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一個女基督徒的噩夢

(2009-07-16 07:12:52) 下一個

 

--摘自張宗銘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


 

下午,唐維綺跪在主耶穌的聖壇下,在靜靜地祈求著:主嗬,指引我們遠離凶險,遠離魔鬼的試探吧……

這時,戴敏神色慌張地進來,她那掩飾不住的驚惶,令唐維綺的心又一陣地疼痛,她努力地抑製住心靈深處的痛,問戴敏:

他們……又要我去?

 戴敏傷心地朝她點了點頭。

自從張雲軒被叫到單位停職反省的那一天起,夫妻倆被人強迫分離的事實,便心如利刃般地劃傷了唐維綺的心……過去,由於農會經常上門來索賠,把石頭扔進大院和瓦房上;派出所為農民找上門來;商店、工廠裏的工會找上門來……唐維綺就隱約地感受到了這種心痛。這是一種隱隱的,由不安、恐懼、驚悸……產生的心痛,是一種倏地飛來又倏地消失的隱痛,是似有似無似在非在轉瞬間產生又轉瞬間痊愈的隱痛……但是,從雲軒被單位的軍代表帶出家門那一刻起,這種隱痛就升級了,它由那隱隱的痛變成了如利刃紮傷的刺痛。

這些日子,家中的兩個男人都呆在一處去了,負責基督教教會清查工作的公安人員,仿佛不失時機地也撞進了家門,這些……就是從無畏懼的人,此時也會膽戰心驚!

戴敏朝她點了點頭,把臉轉到一邊哭泣起來……唐維綺的心又猛地刺痛一下,心也狂跳起來。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地捂住心口,尋思著這突發的刺痛究竟有多少次了?具體的次數她已經不大記得清楚了,反正,這種刺痛在一天天的加劇、頻繁了!

戴敏啜泣著:都怪我……怪我,害得你們一家子人……好苦……好苦嗬。

唐維綺心靈深處的刺痛在轉瞬間消逝了,她朝著戴敏笑了笑:這怎麽能怪你呢?萬事都是主安排好了的,是命運,嫂嫂千萬不要胡思亂想。

相反,唐維綺也感覺到了寬慰。這是無私的宣揚基督精神和教義的回報,這個沉迷在世間上的可憐的鄉下女人,如今在善與惡的麵前,也懂得了承擔罪責,用基督博大的精神,來洗滌自己的罪行!

這個可憐的鄉下女人,她的命運並不好,她或許根本沒有過上一天真正的生活,根本就沒過上過幾天開心的日子,她是從窮苦人家走出來的鄉村女人,新社會使她從一個苦境又走向另一個苦境。

其實,她啥罪也沒有,啥法也沒犯,她的所有罪惡全因她是一個被惡霸地主長期摧殘的女人!她的尊嚴與權利早已蕩然無存,她惶惶不可終日,沒有一點奢望,隻想有一個能容納她和她的孩子生存下去的空間,能享受到人起碼的生存權利!

現在……戴敏反過來為她而顫栗了,擔心了。她是害怕失去她呢,還是怕失去她現在依賴的生存環境?想到這些,唐維綺又認為:假如戴敏的思想裏也有上帝和主耶穌的話,她的痛苦或許能得到真正的解脫!

假如戴敏的心中也有個上帝,麵對慘淡的人生,主的從容便是你的從容,主的離去便是你的離去,你眼前的殺戮、殘忍、迫害、告密、爾虞我詐……主在你的前麵已經做了榜樣!可惜的是,戴敏不是基督教徒。於是,唐維綺寬慰地拉著戴敏的手:

嫂嫂,公安局的人找我,是有關教會的事情,和你一點無關。

    戴敏的眼淚流了出來:咋無關呢?假如我不進入你的家門,你和雲軒兄弟,就不會有那樣多的愁煩。這家裏……就不會有這麽多的亂子。我曉得,我是災星,是禍根,是害人精,是黴神,是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壞女人!

唐維綺歎息一聲,心裏十分清楚:自新政權把外國神甫、外國牧師驅逐出境後,立即對各教會采取了反帝愛國三自原則的新政策。新政權大力宣傳教會是美帝國主義欺騙中國人民,是毒害中國人民的侵略工具,是反動教會。還要所有的基督教徒、天主教教徒、穆斯林教徒……在反帝愛國三自原則革新運動的宣言書上簽名。

唐維綺拒絕在反帝愛國三自的宣言書上簽名……因為她認為:既然新社會宣揚信仰自由,為啥要去反帝?基督教首先是英國人祝名揚(中文名),穿著草鞋跋山涉水到貴陽傳播的,基督教教徒反帝,不就連上帝也一起反了?此外,那三自原則,唐維綺也尋思不透。三自是自治、自養、自傳,主的福音是沒有國界的。若是自治、自傳,那基督教還能來到中國嗎?

唐維綺是貴陽有名的貴婦人,也是教會最信賴最有名的基督教徒,又是起義將領張雲軒的夫人,她拒絕在反帝愛國三自原則的革新運動宣言書上簽名,對於新政權來說,會帶來多大的政治影響?這樣,公安人員也就很自然的找上門來,從說服教育開始,今天發展到了請她到公安局去說清問題的時候了……

這幾天唐維綺頻頻出現在公安局,她想用些時間潛心地禱告而留在家裏,公安人員也會毫不留情地上門來她。這個一向平靜的貴婦人不幾天就感到厭倦了,茫然了,開始害怕了,甚至也後悔了!她想到過逃避,甚至暗自怪怨宋老先生。自她曉得宋老先生是中共地下黨員後,就感受到了一種被人欺騙了的滋味……但是,唐維綺又反思:我究竟犯了啥法?憑什麽要我去講清楚問題?這個新生的人民共和國究竟給不給人一點權利?

……想到這裏,唐維綺又平靜了下來,她對戴敏說道:嫂嫂,這樣的事有必要去哭嗎?你也真是!

戴敏罪人般地哭跪在唐維綺的膝前,哭得那樣的悲痛欲絕……唐維綺想起這幾天,她每一次走出大院門,便看見王媽和戴敏可憐巴巴地目送著她,每一次出門,她都會產生一股莫名的悲傷和依戀,戴敏總是跟在她的身後,這個可憐的好心人,她是那麽地擔心她嗬!

 每一次,唐維綺也都裝得無限的輕鬆,她會強忍眼中的淚水,揮手對戴敏喊道:嫂嫂,不會有事的,你不用跟著我了,回家去吧。

    戴敏就住了腳,朝她說:我曉得,曉得。弟妹還是坐黃包車去吧!

唐維綺不想再剝削人了,還是步行著。她又走了好一段路,回頭一看,見戴敏依舊遠遠尾隨著……她心裏不禁一熱,不約喚道:嗬,嫂嫂,親親的嫂嫂嗬!

現在,當唐維綺又一次要被叫到公安分局去時,戴敏真的在無情地鞭笞自己,唾罵自己,她越哭愈傷心,越哭愈心碎,在善良而胸襟開闊的弟媳麵前,戴敏虧心到了極點,她無地自容,恨不得一頭撞死在牆下!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嗬,她還想活嗬,也還有著她的期盼和未來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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