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遊了泳,又跑八百(其實至少有一千二),鐵人三項賽選手還要鍛煉一下,更別說她是免疫力低下的腫瘤患者,還是不熟悉的山路,很快孟小晚就體力不支。就在她跑得肚子劇痛,幾乎要放棄的時,斜刺裏竄出來一個黑乎乎的身影,一把擒住了她!
孟小晚尖叫一聲,嘴即刻被人捂住。
“想活命,就別吭聲!”
一個尖尖的東西頂住她的腰,她本能的挺直了後背。回頭一看,一個滿臉塵土、汙濁不堪的古裝中年女人站在她身後。女人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慫了。
她的手臂被一個古代男人鉗子一樣緊緊鉗住,來人麵色黝黑,臉龐的肌肉可怕的扭動著。
她腿一軟,坐到了地上。
“起來!”那人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喊道。
“說你呢,”女人一腳踢到她屁股上,“過來!”
她勉強站起身,男人把她拖到了旁邊的石頭縫裏,女人迅速用山坡上垂下的藤蔓偽裝了他們藏身的石縫,轉身若無其事地撿柴。
遠處追殺的人群很快到了他們跟前。
“人呢?”
“明明往這邊跑的。”
“哎,婆子,有沒有看見一個異人跑過來?女的!”眾人七嘴八舌地問。
“啊……”中年女人瞪著驚恐的雙眼縮到山石邊,剛好擋住了小晚和男人藏身的石縫。
獵人們又氣又急,追問:“一個女的……異人……跑哪邊去了?”
女人立刻恍然大悟,指著林中小徑,又指指西邊,意思是從樹林中穿了過去去西邊了。
追殺的獵人們立刻紛紛往西邊追去。
隻有隊尾的一個獵人,停下腳步看了女人一眼。
“你家住哪裏?在這山裏嗎?我怎麽沒見過你?”
女人仰著肮髒的臉龐,嘿嘿傻笑著。
獵人放棄了,狐疑著往西邊去了。
追殺的人群散去後,癡傻的表情立刻從女人臉上褪去,她麻利地撩開石縫上的偽裝,吹了聲口哨。
男人捂著小晚的嘴,笑嘻嘻地拖著人走了出來。
“不愧是三娘子。”
“少廢話,趕緊走。他們已經起疑了。”被叫三娘子的女人指揮道,“把她捆上。”
三娘子似乎嫌男人動作太慢,踢了他一腳,自己用麻繩把小晚捆得粽子似得,末了還用破布塞上她的嘴。
小晚小雞子似得被兩人捆綁著帶走了。突然覺得被他們帶走也許還不如被那群獵人追殺。
那一對男女走了跟獵人相反的方向,一路上專走小道,日頭快下山走到一處山間的茅屋,方才停下。
茅屋四處透風,牆上張掛著幾張破爛的獸皮,屋內桌椅床榻無不破敗不堪,僅幾處常用的地方被人拂去了灰塵,應是久不住人的,現在才有人落腳。
三娘子讓小晚坐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小晚嘴唇烏青,隨著她的眼光直哆嗦,一是濕冷衣服還裹在身上,太冷,二是她的眼神活像主婦們買豬肉時挑選後腿或者肋排。
人販子嗎?
要把我賣到*院還是送給人家做*奴呢?她腦子裏急速地轉著圈。剛才那群獵人,又要抓自己去哪裏呢?
“我如今問你話,問你一句,你答一句。你老老實實,我們就不會為難你。你要是亂喊亂叫,把獵戶們招來,死的就是你。剛才他們怎麽追殺你,你可是都看在眼裏的。”三娘子盯著小晚雙眼,“明不明白?明白就點點頭。”
小晚點頭。
女人取下了她嘴上的布,小晚立刻大口呼吸著空氣,胸脯急速地起伏。
她一抬頭,看見男人正淫邪地盯著她的胸。她趕緊含著胸,厭惡地扭開臉。
三娘子對男人翻了一個白眼。男人老老實實低下頭,隻敢偷偷拿眼瞄小晚。
“東西呢?”
“……什……麽東西?”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到她的臉上,她的臉立即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少裝蒜!你不是異人嗎?來的時候帶的東西呢?”
“異人,什麽是異人呀?”
又一個耳光甩到她臉上,她半天扭不過臉來。
“你就是異人!東西呢?難道你空著兩隻手到此間的?”
“東……東西……在……包裏,我從潭裏遊上來的時候……包太沉,我就扔掉了。應……應該還在潭裏。”
“哪個潭裏?”
“就是我……穿……來的時候的那個潭,我也不知道叫什麽名字。”
三娘子又抬起手。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打死我也沒用啊!要找趕緊去,不然東西就沉到潭底了……”小晚閉著眼睛喊道。
“哎,咱們抓人就行了,要東西幹嘛?”男人插了一句。
“蠢豬!萬一她身上有藥呢?”
三娘子斂眉思索了一陣,說:“我們自會找到東西的。到時候,要是被我知道你說假話……”她擰著小晚的嘴扭成s行。
“嗚……五(不)……敢,五敢呀!”
三娘子鬆開雙手,沒有撈到油水,她顯然很不開心。
“你,滾出去燒水做飯。”她把男人支走,然後三兩下翻出一個包袱,扔給小晚,“你,馬上換衣服。”
小晚扭了扭身體,示意自己還被捆著。
三娘子撇撇嘴,袖中抽出一把匕首。
小晚見寒光在眼前一閃,胸前的繩子已分成兩段,衣服還好好的在身上。
好刀法!這女人什麽來頭?
她哆嗦得更厲害了。
她打開包袱,見裏邊全是古人的衣服衫裙,都是舊的,顏色也都灰撲撲的。一看就是窮人的衣服,還有一股味道。
她皺著鼻子,捏著衣服問:“我……我……能不能洗個澡?”
三娘子揚起手。
“不……不洗也可以的。”她趕緊哆嗦著拿起衣服。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看看三娘子,明顯沒有出去的意思。算了,古人沒有隱私意識,不與他們計較。
她咬咬牙,在三娘子意味深長的眼神下,脫掉了襯衣,褲子,秋褲……隻剩三點式。
她伸手去拿衣服。三娘子匕首到了胸前,直接劃掉了胸罩的扣子。
她驚恐地護著胸:“你要做什麽?”
“全脫光!”三娘子不客氣地掃過她身上兩點,雙手抱胸。
小晚忍住罵她的娘的衝動,在她的注視下脫光,在三娘子時不時的“幫忙”之下,穿上古代的肚兜,換上古人的衣裙。
換好衣服後,在三娘子的“幫助”下,她又把自己的頭發全部結成一根辮子,可惜辮子梢有點發黃,以前染的。
“就說你以前被賣給胡人做奴隸,他們用火給你燎的。”三娘子不耐煩的說。
換好破舊的幹衣服後,身體總算沒那麽冷了。三娘子不失時機地對她進行了穿越“科普”。原來,此地叫允州,本朝是大周皇朝,現在是第三位皇帝宇文諱昱在位,大家習慣用年號天禧來稱呼他為天禧帝。
這裏每到初一,在各個偏遠山區,就會有衣著古怪,說話晦澀難懂的“異人”出現。大家雖然以為怪事,時間一長也就以習為常。特別是有些女異人衣著裸露,熱情奔放,頗能吸引一些好色之徒。有些異人有奇技淫巧,可以看病或者救人之類的,甚至還可以入朝為官。
皇帝也多次下令,說隻有異人遵守朝廷法令,大家就應該與他們和睦相處。但是上個月,皇帝的母親生病,一位異人出身的禦醫給她治病後,太後死了,怎麽查也查不出死因。皇上大怒,於是下令全國驅逐異人,男的全部流放邊關,女的全部充入教坊為妓!
怪不得,那些獵人要抓活的。
“這不是逼良為娼嗎?”她不解地問。
“良?誰都可以叫良,獨獨無恥的女異人不是!她們天性放蕩,衣不蔽體,喜歡招惹男人,去教坊是物盡其用。”三娘子咬牙切齒地說。
小晚沒想到推崇戀愛自由、大膽追求美男這麽被古代女人仇視,居然可以讓她們對無辜的女人投入妓院無動於衷。難道這就是嫉妒?
小晚本來不抖的身體又抖了起來。
看到小晚的神色,三娘子止住了話頭,轉而說隻要她乖乖的,他們不會把她送到官府,相反他們會讓她去一個自願保護異人的地方,過平安的日子。不過,前提是明天上官道過關卡的時候,她不能亂說亂動,更不能泄露自己異人的身份。不然,第一個倒黴的不是他們,而是身為異人的小晚。
為了不讓小晚泄露身份,三娘子開始了獨特的穿越教育。
“現在什麽時辰?”她冷不丁問。
小晚本能摸褲兜,發現手機早已不在那裏。
“……不……不知道。”
啪!一個耳光甩了過來。
“我真不知道啊!”
“要估摸一個時辰!”
她看看漆黑的窗外,這個太有難度了吧?
“這是什麽?”
撮箕裏一些紅豆。
“紅豆!”
啪!又一個耳光!
“赤小豆!記住,它和綠豆都是菽(shu,三聲)!”
接著端來小米,她捂著臉不敢說話。
“這是粟!”
“這是黍,這是麥,這是稻……”三娘子飛速給她介紹了一遍,“這些是五穀。記住了嗎?”
她搖搖頭,看看三娘子的手,又點點頭。
“今年是什麽年?”
“……”
“天禧12年。記住,當今皇帝諱昱,任何人不得人寫或者當眾提這個字,否則大不敬。”
“吃飯以前背熟”。三娘子拍出一張紙到桌上,“不然有你好看!”
小晚一看,密密麻麻一張紙,全是古代時辰和現代時間的換算,如今這個朝代的年號之類基本常識。內容不多,隻是屋裏燈火昏暗,看來很費勁。
她剛想叫苦,三娘子一個眼刀扔過來,她立刻不敢吱聲。
棍棒底下不一定出孝子,但是可以出效率。到吃飯的時候,小晚已經背熟了整篇穿越指南。連三娘子也找不到動手的理由了。
在大學,姐好歹也是年年拿獎學金的(作者:三等)。小晚低著頭腹誹道。
晚上,三娘子讓小晚先睡,說自己要準備幹糧。
經曆了驚心動魄的一天,分分鍾會被拐賣,能睡著才是心大。小晚聽到門外有人竊竊私語,她把耳朵貼了上去。
“這次至少這個數……”
“把貨送到才算數。明日,要過關卡,萬不可出岔子。”
“放心,有你三娘子在。看那羊,早嚇癱了。既然此處無人,不如……”
“滾你的!”
小晚不願再聽下去,躡手躡腳回到床上,繼續裝睡。
關卡在官道上,四五個兵丁正在一一盤查行人。
其實小晚不明白他們為啥一定要走官道。如果走小路,應該不會有官兵盤查。
然而現在她顧不上這麽多了。身上到處都是被咬的包,瘙癢難忍,最可恨的是有個包在腳底,劇癢無比還撓不到。
小晚一邊撓癢,一邊跳著走路,十分滑稽,心裏罵了該死的穿越一萬遍。
三娘子甩了個眼刀給她,小晚忍住癢,老老實實走路。
兵丁擋住了他們一行三人,盤問他們從哪裏來,去哪裏。男人說他們要去京城投親。兵丁看看滿麵汙垢的三娘子,看看小晚,問他們要戶籍文書。
男人拿了出來,兵丁看了看,挑不出毛病,剛要放他們過去。一抬頭,見小晚雙眼直視著他。小晚見他看,一心虛,本能地露出了銀行櫃員職業性的微笑。
兵士倒抽一口涼氣。
“你,站住!”
兵丁呼啦一聲圍了過來,細細打量她。
“此女子頭發捎是黃的!還帶卷!”大家喊道,瞬間像見了蟑螂一樣,離得遠遠的。
“速速拿下!”
小晚直接被兵丁從官道帶到了公堂上。好在培訓過硬,小晚順利過了公堂這一關。
現在就要看古人能不能識破她的過敏性蕁麻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