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義峻(yijunmn@hotmail.com)
這事發生在大概兩年前了,在北大勺園,日本卡樂B公司聯合北大的日本留學生,舉辦了一個文化論壇,我要去他們的辦公室領取相關材料。很巧,在大樓外麵我遇見了一個中國老爺爺,他誤以為我是日本學生。走過來,拿出一個寫有密密麻麻日文的紙片,問我幾個句子是什麽意思,我說抱歉,我也不懂,不過我可以帶您去裏麵問問,然後,他就隨著我來到了一樓的日本留學生協會外。
這時,不同於中國風格的景觀出現了,幾個日本留學生穿著西服,拿著一摞摞厚厚的材料,有的在低頭影印,有的在忙碌的從一個屋子穿梭到另一個屋子,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都是埋頭幹活,似乎對我們這兩個闖入的陌生人毫無察覺。我當時幾次擺出要說話打招呼的姿態,但是我發現我連他們的眼睛都看不見——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他們像極了一群工蜂,在辛勤的勞動,團結協作!
相比之下,中國學生搞活動卻見得多了,大致是一堆人,有的閑,有的鬧,說說笑笑,到處轉悠,左顧右盼。莫非我們的時間是不同的麽?我們倆都覺得有點“礙事”,往後退了一步,這時,我方才發覺,在牆的一側貼著“材料自取”的告示,下麵擺放著一堆材料,難怪他們不理會我們。但老爺爺的忙還是要幫的,我攔住一個男生,說對不起打擾一下,這裏有一位老爺爺想請教點關於日語的問題,然後老爺爺就開始和他交談起來,不過這個男生似乎是有點硬著頭皮,他好像覺得此時停下工作是不合適的。我就在一旁翻看那些材料,突然,對文字很敏感的我發現了一個病句,畢竟他們的中文水平有限,於是我走上前去,和那個日本男生說,你們的材料這裏有錯誤。他聽了,瞪大眼睛,馬上叫來另一個戴眼鏡的白淨男生,是負責人。負責人聽了我的講解,明白了過來,說真是太感謝你了——和我握手致謝,還把我請到屋子裏,坐下來和我交談,並送上名片,這使我至今仍然記得他——平川清一,他是北大國際關係學院的留學生。我也很讚歎這些日本學生的成熟度,從來不見幾個中國學生給別人派送名片,和穿著正裝。走的時候,他們集合過來,一並致謝,都送上名片給我。我很汗顏,沒有名片。
另一件事是去年冬天,陪同一個音樂學院的好友去一個在京居住的日本主婦家裏教她拉二胡。最吸引我的也就在這件事本身,她已經有40歲左右了,可是那副認真勁,好學勁,真是無話可說。我想——中國的家庭主婦們,有幾個會在這個年齡開始學習樂器的呢?在中國,這似乎是孩子們的專利,而且,在學習的時候,家長往往還要事先詢問很多懂行的人,看看孩子有沒有這種天賦,適合不適合學習。而如果過了某個年歲,似乎就約定俗成的不能學了,學習的話也是白費勁,因為年齡過了,不能學習的好了。可是,人家日本主婦已經40歲了,還不是一絲不苟的在學習,就像我的朋友說的,她非常認真和努力,水平已經可以開辦個小型的家庭演出會了,很不錯。看來,很多時候,如果我們隻看到現實的“不可能”,那其實是搭了懶惰無能的順風車。而隻要有精神,至少這精神本身就帶給我們一種可能和希望——敢於超越和創造現實!
忽然覺得日本像一麵鏡子,鏡中人和我們是如此相似,但怎奈,卻是一麵哈哈鏡,我們笑,他卻像是在哭,我走一小步,他卻跨出一大步——何時,這種差異,和錯覺,能夠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