天下的黔靈山巒,遛覽了明代便興建了的宏福寺。

在如來佛的大佛像下,在那繚繞的煙香中,那跪著拜來拜去的善男信女中……鄢源看到一個比他還高的朱紅的大鼓,他隻能伸長手才能觸及到鼓麵。他不甘心地抱起妹妹,要麗麗用她的小手去敲打鼓麵。不料麗麗的小拳實在太小太無力,它擊打在厚厚實實的鼓麵上,那鼓發出細微的響聲……廟宇裏的和尚看到了,急忙上前去製止鄢源。鄢源不太樂意地鬆開麗麗。這時的鄢源心中在想,這麽大的鼓,要是和尚這時敲響這鼓讓他聽聽,會多好?他在這個今後會給人帶來災禍的大鼓下撫摸一陣,才跟著大人們離開了這裏。

輕鬆透了的鄢正甫帶著一家老小,登上了黔靈山巒的觀峰台……初冬的貴陽今天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高大的古鬆翠柏在晨風中巍然玉立。空氣是那麽的清新,人是那麽的清爽。居於這高峰之上,貴陽市破敗的房屋和低矮的茅房盡收眼底。一畦畦的菜地和少有的洋房相襯托,貧困的多如牛毛,富有的屈指可數。這個麵臨振興的城市,我們共產黨人將會給她帶來多大的改變?錯落別致的湖泊和山林,令鄢正甫無限的賞心悅目,在祖國西南的這塊貧瘠的土地上,有著如此秀麗的河山,如此宜人的氣候,舉家居住在這裏,也算得上是落入了福地。

在下山的路上,鄢源問媽媽:“觀音菩薩好呢還是如來佛好?”

郭慶元道:“世界上隻有毛主席、共產黨最好。”

麗麗說:“媽媽,那共產黨和毛主席,誰最偉大?”

郭慶元道:“共產黨和毛主席一樣偉大。”

鄢源說:“哪有一樣的,總得要有個高矮之分。”

郭慶元正色道:“一個小學生咋問這樣的問題,真不像話!”

鄢正甫“嗤” 了一聲,反背雙手踱到前麵去了。他知道,郭慶元的肚子裏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見解。隻有黨的偉大,才會生出毛澤東的偉大。現在的人都把毛澤東與黨相提並論,這說明我們黨的內部組織極不正常,郭慶元當然不會思考這些。在過去的革命隊伍中,郭慶元隻是個的勤雜工,她為領導作飯、燒水、帶孩子、洗衣服……沒有文化的幹粗活的革命女人。但是,她同許許多多的中國女性一樣,隻能是個實實在在的中國女人。把她這樣的人說成是“老革命”,說成是“老領導”,革命就是這樣的給人戴高帽,害得她這類的人也把自己視成“一貫正確”。

郭慶元看到了鄢正甫對她的藐視。她反感了,心想:我給孩子指引的,是最正確的方向。我的選擇之所以對,是因為我從不對黨說“不”;也從不會在頭腦裏生出你那些怪想!

郭慶元量體裁衣,曉得自已算得上是個“老革命”。盡管她隻懂得最一般的革命思想,隻曉得幹最最普通的雜活粗活,沒有功勞有苦勞。共產黨的領導人都不是神仙,他們需要人做飯、燒炕、洗衣、送洗臉水端洗腳水……革命隊伍裏的這樣的“老革命”,多的是!鄢正甫懂的道理是比我多,比我有知識有文化,但是,這些破爛貨並不比我的無知更值錢,這些破爛貨反倒推你走入絕境。假若,你不是個私塾老師,你大字不識一個,不給參加謀反的富田事變的領導人寫信給毛主席,你隻是個普通的農民,你會受幾次痛苦,幾次磨難,甚至差一點丟性命?

郭慶元隻曉得在大約十歲時,媽媽就對她說過:“你姨媽的正甫表哥,是你長大後的男人。你還在肚子裏時,兩家老人就定下了你們的姻緣。無事,你就多到姨父母的家裏幫幫手去。”

——這界定了的婚姻就被她當成了不可更改的禮法,這個平凡的女人,卻又神奇地救過鄢正甫兩次性命:

第一次是富田事變之後的兩年後。鄢正甫被紅軍戰士從私塾裏抓走不久,這消息傳到家中,他母親當堂就昏倒了。他的父親那時正犯腿病,也曉得紅軍殺紅軍巳經殺紅了眼啦。他兄弟家的大兒子在上井崗山開會時,已經被秘密處死了。正甫被抓去凶多吉少,一時急得頓足捶胸,不知如何是好。

那天,郭慶元從地裏回來,聽到這消息,這個已經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也嚇呆了!她還指望明年鄢家來人,披紅帶彩地將她接過去……若是鄢正甫有個三長兩短,她豈不要守一輩子的活寡?她不顧命地跑到他家,依在他家的門框上,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鄢正甫的父親要她到蘇維埃政府去,去那裏攔路喊冤,去把鄢正甫救回來!

她帶著公公的重托,出現在蘇維埃政府的門前,她哭喊著要蘇維埃政府放了她的男人。她的出現還招來了一些學童的家長和鄉親,他們都為紅軍抓走了私塾老師而憤憤不平!

鄉裏人支持他:“妹子哇,你就在這裏叫冤。”

有人說:“你男人又不是紅軍,哪會成了AB團?肯定是抓錯人了。問他們,憑啥亂抓老百姓?”

“這些日子天天半夜又殺人了。留點神,擔心半夜拉他出去殺了!”

郭慶元最聽信的,還是這一句話。於是,她悲傷地守在蘇維埃政府門口,啥人勸她回去她隻是搖頭,她死也不離開這裏。

隻才不到一天的時光啊,那天天剛拂曉,她剛迷了一會,就聽到了她最熟悉的聲音:“你們要把我帶……帶到哪裏去?幹嘛推我,幹嘛推我……你們要把我……”

她清醒了,涼涼的夜半又陡增了一層淒涼。她不要命地撲了上去:“他是我男人,你們想殺他是不是?”她發出撕破寧靜的慘叫,“共產黨要殺窮人的老師了!共產黨要殺老百姓了!我不……”

她死死地抱住鄢正甫的腳,一個戰士上前來扯開她,她依然嘶叫不止:“你們不能殺他,要殺連我一起殺掉算了!”

一些百姓聞聲爬了起來,在淒涼的夜裏將兩個紅軍戰土團團圍住:

在沉默中,有人在喊:“不許亂殺人!”

又有人在叫:“不許殺娃仔的老師!”

更有人在抗議:“你們殺自己人那麽有本事,咋就不衝進城裏去,去殺貨真價實的國民黨去?”……

蘇維埃政府門口哄鬧起來,負責肅反的領導人李韶九跑了出來,經當麵詢問後,也認為不該殺,於是當場釋放了鄢正甫……而他的第二次冤獄,更是令人膽寒、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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