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菊東籬下

隨性的人,喜歡隨心所欲。不管多少,也無論長短,想到了,記下來,就有了這個被稱為博客的東西,且將之命名為採菊東籬下,其實是想悠然見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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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雜憶 14、到普格去腐敗

(2010-02-11 15:54:05) 下一個

淩晨,每天省一餐飯換來的鬧鍾叮鈴鈴叫醒我們,興衝衝趕到往東可通往昭覺、往西可轉往邛海邊,再攀上大青梁子的三叉口時,還是沉沉黑夜。找不到人問路,我們仨就按自己認定的方向大步前進。到大天光時,估計約莫已走出西昌二、三十裏,但仍不見邛海的蹤影。腹中饑餓的我們,掏出幹糧和地圖,邊吃邊琢磨:這是怎麽回事?

終於有了可問的路人,證明我們的確走錯了方向。我們趕緊改道折向西南。沒多久,一汪碧水呈現在我們腳下。從半山腰望下去,藍天下的海子,在漫山遍野的鬆林簇擁下,映照著朵朵白雲,是那麽地美麗迷人。這顆生長在地震斷裂帶上的明珠,據說是四川境內的第一大湖泊。它在這崇山峻嶺之間,默默地美麗了至少上千年,注定要在人們富裕起來以後,才會變為大眾爭相寵愛的珍寶。

它那令人驚羨的美,沒有留住我們的腳步。我們快步向大青梁子方向走去,黃昏時在梁子下與邛海間的一個道班住了下來。入夜後,屋外紛紛揚揚地飄起雪來。我們與道班工人圍坐在火塘旁,聽他們講述深三老林裏的傳說,和他們養路、護路的常年生活。

第二天一早用過餐後,告別熱情款待我們的道班工人,我們踏著皚皚白雪,開始翻越大青梁子——通往寧南的道路最高點。在時斷時續的紛紛大雪中,我們一步一步地接近下一個目的地普格。在冰天雪地裏行走,對我、對田鋒、對趙爾利,都是人生的第一次。在亢奮狀態中,趙爾利的即興詩、田鋒的冷笑話,也像這由天而降的雪花一樣時斷時續。

但令人惋惜的是,就像我們的腳印,剛出現不久就被白雪所覆蓋一樣,它們被饑餓和寒冷留在了這雪裏、風裏,而沒有保存在我的腦海裏。凍僵的腦子裏所留下的,隻是午後在五道菁道班那餐飯。熱情、好客的道班師傅,用蒜苗炒的豬油渣,是我一生中吃過的最美味的菜肴。即使是上海湯臣飯店那過萬元一桌的席上珍品,也無法帶給我那種刻骨銘心的美味感覺。

當晚,先於我們到達普格的何老師,在建於山坡上的縣中接待了我們。何老師來自成都一所小學,由於他鼻梁上有一轉折,我認定他是羌族人。他告訴我們,整個中學幾乎空無一人,食宿都得我們自理。何老師已是普格通,經過他的介紹,我們明白了,這裏無命可革,但可在大雪封路的日子裏好好休整。

何老師不知從何處弄來的一小塊臘肉吃完後,他又買回一隻屠宰好了的狗,還說:‘原來才一元錢一根,現在漲成兩元了。’長期難見肉食的我們,暴殄天物卻吃得美滋滋地。不過,圍著火塘吃燉狗肉,還算不得我們在普格最腐敗的行為。

在普格縣城邊上,有一處被圍牆圈起來的溫泉。溫泉分上池和下池。滾燙的水與涼水在上池裏混合後,再淌入低一尺多的下池。溫泉也分男女,通常是女的用上池,男的用下池。但古怪的是,上池與下池之間,有一個人貓著腰就可鑽過去的大洞,讓上下池間無隱私可言。

何老師告訴我們,原來進溫泉一次收一毛錢,對紅衛兵優惠,隻收5分錢。但我們去洗澡時,已沒有人收錢。為防異性入侵,我們每次都輪流在門外站崗。我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天天洗熱水澡的夢想,居然在這高寒山區,提前20年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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