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苦難與血腥

我是中國貴州作家張宗銘。我的係列長篇小說,是中國第一部敦促共產黨人換位思考的作品,被文學教授推薦,連續參加諾貝爾文學獎角逐!
正文

《毛澤東時期,中國社會的千奇百怪》(六)地主不如狗

(2009-04-29 05:46:47) 下一個

作家按語:
我的係列長篇小說《女人、土匪、東洋狗》、《傳教士和他的女兒》、《孤兒與革命家》,三部長篇小說的性質和內容,其實就是一部引導人們去懺悔、去反思、去認識中國社會在解放初期,人民為生存、平等、權利而抗爭的現實主義作品!

本次的內容將令人無比震撼,地主張雲長雖作惡多端,活脫脫的一個淫棍!但是,他和所有被處決的地主一樣,隻認為是土地害了他們,而農民就因為要占有土地和糧食而剝奪他們的生存權利。在這種利益或“革命”的驅使下,共產黨人在一開始取得政權,實際上卻培育了億萬個利益占有者和投機者,這對中國今天的貪腐行為,留下了無窮的禍患!

 

 

第六章:地主不如狗

張雲軒退伍回到地方上後,接受省裏負責人的安排,當了全省商會的會長。商會也派來了軍代表。軍代表名叫陳家根,是一個團長。陳家根是條山東大漢,農民出身,沒有-點兒文化知識。隨著鎮反運動的深入,陳家根總是以懷疑的目光注視著張雲軒,兩人在工作中也時常發生摩擦……隻要是張雲軒提出來的工作安排,陳家根總是嗤之以鼻乃至徹底推翻,不給張雲軒一點麵子。

陳家根對張雲軒的輕蔑,還經常躍然在他的臉上和嘴上……比如:我們共產黨寬大俘虜;我們共產黨不虐待人民;我們共產黨員絕不繳槍投降;我們共產黨人絕不寬容叛徒……談到張雲軒起義有功,陳家根則說:

這叫啥起義?分明是給自己留條活路!

陳家根的言談令張雲軒的心靈蒙上-層恥辱,隻在-起工作半年,張雲軒便鬱鬱寡歡,一種淡淡的退意,已在張雲軒心中萌芽……

張雲軒在起義時的滿腔熱血,那為自己的民族做一點點兒貢獻的想法,在現實和殘酷的鬥爭中變味了。昨天,軍代表陳家根走進他的辦公室,這個一直不願與張雲軒平等相處的軍人,神秘地對他說道:

張會長,結合當前的肅反形勢,你有必要……同一些有你這樣身份的人,到農村去接受一下教育,見識見識……明天一早,你就到省委政治部報到去吧。說完,他禁不住地笑了起來。

張雲軒第二天到了政治部,那約見他的,正是他很久沒謀麵的鄢正甫。此時的鄢正甫已經是貴州省有名的政治人物了。在公開場合上,他與張雲軒經常見麵,倆人隻是點頭致意,心照不宣。曆史再不會給他們另一個機會:讓他們睡在一間茅屋裏,去漫談今後的中國,談人民的意願、談自由、談人權,甚至談論對共產主義事業的展望……

文書曹發德帶著張雲軒進了鄢正甫的辦公室。這是一間寬敞而簡單的辦公室,除了桌上的一些文件外,隻有一份《新黔日報》孤零零地出現在報架上。見曹發德出去後,鄢正甫方才親切地與張雲軒握了握手,一團和氣地請他坐下。曹文書沏茶進來,他們之間的談話就開始了。

鄢正甫嚴肅地望著張雲軒,那嚴肅的目光中透出關切:在青岩,你有個叫張雲長的叔伯兄弟?

   張雲軒愕然地答道:有的。

   他是你家的管家?

  啥子管家,他是在胡打亂說!

  可是,張雲長交出的田契上,是令尊張繼濤的名字。

張雲軒這才鬆了口氣,將前因後果向鄢正甫敘說了一遍。

鄢正甫緊皺眉頭:這麽多的田地……令尊張繼濤,為何不立個送契之類的文書呢?

田地的事,是家父為他的同胞兄長一手操辦的。這事,我們家裏的宋老先生最清楚,不信問他去。張家上下都曉得田地是送給張雲長了的,也是他一手租佃出去的。況且……這些田地在哪裏,租給了啥人家……我一點不清楚。

令尊這樣的人,贈送這麽大塊的土地給同胞兄長,為啥田契上留上自己的名字?

張雲軒難堪地道:家醜不可外揚。我那大伯,是個寧可要鴉片煙槍也不要家的人;所以,父親用自己的名,大概是怕他又賣田地換煙抽……再說,家父四八年臨終時,也是寫了送契的,是宋老先生親手寫的……隻是現在,土地炙手,張雲長不把那送契拿出來罷了!

鄢正甫喝了口茶,對曹文書道:你怎麽看這件事?

曹發德道:張會長的叔伯兄長,肯定不願拿出送契來。這年月,誰願意爭著去當地主?

鄢正甫對曹發德說:你去看人到齊了沒有,車來了沒有?

   曹文書應聲出去,鄢正甫起身走到窗邊,看著樹木蔥鬱的省委大院,對張雲軒似說非說道:下圍棋時,當你的一塊棋被包圍時,你不得不采取騰挪手段逃出這塊孤棋。其實,生活的道理也同弈棋一樣,棋局的判斷與世事的權衡同出一轍。今天……省市的一些負責同誌,要前往青岩去參觀對惡霸地主的鬥爭大會。我現在以同誌的關係告訴你:千萬別扯到地主特務的圈子中去……簡單的問題頂好用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 張雲軒不好答話,感激地望了望鄢正甫。鄢部長對他的暗示,也恰如其分地表現出:在今天殘酷的現實鬥爭中,也有共產黨人懂得真情!這人間隻要還有真情,那黨派之爭權利之爭利益之爭……終有一天會匯聚在中華民族的洪流中的。鄢正甫是張雲軒欽佩的共產黨人,他對張雲軒說過:要真正地解救中華民族,首先要改造的,還是共產黨人自己!

    而今,鄢正甫是省裏的大幹部了。隨著大權在手,他還是過去的他?還是一個能坦誠相見的共產黨幹部?還是對他這樣的國民黨人也盡吐衷腸的人?張雲軒從鄢正甫那裏,深刻地了解到共產黨人的內部,也有著武斷、分裂、兵變、人浮於事……鄢正甫此時佇立在窗前,注視著不遠的黔靈山巒,他在深思,在思考著什麽呢?

不多一會,曹文書從外院進來,說人到齊了,車也準備好了。鄢正甫站起來對張雲軒說道:我們走吧。

張雲軒跟隨在鄢正甫與曹發德的身後,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麽渺小與卑微!他得察言觀色,在政府官員麵前恭恭敬敬,稍不留神便會大難臨頭!車是準備好了,幾部吉普車上坐著省市領導,一輛卡車上站著一些神情憂鬱的資本家和商人;另一輛卡車上站著一排荷槍實彈的解放軍戰士。這些軍人正在齊聲高唱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張雲軒被請到裝著資本家和商人的大卡車邊,被人安排在副司機座上。軍車緩緩地開出政府大院,吉普車尾隨於後,此時,卡車車門的兩邊跳上兩個解放軍戰士,手抓車門,衝鋒槍在他胸前晃來晃去……從貴陽到青岩走了約一個多小時,張雲軒覺得異常地快。他走下汽車後,才發現自己依然穿著長衫,頭戴博士帽;而身邊的資本家和商人們,個個粗衣粗褲,他才明白在今天的人民共和國裏,他或許就是最招人最現眼的人了!

會場談不上是會場,隻是利用地形,在一塊修整平坦的坡地上擺上兩張桌子,這就是鬥爭惡霸地主的主席台。在主席台上,省市領導人魚貫而入,坐到了粗陋的長條凳上。主席台下對麵約一丈遠的會場上, 擺著約二十條高矮不一的長條凳,大會人員指定張雲軒和資本家、商人坐在那裏。不多一會,農民們拉著一溜溜的惡霸地主,一頓棍棒之後,這些人乖乖地跪在了地上。

陽光照耀著的山林,人頭攢動,那閃光的銀飾,那揚起的塵埃,那嗡嗡的人聲,傳出陣陣古板單調的蘆笙聲……土家人的老人、姑娘和小夥,歡樂地跳著蘆笙舞……顯示出平常寧靜的村莊,今天可算碰上了個難得的喜慶日子!

   雲軒兄弟……

    一個聲音在呼喚著他。這聲音若從深潭中呼出, 是那樣的沉悶,又是那樣的淒涼,就像一個人被推下深澗那樣,發出急切而短暫的喊聲。這是一個陽光燦爛的秋日,滿山遍野的苗族布依族男女,將四周的山丘圍得滿滿的。喜歡穿戴的姑娘們穿得花花綠綠,閃閃發光的銀飾在耀眼的陽光下熠熠生輝,蘆笙在四周的山坡上吹響,跳著蘆笙舞的男女在山林中時隱時現,為即將到來的殺人場麵,增添了一道濃烈的喜慶色彩!

   雲軒兄弟……雲軒兄弟……那急切的聲音又從喧噪聲中透出。

   叫你媽賣x!給老子幹嚎些哪樣?

李青山手持一根酒杯粗的茶木棍,猛地向那人頭上打去;與此同時,一些婦女此時也衝進了會場,他們根本不顧工作人員和解放軍戰士的勸阻,一窩蜂地向那人拳打腳踢起來……有的撕咬著那人;有的幹脆就用納鞋底的錐子,猛紮猛刺那人;那人被打、被刺得大聲嚎叫……突然,一張血淋淋的血肉模糊的臉膛從一個女人的胯下鑽出,他朝著張雲軒淒厲地喊道:

    雲軒兄弟,救救我呀!

這張血肉模糊的臉頰實在叫人看不下去,除了頭上的人糞草屑外,那張臉已不是人的臉了。那撕裂的嘴唇浮腫得反翻上去,差不多將鼻頭蓋住;眼睛腫得隻有一條縫,天曉得那人是怎樣才看到他的!

令人恐怖的是,這人的耳朵被人撕裂而塌拉了下來;整個臉孔變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難道說,這個麵目猙獰的人就是自己的叔伯兄長張雲長?張雲軒怎麽也不會信,幾天前他還見到他,他油腔滑調,紅光滿麵且精神抖擻!張雲軒一般不和張雲長接近,偶爾見麵也隻是寒暄幾句,談不上有什麽感情。中國人的裙帶關係和親屬關係,其實就是這麽直接又是這麽簡單,你不想靠近它偏生要靠攏,總想分割它卻又始終坐在一張飯桌上。幾天前還好生生的,今天他犯了啥罪?遭人打得這樣不成個人樣了呢?

    張雲軒過去殺死過一個死也不肯屈服的日本人,甚至對日本人的傷員也大打出手,但是,那是戰場上的泄憤,是悲壯的痛苦與失去自己的兄弟的告慰!即便是那樣的時候,他也沒有忘了別人也是人,應當公平地對待他們!現在是新社會,為啥讓翻身了的農民對地主使用暴力?這樣的結果,新社會肯定會得到農民的擁護,但是,新中國到底還要不要法,還要不要法製,這豈不是弊多利少?!

可怕的是,這種血腥的場麵是在歡歌笑舞中進行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遮掩。他突然記起,鄢正甫對他描述過的,共產黨在武裝革命初期的土地革命,也是靠消滅地主的肉體為目的的!眼前進行的土地改革,不就是昨天的土地革命的翻版麽?

張雲軒在盛夏的燥熱中,感受到一陣透徹心脾的寒氣,渾身上下冒出了無數的雞皮疙瘩。張雲軒情不自禁地瞟了一眼主席台上肅然端坐的鄢正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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