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中國最執著的女基督徒 (上)

(2009-08-31 01:21:25) 下一個

 

--摘自張宗銘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

 

 

公安局派來的人,在十天前就走進張家大院,又是當著全家大人們的麵,對唐維綺傳達了最後的口頭通知:通知她在新年(五二年)開始之前,必須主動去公安局交待她在基督教會的所有活動。口頭傳達完了上級通知的仲同誌,那天難得地對著張雲軒笑了笑,說道:

“現在離新年還有二十多天的時間,就因為你是起義將領、民主人士,政府特別地關照你們。”他又轉向了唐維綺:“其實,唐太太隻要把教會裏的事抖些出來……時間……不會不夠吧?”

唐維綺輕鬆地笑了笑,說道:“感謝人民政府關照。這麽長的時間,實在是夠了。”

不但仲同誌那時鬆了一口氣,就是張雲軒、楊永春夫婦和戴敏,聽見這話後也都鬆了一口氣。誰也想不到,自仲同誌高高興興地離開張家大院後,唐維綺又一次地沉默了,甚至更憂鬱寡歡了。那好容易浮現在張家大院的一縷光明和希望,又在轉瞬間暗淡了下來。

張雲軒是個明眼人,說起“信仰”,他雖是國民黨人,卻並不是國民黨的忠實信徒;他投奔共產黨,也並不信仰共產主義。他充其量是個民族主義者,一個地地道道的現實主義者。國民黨也好,共產黨也好,誰能真正把中華民族引向繁榮昌盛、自由富強,他就信服誰。對於自己的夫人,他也采取了中立曖昧的態度:他認為唐維綺對她的上帝,實在是太癡迷了。但是,這並不能說她是美國帝國主義的幫凶,是外國特務,還因此受到不堪入耳的侮辱!

當今的政府,太注重人們的思想意識,而忽視了中國的現實。那對上帝的信仰,與外國牧師的親密交往,也是反黨反社會?介於二者矛盾之間的張雲軒,目前婉轉地拒絕政府的工作安排,是盡可能地尋求人民政府對他和對他的家人的重視。唯有這樣,他或許才能保住自己的家庭,保住他全心愛著的女人。他的心裏,也確實企盼他固執的妻子,能夠拋棄上帝,回到新社會的現實中來。

當公安局通知的時間越來越臨近的時候,當唐維綺的憂鬱與沉默都壓得這個家庭的成年人都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星期天的下午,在爸爸、楊老伯的慫恿下,張炎死纏賴磨地將媽媽拉出了她的臥室。他讓媽媽坐在墊著虎皮的藤圈椅上,跳坐在媽媽的大腿上,把頭靠在她的胸前,讓媽媽柔軟的溫暖的剔透而酥紅的小手,輕撫著他的頭發和臉蛋……

 唐維綺抱著張炎躺在藤椅裏,有節奏地拍著他嬌嫩的臉蛋,盡量地不去注視張雲軒和楊永春,像唱催眠曲那樣地哼著一首又一首對上帝的讚美詩……她目光散漫、思緒飄浮地望著少有的冬日裏的晴空……在這些日子裏,她明顯地瘦了下來,她的心也快憔悴了!

這時的唐維綺不可能怨恨任何人,也不可能在此時向身邊的親人求助,她隻是從心的深處,不滿意自己的丈夫而已。

夫妻之間,除了相敬如賓、相親相愛之外,也應當相濡以沫才對。過去,在她與張雲軒熱戀時,張雲軒的軍旅生活令她食欲不振,心驚膽顫,夜不能寐……她是在惶惑與不安之時,走進主耶穌的殿堂的,去尋求主耶穌的庇護的。投入上帝的懷抱之後,她的精神有了依托,心靈有了陽光,也有了自己的信仰。當她再一次見到張雲軒時,敏感的他不待她開口,便說:

“你看上去容光煥發,心曠神奕,一定有了萬能的藥方,才使你顯得這樣的寬鬆和高興。”

她當時脫口便說:“是的,而今我的心裏滿是全能、仁慈的上帝。是上帝振救了我。你曉得嗎,我已經皈依上帝了,是個基督徒了!”

那時,張雲軒就說過:“有信仰的人比無信仰的人好。至少在心靈的淨化上,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充實得多。”

從那天之後,張雲軒都大力支持她做善事、捐款、搞募捐……但凡教會裏的事,他都盡心盡力地支持她幫助她。也就是憑著上帝的仁慈和眷顧,張雲軒才能從死神的手中回到現實中來。

可是現在,共產黨人搞反帝反封建,要信徒們在一夜之間忘記上帝不說,還要去揭發教會裏的醜惡,牧師是間諜、是特務……這對一個虔誠的基督徒來說,是悖逆神的旨意的。

雲軒在這種時候,盡管你不是個基督徒,盡管你世俗,盡管你要跟上時代前進的步伐,但是,你想過沒有,我的信仰你都支持快二十年了!現在,為了適應新社會,為了形勢需要,你就要我遠離基督,遠離上帝,甚至還開導我主動去公安局交待問題……這公平嗎?女人也是人呀,我有我的自尊和人格,倘若在這個世界上,你都不支持我,又還有啥子人可支持我、理解我呢?你不也在跟著玷汙我羞辱我嗎?嗬,主啊,我唯一的選擇,就隻有向主恒切地禱告。

雲軒啊,此時我並不希望你與我一樣隨主同行。但是,你就多一些地關心我,安慰我,為我哪怕說一句真心話,公平話,你也做不到嗎?你居然也用世俗的目光在期待著我,等待著我對上帝的背叛……你就不曉得我背負著的是雙重壓力嗎?人如到了這樣的地步,你的尊嚴又到哪裏去了呢?

雲軒啊,你不該這麽麻木,倘若我將汙物潑往上帝、潑在主耶穌身上,我就能過關了嗎?管我案件的人就能寬宥我了嗎?我是洗也洗不淨的呀!雲軒!這麽多年來,主給予我許多的恩典,憑著主的愛……她唱起她最喜歡的讚美詩:

         主啊,主啊我在這裏,

         求你,求你聽我細語。

         我願獻全身作為活祭,

         遵行你旨意求你歡喜。

你曾為我舍了你自己,

我怎能對你無情無義?

全心全意為你而活,

直到那日歡然見你。

依照神的旨意,任何厭惡、忌恨、鄙視……都是罪惡,所以,唐維綺是個永遠也恨不起來的女人。但是,話又說回來,是人也好,是神也好,都不會怪罪      雲軒的。因為雲軒自始至終也不是個基督徒,他當然不能理解她了。況且,他現在的心思都集中在國家與民族,家庭與親情上,他兩者都想顧全,此時此刻,他咋容得下上帝,容得下我的執著呢?

唐維綺輕輕地拍著兒子鮮嫩的臉頰,嗅到他身上還散發出的一股股乳香,心被猛烈地撕扯了一下。這是來自心靈深處的撕裂,是病痛的撕裂,是人間的親情與熱愛上帝的激烈碰撞,這是多麽痛苦和艱難的選擇啊!唐維綺又一次麵臨著心靈的煎熬,這是一個弱女人麵對親情與信仰的選擇時,最最揪心的時刻!

唐維綺麵向天空,她仿佛望見了霞光簇擁的上帝。上帝把愛灑向人間,他的無處不在,又似乎更明白地在告訴她:“沒什麽可懷疑的,也沒有什麽不可舍棄的。”

唐維綺一下明白了,心也豁然開朗了:目前麵對的困境,她應當看成是一種福份。因為主說,為義受逼迫的人是有福的。她真誠地相信,此時上帝的啟示,是要她堅定信仰,免遭魔鬼的試探。為此,她若天使般地仰視著天空,感動得禁不住地熱淚縱流,心靈在默默地不停地祈禱:“無所不知無處不在的主嗬,讓我與你同行吧!”

楊永春和張雲軒都看見了唐維綺流下來的淚水,張雲軒難過地忙調轉臉去;楊永春實在看不下去,他不禁傷心地向著他尊敬的奉若神明的弟媳道:

“弟妹嗬,萬事朝著寬心的方麵去想。你不要折磨自己了,若是有想不通的事,有你想做而你又不能做的事,就就盡管對我說吧。隻要你肯說出來,哪怕是一句話,我也當成上帝的使命去做,是死是活,大哥都跟著你走就是了!弟妹嗬,你我相逢一場,千萬說出來,說出來,行行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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