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統之花
作者:博淩
正說話間,一個身材高挑的軍裝女子推門進來。我抬頭一看,立馬呆了一下。她身材窈窕,寬鬆的軍裝也遮掩不住軀體的玲瓏曲線,肌如凝脂,柳眉下一雙水波流轉的眼睛,眼角稍稍有點上吊,略顯刻薄,卻不失嫵媚豔麗。這雙眼睛隨便左右瞟一瞟,定然當的上“顧盼生輝,明眸善睞”的古語。不過現在,這雙眼睛裏毫無柔情,正冷若冰霜地看著我們。
“你好……”我伸出手去。
“你們怎麽還穿著便裝?總務長說了,新生必須馬上換裝。所有入校時穿的衣服都打包送到班本部貯藏室,統一保管。”她理都沒理我,甩出一串硬梆梆堪比岩石的話。說完,抬著下巴倨傲地瞥了我一眼,一如高高在上的女王。
“你是誰啊?”餘英華不服氣的小聲嘟囔了一句。長臉女生卻沒吭聲,一副恭順的樣子。
說話的人似乎並不奇怪餘英華的態度,她看也沒看小餘,兀自走到屋裏的一個陽光充足的鋪位,拍拍齊整的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在那裏。
“還不動?晚上有集合。”她冷冷地發話。
餘英華剛要開口,我忙拉了她一下。我不喜歡驕傲的人,可也不想得罪他們。驕傲的孔雀哪怕被損毀了一根翎毛,也會變得瘋狂起來。他們自炫耀他們的,我們自過我們的日子。
小餘白了她一眼,開始不情願地換衣服。她的小蘭花旗袍頗可愛甜美,難怪她不想換。我過了幾年的流亡學生生活,又在路上風塵仆仆的奔波了幾個月,著裝的確不太體麵,換下就換下吧,從軍生活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自在。
換上了俗稱“二尺半”的灰布軍裝,大家一下子變了個樣子,看起來都樣貌相似。小餘身材嬌小,袖子,褲子都長出一截。她不悅地挽著長出的袖子,我上來幫她。
“小餘,咱們這個班誰辦的,你知道嗎?” 我一邊挽一邊隨口問。
“不是說軍事委員會嗎?”
“招生的人也是這麽說。可今天進門的時候,發衣服的人給我說,在老板的班裏要好好學習。”
我端詳了一下小餘的衣服,說:“老板是誰啊?你知道嗎?”
小餘搖搖頭,不確定的說:“蔣委員長吧?”
“噗嗤”,一聲冷笑傳來,我和小餘回頭,不是剛才那驕傲女生是誰。
她正倚在被子上,彎著嘴角審視著我們,她的目光非常奇怪,不是冰冷,不是驕傲,反而……像是獵犬正在調戲她的獵物,等待著獵物最後的徒勞掙紮。
她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我淡淡的說:“你要是知道就告訴我們,不想說,就守口如瓶好了。”
她楞了一下,緊緊盯住我的眼,看我毫不回避的回盯著她,她突然嫵媚地笑了起來。她的笑顏美麗如畫,卻看得我直發毛。
“守口如瓶?你還學的快嘛。”她挑挑眉毛。
說罷她又往被子上一靠,慵懶的舒展著手臂。“老板是誰。以後你們就知道了。在這裏要想太平,就得記住,不該說別說,不該問的,不問。”
我實在不想聽她陰陽怪氣下去,轉過臉去不再理她。
“我叫高淑恒,以後你們可以叫我高班長。”她幽幽的說。
“同學們還沒到齊呢,你怎麽知道你就是班長了?”小餘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她扭了扭纖腰,也不答話,竟就閉上眼養神了。小餘氣的臉通紅,故意把臉盆碰得叮當響。
我也沒什麽好心情,無聊的理著衣服。扭頭一看,長臉女生不知道什麽時候換好了衣服,正自顧自整理東西。她麵無表情,似乎剛才的事於她全無影響。
我歎了口氣,自愧不如。
晚上的集合很短,總務長隻是說還有些學生未到,所以正式開學還要過段時間。具體日子待定。這段時間會發下書籍,大家自學自修。接著宣布了幾條紀律:一,立即換裝,自己的衣服全部打包上繳,;二,有錢的同學隻留三塊錢零用,其餘全部上繳隊部存放;三,外出要請假。
同學們立刻竊竊私語起來。很多人都沒想到紀律這麽嚴,特別是錢和外出,誰也沒想到會被管製。
總務長接著又和風細雨地說,錢上繳是怕大家亂花,以後還會發還的。而且大家進了這個班,就會有每月24元的津貼,扣除夥食其餘全部留待畢業發還。 不會虧待大家的。我們也就狐疑著回了宿舍。
過了幾天,又來個幾十位同學,說是從五戰區戰幹團來的。我們的宿舍裏也住滿了,這個不大的房間,一共來個10個來自各地的女孩子,多數也是流亡學生。大家同病相憐,很快就熟悉了起來。日子很快就迎接和寒暄中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