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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浪漫主義者

(2010-04-29 13:38:54) 下一個
我經常在春天來到的時候感到無所適從,可能因為這是一個開始的季節,而對於我來說,開始基本上已經是多年前的狀態,或者如果說我現在還處於這種狀態的話,不知道我是該感到高興還是慚愧。在這樣的無所適從當中我往往不知所措,不是說春眠不覺曉嗎?這個惱人的季節如果真的可以一睡而過就好了。

上班的時候,看到和菜頭的一篇博文。順便說一聲,我用郵件訂閱了和菜頭的博克。和菜頭,跟我一樣,屬於七十年代的人,跟我一樣,經常很不酷,很神經。我有時候想,我們這一代人,大概是這個時代最後的浪漫主義者了。我們這些人,注定是要被八十年代以後的年輕酷人或者是八十年代以前但是修煉得很成功的老酷人嘲笑的。

在我讀到那篇名叫“問候”的博文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裏,不停地打著噴嚏,我就在我的噴嚏之間一遍又一遍地讀著這篇文章,突然間淚流滿麵,我跟同事說該死的花粉過敏,明天我一定要去看醫生了。
下麵是和菜頭的“問候”:

問候
by 和菜頭

如果我說在我這裏並沒有你所想要的答案,結局會是怎樣?如果我說一個人走自己想要走的路,比筆墨所能形容的極限還要艱難,結局會是怎樣?許多人訂閱我的博客,郵件係統給我寄來自動回複,告訴我說你們已經收到了郵件,隨時會回複我。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因為你們隻是想有一刻逃離工作,有片刻的清閑,在手機和郵件所能觸及的彼岸,找個時間,找個地點,一個人呆一會兒。

有些時候我希望自己是哲人,培根或者是叔本華,留下一本值得回味咂摸的筆記,可以讓人久久回味。但是,我很早就已經展示了自己的旗幟,吹響了自己的號角。如果我要告訴你,在犧牲之後隻有犧牲,在放棄之後唯有放棄,你會怎麽想?是否會懷疑,因為我的緣故,你和觸手可及的幸福擦肩而過?請你告訴我,你需要的究竟是什麽?

我當真不知道答案為何?因為我不曾經曆過哪怕單獨的一天,在這一天裏我擁有和你們所不同的奇跡。我們一同讀過的奇幻故事裏,沒有單獨一樁事情曾經在凡俗的生活裏切實發生過。我隻能告訴你們,世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辛苦,以及在辛苦之後的一無所獲。我想告訴你們在空蕩蕩的書架之上的歡笑聲,也想告訴你們在這空蕩蕩的書架之上的苦澀。而且,我還要勸說你,在這空蕩蕩之間能夠看到了豐盈。
我想對你說,並不存在彼岸,並不存在時間的終結。我想對你說,這就像一個刺青,你付出了艱苦的努力而讓它在皮膚上顯示,然後又要付出更大的痛苦,用激光一點點把它洗去。因為經過的事早已不在,因為愛過的人早已分手。我隻有這樣的一個夜晚,沙塵暴剛剛過去,月光朗照,我隻想問你:這樣的夜裏,你究竟在哪裏?

知道麽?我為什麽不願意充任人生導師?因為我願意和你一樣一天天活受,感受你一分一秒的快樂,也感受你一分一秒的煎熬。沒有所謂超級導師,也沒有所謂超級智慧,我和你一樣穿著芒鞋,經行在這世間。你腳趾所感受的喜樂清涼,正如我腳趾所感受的。我和你一樣,也有想把胃囊吐出來的一刻,也有感覺到所有的風在身邊吹拂的瞬間。唯一的問題,是你不知道在彼時彼地,我就在你的身邊,沉默不語。於是,我看起來就像是彼岸,仿佛沒有喜樂悲愁,仿佛安穩不動。

我想告訴你的是,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個儀式。關於那些宏大的話,那些關於神聖的話,那些關於理想和夢想的話,一切不過是個儀式。你所需要做的是漿平領子,打上紅領巾,在旗幟下行禮。至於說那些在田間漫長的路途,在雨中自行車經行的路徑,隻是夢境。你在夢境中看到心儀的女孩在前排回過臉來,你看見夕陽照耀在她臉上就像神在給一尊雕塑賜福。所有的一切僅存於夢境中,好讓你醒來時一再擊破你可憐的小心髒。不曾有夕陽透過長窗照射在塵土飛揚的教室裏,窗外不曾有碧綠的菟絲花從樹梢墜落,教授你課本不曾講述的秘密。在那些所有秘密之上,有個人轉過臉來低語,天地昏黃,蝶有戀傷。
真正堅實的是每月的水電煤氣費單,它們不以物喜,不以物悲。它們永遠準時抵達,把你從夢想的彼端拉回現實。所以,此時此刻,我如同一張水費單電費單煤氣費單,在午夜裏頑強發出聲音,帶來這遙遠的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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