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噩運不斷的土匪頭 (下)

(2009-08-29 20:31:19) 下一個

 

 

--摘自張宗銘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

 

 

這聲槍響出奇地響,它應山應水應天應地在大山中久久回蕩。當回聲恢複寧靜時,劉禮靖再看樹下的野豬:它已四腳拉直的抽搐著,那想看著送他到陰曹地府去的幽幽的細眼,此時也無憂無怨無悔的閉上了。

劉禮靖下得樹來,心裏異常地忿怒,心想:天意呀天意,看來明年的今天,就是我的忌日!這聲槍響,會引來民兵搜山,你劉禮靖便有三頭六臂,你也插翅難逃了。他憤憤地踢了幾腳那求它不走自找死路的憨呆,此時,他身後的響聲又驚了他一跳。他調頭一看,原來是三隻在草蓬裏看熱鬧的幼豬,它們沒命地奔逃進了刺蓬。

劉禮靖頹然地坐在那畜牲身上,尋思起來:若是回到茅屋裏取了錢物,你也難逃出去。從這裏遠眺進出的山穀口和茅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如坐在這岩頭上,也可以看清山下的動靜。主意已定,他依靠著那棵已經歪斜的雜木樹,注視著那幽深的山穀。

小個子男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與他的女人翹首望著他的方向指劃一會,又轉臉望著山穀的進出口。不多一會……山穀口果然冒出許多的人影,下山穀的人不小心踩下了一塊塊的石頭,那石頭又蹦又跳的滾下山澗,發出巨大的回音。麻婆與男人跑進了他的茅屋,令劉禮靖叫苦不迭。戴敏交給他保留的銀洋和他的銀洋,他多年積攢和搜括得來的好些金銀珠寶,全都放在他的軍用包裏。他的金銀珠寶若是丟了,那也罷了,認命了。那戴敏交給他保存的五百塊銀洋,雖比他的數目小得多,但是,這是一個女人對他的依托嗬!他寧可一文不名,也要帶著她對他的信賴回去,他不能丟了這些銀洋!

這對醜陋夫妻,這對賤人開始搶劫了!她和他抱著他的衣物,跑進跑出地忙了一陣子,而後兩人又將一簍簍的針葉,倒進了兩人居住的棚子裏去……

劉禮靖看著這對男女忙的,恨的緊捏手槍咬牙切齒,罵道:“這兩個狗日的,居然敢要浮財。老子別人的命不要,偏偏就要你這對狗男狗女的命!”

山澗下發出了人聲,約十幾個農民提著火藥槍和棍棒,朝著茅屋走去。劉禮靖轉眼一看,那麻婆這時捧著她男人的頭,在陽光下為他捉虱子。當這些人走到她身邊時,她不時地用手指著另一邊的山林。有幾個農民進了茅屋,那敞開門的藏著他金錢的窩棚,就是沒人進去……這群人在那裏站了許久,而後,她和他帶著這些人走了。劉禮靖忘了清點人數,不清楚茅屋裏邊是否埋伏有人。這對夫妻說不定揣著他的錢財,跟著這些人將離去……劉禮靖不由起身罵道:“老子就送你們歸天吧!”

他匍匐爬至山林邊,看著提著槍和棒的民兵慢悠悠地從射程裏滑過,他那百發百中的勃朗寧手槍就是找不到這對醜陋夫妻的嘴臉……這群民兵吆喝著爬上山穀口。很久很久以後,這裏的一切又平靜了,沉寂了。

劉禮靖又回到野豬的身邊,隻有這裏才是最好的觀察點。他從下午約三時至黃昏,眼都不眨一眼地死盯著那間敞開的窩棚,就是沒有一個人影出現在那裏。頭頂上盤旋的山鷹,在樹梢上吵鬧不休的老鴉,都似乎在預告下麵的凶險。劉禮靖心想,若是這對夫妻這時告發了他,留在茅屋裏的人不會超過四人,他們隻有火藥槍,是沒有啥戰鬥經驗的又隻想立功受獎的農民……他決定就潛伏在這裏,稍稍打個盹後,夜深一些再下去解決這些人。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聽見有人在腳下輕輕地喚著他:“恩人,恩人……”他睜開眼,看見麻婆和她的男人,兩張醜陋的臉孔膽怯地伸出岩頭---就在他的腳下,他條件反射地彈跳起來,用手槍指著她和他:“你們想幹啥?”

麻婆說:“我們不幹啥,是……以為你……出事了,四處……找尋來的。”

首先吸引小個子男人的,是那頭死得硬翹翹的野豬,他象娃娃般地不相信地望著他:“是你……打死的?”

劉禮靖看出她和他沒有惡意。過去沒有,剛才沒有,現在也沒有。他收起槍,得意地踢了踢野豬:“當然是我打死的,隻一槍。”

“隻一槍?”他還是不相信:“這可是個大家夥呀!”

麻婆卻說:“這是你命大。要是兩槍、三槍,他們會肯定這裏藏得有土匪。”

“我是土匪?”

男人說:“不是她瞎編的。是她去給你抓藥時,縣裏在槍斃土匪特務,她才曉得的。”

“那……你們,又為啥不去報告,立功受獎呢?”

“我不。”麻婆揩抹著鼻涕:“你是恩人,我不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劉禮靖剛才還認為他聽錯了,可這女人又一次叫他“恩人”,他不禁惶然地問著她:“你叫我恩人,為啥這樣叫我?”

“我們與你無親無故的,你就送鹽給我們……”

劉禮靖的心不由沉重起來,倘若他和她沒找到他,他半夜下去,或許會不問情由地殺了她和他。待他明白她們藏起了他的行裝和金錢,劉禮靖更寬心和更輕鬆了。

這時,從沒有與他對麵說過話的男人說:“實打實的說,你給的那塊大洋……她給你抓藥了。”

女的忙製止他:“哎呀,你咋這樣煩哇!”

男人則說:“好好,我不說不說。這錢我們不要了,讓我們把這野豬抬下山去,有了這頭豬,啥都吹脫(抵消)了!”

劉禮靖不禁問他:“剛才你們藏東西時,沒看見我的錢?”

女人說:“見了。”

劉禮靖:“多嗎?”

男人插嘴說:“多喲,怕你一輩子也用不完。”

劉禮靖道:“那你們為啥不要呢?帶著它跑了,我啥地方找你們去?”

男人說:“我們不要這種錢。要了,會短命的。”

女人則說:“我們窮,可是……窮也不容打劫呀!”

麵對這兩個平庸得出奇的山野農民,劉禮靖不由得膝頭軟軟地跪下。中國人那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精神,活生生的表現在這樣一對醜陋男女的身上!這個冷酷的漢子,有生以來第一次感激流泣。他哭了,任淚水默默地淌流而下……

當晚,三人開心地第一次坐在一起吃著野豬肉。麻婆和她的男人,為能夠有一頭野豬過年而萬分地高興。過去,劉禮靖並沒有將這對醜陋夫妻當過人看,隻認為他和她都是低能兒,下賤人……而今,麵對這對醜陋夫妻,他既要報恩,也要報德!這恩這德,他將如何報呢?

她和他繼續叫劉禮靖是“恩人” ,劉禮靖也不便推辭。在他和她的眼裏,那幾兩鹽的份量大得驚人,使得他和她要永遠地感謝他!啊,中國的窮苦人嗬,你們的心靈比黃金更光輝燦爛!

整個晚上,他們第一次聚在一起,像所有的鄉下人那樣,什麽也不說,靜聽著林中偶爾響起的幾聲狼嗥,灶台裏燃燒著的鬆木劈劈叭叭的響聲;跳躍的火星仿佛代表他們內心中的歡快,火光照亮他們古銅色的臉膛……當麻婆歪扭著身子,開始在灶邊打起呼嚕,表露出她的猙獰和醜陋時,劉禮靖看了小個子男人一眼,便回房去了。

幾天之後的一個後半夜,天臨近五更天時,劉禮靖悄悄的起來,將槍和唯一的一顆手榴彈裝入破舊的背簍裏。他取出五十塊銀洋,分成兩疊,輕腳輕手地來到這對夫妻的窩棚前,將銀洋放在窩棚的門邊。他誠心誠意地跪下,朝著打著呼嚕聲的窩棚三拜九叩後,他回到了茅屋內,用腰包將金銀珠寶都捆在身上。是離開這對夫妻的時候了,是去與戴敏相會的時候了,也是去尋求那充滿危險而又永不可缺的愛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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