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
(2011-01-17 13:43:55)
下一個
天色微黑,街上仍然行人擁擠。我走在人流裏,一時間有點恍惚。住在德國的這些年裏,我逐漸練就了一種奇異的本領:隻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關閉頭腦裏接收語言信息的部分,這樣一來,周圍的各種聲響,對於我來說都不再具有任何意義。這種時候,即使我走在世界最邊遠的角落,都跟當年在廣州,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沒有什麽區別——那時節我埋頭趕路,疲憊不堪,除了樓房窗戶裏透露出來的一點兩點燈光,對於任何事物都興趣索然。在這種狀態下,我總以為自己正行走在一個夢境裏麵,隨時可能醒過來,而身邊的那些熙熙攘攘,就像浮塵一樣漂遊在我的夢境表層,輕飄飄地,無關痛癢。
我就這樣走在天色微黑的街頭,走在人流裏。一個老太太擋住了我,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然後嘟囔了一句什麽話。她戴著一頂淺灰色的毛線帽,帽子的右邊有一朵毛線鉤成的深灰色的花,一直耷拉到她的耳朵上,她的同樣是灰色的眼睛在黑色呢子大衣的高領上方閃閃爍爍。我拚命想了一會兒,最後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我想她肯定不是在跟我說話,所以非常安心地越過她,走開了——其實,即便她是在跟我說話,既然我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麽,那麽我仍然可以安心地走開去。 所以我就這樣走著,因為聽不懂這個世界,覺得非常的安全。
但是這時候,很突然地,有什麽東西喚醒了我。我停住腳步,向四周張望:前麵不遠處一個媽媽正在跟她年幼的孩子大聲嚷嚷著。
“告訴你多少次了,”她說,皺著眉頭,一邊用手去整理孩子頭上的紅絨帽:“不要把你的帽子摘下來!”
我很奇怪地看著他們,不明白兩個看上去那麽純粹的德國人為什麽居然在說中文。後來我又拚命想了一會兒,明白了他們其實說的是德文——我有時候會這樣,當年住在城裏的時候我就經常聽到窗下經過的人用四川話高聲叫賣豆花。
而就在我明白自己聽懂了他們的德語對話的那一瞬間,那條微黑天色下的街,以及他們的世界,轟然向我撲麵而來
羨慕在路上走的人:)
謝謝啊:)
外語可能必須用腦子接收,不像母語是用神經的,嗬嗬
我父母來家裏,一桌人吃飯,都同時衝著我說話,估計就是這個原因,不理解的東西,腦子裏自動就排除了
嗯,是偷懶不想寫小說,短一點的寫出來也許以後能用,不寫情緒一下子就沒了
他鄉均是吾鄉,他音均是吾音。很好的境界,哢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