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菊東籬下

隨性的人,喜歡隨心所欲。不管多少,也無論長短,想到了,記下來,就有了這個被稱為博客的東西,且將之命名為採菊東籬下,其實是想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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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 味 的 免 費 餐

(2009-02-13 18:04:54) 下一個

警察來了

他不是一個特別需要別人留意的人。因為,他既不是監工,也不是經理,更不是公司老板。他同其他幾十個季節工一樣,冰雪消融、草坪變綠之時,回到公司工作。而當雪花滿天飛舞的時節,他又加入到領取失業保險金的行列中。

他也不是一個引人注目的人。與公司裏他的同胞—那些來自南美的職工相比較,他並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深棕色皮膚,中等個頭,高挺的鼻梁,深陷的雙眼,把coffee 說成garffee…..所有這些,既可以用以描述他,也可用於描述與他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大多數人。

但有一天,他突然成了全公司的焦點人物,公司裏一度的話題中心。公司職工,特別是華人職工,才突然注意到他的與人不同之處。

那一天,來了兩個警察,兩個全副武裝的警察。他倆別在武裝帶上的手槍,懸掛腰間的電警棍和閃閃發光的手銬,頓時讓公司的空氣凝固了。這倆威武雄壯的警察,是來幹嘛的呢?大家眾口一詞的判斷是:“來抓人的!”

他被抓了

那誰會是被抓的人呢?公司裏近百號人,頓時又分裂成了若幹“派別”。公司裏所有可疑的麵孔、所有可疑的舉手投足表現,都被不同“派別”劃入了準抓捕對象。有幾位華人職工猜測,警察要抓的,肯定是他。依據有兩條:一是他臉上那個全公司獨一無二的鷹鉤鼻,二是早晨來上班時,一貫的笑模笑樣換成了陰沉表情。

在經理的指引下,警察果然走到了壯實的他麵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在威風凜凜的警察麵前,大家突然發現,他是那麽鎮靜,那麽胸有成竹,那麽大義凜然。

在公司一個清靜的角落裏,一個警察用槍口指著他。他背對警察,兩腿叉開,雙手高高舉起,趴伏在牆上。另一個警察則從頭到尾、從手到腳,將他全身摸了一個遍。一無所獲之後,將他的雙手扭到背後,鎖進手銬。他們仨一塊兒穿過側門,到了公司停車場,上了等待在那裏的警車。一

與警察配合良好的他,雖然剛戴上手銬時,還下意識地掙紮了一下,那亮鋥鋥的玩意兒在掙紮中變得更緊。手腕因此生出得刺痛,阻止了他的盲動。整個人從頭到腳都安靜下來後,他豁然明白了,老婆對他的嚴厲警告,關於在加拿大不要對他人使用威脅性語言的傳聞,都是真實的。

一夫二妻

在他移民前的家鄉,在那個女多男少的國度裏,男人與女人相比,有一項事實上的特權。盡管法律明文規定實行一夫一妻製,但有了一點錢就娶兩個以上老婆的男人,不在少數。他自己就同時有一個老婆,一個同居女友。這些都是公開的。有些作為“二奶”的非法律上的妻子,在生了孩子以後,會登報慶賀,借機將孩子的父親是誰,昭告於天下。

移居加國後,他和老婆真正享受了10年的一夫一妻製生活。整整10年,不用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讓老婆變得小器起來,變得絕不容許其他女人染指自己的丈夫。可10年之中隻有一個老婆的生活,卻沒能使他的心思從此集中於老婆一人身上。他在這楓葉之國的第11年裏,又有了一個新的同居女朋友,一個與他來自同一個國家的年輕姑娘。

與在家鄉不同的是,與女友的關係,不再是公開的。但正如中國話所說:“紙是包不住火的。”他和女友的關係,還是被老婆發覺了。老婆先外後內,開始采取行動,捍衛受法律保護的一夫一妻權力。

倆女人間的戰鬥

在電話上,他老婆和他女友之間,爆發了激烈的舌戰。發生在兩個女人之間的戰鬥,在身處戰鬥中心的男人態度還未明朗之前,很難說誰勝誰負。從下麵這段對話中,我們很容易得出這個結論。

他老婆:“請你離他遠一點!他是我老公。”

他女友:“請你不要幹涉我的自由!他是我男朋友。”

他老婆:“我是他老婆,法律讓我有權阻止你的行為。”

他女友:“我是他女友,任何人無權剝奪我們愛的權利。”

外戰未能取勝,他老婆轉而整肅內部。嚴守“老婆不離,女友不棄”的他,注定了以陽奉陰違的手法來應付自己的老婆。這一手法,奏效了一段時間後,最終依然是“狐狸尾巴被逮住”。當然,這“破案”的功勞,應當歸功於他的女友。

他老婆不定期地電話抽查他的行蹤。一次查到她女友處時,他那移民加國不是太久的女友,自豪地告訴他老婆:“你有結婚證,我有他的愛;你有他的孩子,我有他這人在這裏。”於是,當他回到家後,一場近距離的戰鬥,在夫妻之間爆發了。

威脅的後果

他那暴怒的、體重隻有他2/3的老婆,完全忽略了力量上的超不對稱,英勇地衝上前去卡他的脖子。他輕而易舉地製服了老婆,臨走時還氣憤憤地撂下一句話:“我要殺了你!”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老婆如此狂怒,也是他第一次對老婆說出如此狠的話。這也是警察抓他前,他臉青麵黑的原因。

當警察出現在他麵前時,他準確地判斷出 ,一定是他老婆電話報警:“生命受到了威脅”。於是,他也成了多次聽說過的傳聞故事的主角。

在警局審訊室裏,從手銬裏暫時解脫出來的他,一五一十地老實陳述了與老婆衝突的當時情況。他很清楚,任何虛假不實之詞,隻會對他更不利。隨後,他在鐵門、鐵窗的拘留室裏,度過了一晚上,享用了三頓免費餐。往日裏令他很爽的漢堡包,吃在嘴裏卻沒有了味道。他那可憐的肚腹,既喪失了饑餓感,也沒有了飽足感。

法庭內外

過往從來就睡眠奇好的他,在拘留室裏的長椅上,捱過了一個難眠之夜後,他雙手的自由,又被那冷冰冰的手銬給鎖上了(還好,雙手從後背移到了前胸,總算向自由小小地邁進了一點),然後再次進入了頭頂紅燈閃閃的警車,來到了他一生中第一次踏入的法庭。

已失去了昨日的鎮靜而變得煩躁起來的他,此時很想見到自己的老婆,當麵向她認錯,當麵向她道歉。但他沒有料到的是,老婆作為原告並未到庭,出庭的僅是老婆的代理律師。警官曾詢問過他,是否需要一個律師。隻想趕快結束這場飛來橫禍的他,自忖並未對老婆構成傷害,表示能為自己辯護。但當自願充當他的擔保人的姐姐,向他陳述了厲害後,他方聘請了律師。

他也沒有料到,整個庭審竟然那麽簡短。從開庭到宣判,前後僅用了大概一個多小時。警官、原告律師和被告方,在事實認定上沒有分歧,也許是庭審如此順利的原因。但他如實“坦白交待”的良好表現,並未換得“從寬處理”的優待。按照法官宣布的臨時禁製令,他必須與老婆、孩子,保持500米以上的距離。

熱情的消漲

走進法庭以後就去掉了的手銬,沒有再被戴上,他的雙手徹底自由了。24小時的拘禁時間也夠數了,在姐姐為他履行完擔保手續後,他的身體也自由了。但他卻不能回到和老婆共同擁有的房屋裏,連靠近房屋看一眼老婆和孩子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暫時失去了住所的他,和女友住在了一起。這下不用再同老婆捉迷藏,也不用緊張老婆的電話幹擾了,但奇怪的是,年輕女友的奔放熱情,卻激不起他往日偷偷摸摸時的興奮。感覺初戰獲勝的女友,水到渠成地建議他與老婆離婚,然後他二人共諧連理。

他居然沒有采納女友的意見。他花了5000元,又請了一位律師,開始為早日解除法官的禁令而奔走。他的女友也在兩周後,傷心地離開了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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