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03 雨
本來把家收拾得七七八八了再來續寫《德哥故事》，可是兩個月忙下來，依然還有許多事情沒做，看來年內是不太可能整理妥當，想想還是把急躁的心理收斂一下，繼續實施我的《德哥故事》計劃比較好。
昨天給德哥同學的媽媽打電話，說起孩子學習的事，我也有很多感慨。德哥班上有3個大陸去的孩子，在日時間差不多，都是7、8年左右。以前我生病，德哥在學校方麵的事務都是德爸在應付，他工作忙，沒有太多精力關注其他孩子和家長，隻是偶爾聽德哥說過他們班上還有其他的中國孩子。但問起德哥那些孩子的細節，德哥就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了。德哥的性格屬於那種自我中心，隻關注自己的事情，與他沒有太多關係的事他就幾乎不願意花精力去了解，更不要說介入了。桐蔭的教學又是那種根據學生能力分班授業的形式，所以他們幾個人雖然是在一個自然班級，但是因為上課和俱樂部都不在一起，如果不刻意去接觸，平時連碰頭說話的時間都沒有，他和那兩個孩子不熟悉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我曾經問過他，大家都是中國人，難道他不想和他們交朋友嗎？德哥說他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太忙了，沒有那麽多精力去考慮這些。我隻是笑笑。是啊，德哥真的是太忙了。
今年六月的家長會上，我終於認識了那兩位孩子的媽媽，一個是Cmm，一個是Hmm，兩位媽媽都是職業女性，擔負著家裏家外的重任。離職這些年，每天隻是做做家務，學學日語，寫寫博客，一天的時間就排得滿滿的，還累得精疲力盡，所以我很理解職業女性的辛苦，對她們的努力和勤奮充滿欽佩之心。
C媽媽和我一見如故，我們又恰好是同一家電話公司，相互之間通話免費，所以有段時間她一得空就給我打電話，聊聊天，說說話，談得最多的自然就是孩子的事。三個孩子之間，德哥的成績最好，除了國語略微差一點，其它各科成績都不錯，每說到孩子們的學習，她便對德哥讚不絕口。我對她的誇讚很有點不好意思，因為我覺得德哥的成績雖然不算差，卻也沒有她說的那麽好，高二最近這次實力測驗，德哥綜合成績的評定最好的也隻排在48名，差一點的排在70幾名，文係更是連榜都沒有上。（關於綜合成績的評定方式以後將專門寫一篇文章介紹）按照德哥的第一誌願----東京大學來看，他隻是勉勉強強的可以排在資格末尾。對於德哥來說，未來的道路依然充滿不測和艱險。
當然，我也知道到目前為止，德哥並沒有盡全力，他的俱樂部是一個月前才休止，那之前，他每天下午3點到8點，之外還有無數個星期天的時間都給了劇團。每次排演新劇前，劇團每個人要自己寫一個完整的劇本，寫好之後集體討論確定以誰的劇本作為演出劇目，然後自導自演，自己設計服裝道具和劇場效果，另外，他還在劇團裏任會計，劇團的資金入出他要做帳，道具的添置購入也都需要他打理……這些占據了他相當的時間和精力。曾經有一次我跟他開玩笑地說：“C媽媽H媽媽都說你很用功學習，可是她們都不知道德哥每天隻在學校裏學習，回到家裏不僅花很多時間玩遊戲，還自己編遊戲……”
對於德哥想當演員的夢想，我一直抱一種觀望的態度，並不很熱情支持，總覺得德哥缺少藝術方麵的天賦，而且他自己似乎也沒有那種為藝術獻身的狂熱。但是看了德哥最後的幾場演出，才發現他實際上並沒有我以為的那樣差，德哥的表現力還是有一定潛質，如果有機會，說不定真能在這方麵有些突破呢。德哥自己卻暫時沒有考相關大學的願望，他一門心思地盯著東大的大門，思慮著如何才能登入那所日本最高學府的殿堂。他說，即使將來選擇演戲的職業，也要讀完大學之後再說。我很欣賞並支持他的想法。在沒有真正弄明白自己的目標之前，不著急做任何決定，這是一種理智而成熟的人生態度。就這點而言，德哥顯示了一種與實際年齡不符的冷靜和從容。
遊戲德哥也一直都在玩。我們從來都不反對他玩遊戲，雖然有時候看他玩的太久，傷眼傷身，影響學習，也隻是提醒他注意時間，不采取決絕措施。一方麵是因為他確實累，需要休息，這種休息並非躺床上閉目養神那種休息，而是休閑娛樂，暫時把學校學習統統地扔到一邊，做一些自己喜歡的、有興趣的事情，放鬆繃得緊緊的神經，緩解一天的疲勞。就一個16歲的孩子而言，我覺得德哥有點緊張過度了。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媽媽的緣故。作為母親，對心愛的兒女關心則亂，似乎是一種天生本能。
運動是消除疲勞的最好方式，但是德哥的左膝蓋似乎有點小問題，他不肯跑步打球，我們也隻好作罷。另一方麵電子遊戲似乎是一種潮流，勢不可擋，禁止幾乎不太可能，與其堵不如疏，引導他正確遊戲比單純地讓他接受管理要好的多。這些年我們一直采取默許加提示的方式對待他玩電子遊戲的行為，效果頗為理想，德哥玩歸玩，卻從來不瘋玩，先玩後學，或者先學後玩，我也不太管他，任他自己去學著調節。也有玩得高興忘記了學習的時候，我雖然沒有問過德哥怎麽想，但我知道他其實是很鬱悶的。鬱悶也不要緊，他可以學習怎麽管理自己的欲望和合理安排時間。人生就是這樣，有得有失。換個角度看，這方麵的訓練和好處未嚐比學校的功課差，甚至更重要，因為它對人的一生都將產生持續而且深遠的影響。
C媽媽總問我孩子回家以後都做些什麽。如果飯沒做好，德哥肯定是先玩會兒遊戲，然後吃飯洗澡。如果有特別喜歡的電視，還會再看會兒電視。以前回家之後很少學習，最近略有進步，每天回家之後一定會看看書做做習題。她很愁她兒子不學習，不過我覺得孩子真的很辛苦，比上班的人更早出晚歸，又是腦力勞動，壓力巨大自不必言。回家後精疲力盡不想學習，情有可原。我們也都是從那個年齡過來，個中滋味深知幾分。我盡量不給德哥施加壓力，也不希望他感覺到壓力過重。對於他的問題，青春期問題，通常都是采取探討的方式，點撥、引導、示範等等，讓他明白問題的症結所在。當然，由於理解和認知上的差距，常常一次兩次都無法解決問題。不著急，慢慢來，反正著急也沒用，告訴他，我們那會兒和他一樣，不不不，比他還糟糕，他至少還可以問我們，而我們則因為我們的父母不懂青少年心理，想問都沒地方問。
對德哥的學習方麵目前基本上處在不管不問的狀態。他學些什麽課程，到了什麽程度，考試成績與排名如何，他不說我也不太問。青春期孩子的心理我不是很懂，怕問多了他煩。據說很多孩子都有類似的反應。德哥上中學以後，我和德爸受日語所限，已經沒有能力輔導他功課了。學習中的困難要麽是他自己獨自解決，要麽是找老師。德哥的自學能力比較強，我幫他從小打的基礎，慢慢地在發揮起作用，這一點很令人欣慰。不問並不是不關心，關心也並不是隻看成績，其中的差異很微妙，很能考驗父母的心態。關於這方麵的細微之處，這裏暫且不多說，留到以後再慢慢寫。
不時的會有人問我教育孩子方麵的問題，比如說如何才能管住孩子？或者說怎麽做才能讓孩子聽話，懂事？關於這種問題我也很困擾，為什麽總有那麽多父母喜歡去管住孩子，讓孩子聽話？按照那種標準，德哥也並不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不僅不算聽話，而且很特立獨行，喜歡嚐試（主要是意識形態領域的那種精神嚐試）。例如，我說人不能沒有朋友，德哥卻覺得要那些朋友幹嘛，麻煩。所以直到現在他的朋友還是那麽寥寥幾個。我說人應該謙虛點，以我的經驗，許多時候謙虛是和自信成正比。越是自信的人越低調越謙虛。德哥卻認為不需要謙虛，想怎麽做就怎麽做，自由自在最好，所以他總是一副清高傲慢的嘴臉，也不曉得他那些同學受得了受不了。：）這一類的事情不少。我並不著急去糾正他的想法，也不存在糾正不糾正的問題。我把這些都歸類為青春期問題，這些問題我們隻需要適當關注就可以了，不需要過度操心。順其自然，時間應該可以幫我們解決所有問題的。
我始終覺得，生活是孩子自己的生活，人生是孩子自己的人生，作為父母，如果我們希望孩子能好一點，出色一點，優秀一點，讓他們自己去把握生活的方向，走自己的人生之路，比我們一直在旁邊盯著管著壓著要更合適。我們不可能代替孩子生活。或者很多父母都懂這個道理，他們的種種努力不過是想借自己的幫助讓孩子擁有一個更高的起點，以獲得一片更廣闊的天空，這心情可以理解，也無可厚非，不同的隻是一個“度”的問題。我常常會想起德哥以前給我講過的一個故事，有一個人看見蛹苦苦掙紮欲破繭而出，心中不忍，動手把繭殼撕去，不曾想那蛹並未成蝶，反而被好心人害了性命。原來蝴蝶必須經過繭中的掙紮，血液才能把養料送到翅膀，才能在破繭而出的那一刻展翅而飛，否則的話必然適得其反。破繭成蝶，無論是蛹還是人，都是一種生命的新境界。德哥未必理解這個故事的內涵，而我們卻又怎可以不懂？怎可以不震撼？怎可以不為大自然的生存法則而警覺呢？
所有這些的一個基礎就是：信任！我不操心不管他不扶他，不是我不愛他。恰恰相反，我比任何人都愛他，母性本能啊。不管他不操心他，那隻是一種表麵現象。真實的情況是，我一直都在關注著他，因為關注，所以才能信任他，知道他能行，即便是現在不行，將來的某一天也一定行。我們知道，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進取，努力成長，努力成功。這也是我們一直都期待的事情。我把愛附加在信任中，默默地、默默地傳遞給他，隻希望他能體會，能理解，能納為己有，為將來擁有一個健康而快樂的人生打好堅實基礎。
如果說德哥真的有什麽地方做的好一點，那就是這一點了：他一直都在努力！努力才有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