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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神經質的女人,我對第六感這種事情總是保留著一份敬畏。
下午收拾的時候,我不小心敲裂了一隻玻璃杯。堅硬的大理石和脆薄的玻璃撞擊的瞬間,一塊碎片從我手腕上斜斜擦過,留下一道觸目的血痕。
其實並不疼,但是無端端的,我心裏猛地一抽。
等到吃過了晚餐,瑞梁帶著孩子去後院剪草澆花,我正在把碗筷往洗碗機裏收,門鈴響了。
“你好,警察。”兩個人高馬大的警察全副武裝站在門口,語速飛快地報了他們的警局和部門,同時衝著我亮了證件,說:“我們想找Mrs.Yi yun,Xu。”
“我就是。”我把門開大一些,但是他們並沒有進來的打算。
“你認識這個人嗎?”一個警察舉起一張照片給我看。
老實說,第一眼我還真的沒有認出來。
照片上的男人剃著極短極短的板寸頭,穿著灰色T恤衫,迷彩軍褲,下巴上露出胡子的青茬,一臉桀驁不馴的表情。如果不是那雙湛藍的眼睛和那份毋庸置疑的他獨有的神采,我差點就說不認識了。
“Hall,”我的眼睛盯著照片,慢慢地說:“Jaden Hall。”
“是,”警察點點頭,收起照片後對我說:“不好意思,我們需要你跟我們走一趟。”
我手上還套著洗碗的手套,有些意外地問:“我能問一下是什麽事嗎?Hall怎麽了?”
“Hall死了。”警察直白地說:“今天下午的時候。”
我直愣愣看著他們倆,他們倆也在看著我,眼神帶著職業性的探究,但是更多的,還是一份雲淡風輕司空見慣的冷漠。
瑞梁帶著孩子們從後院進來,一眼看見警察嚇了一跳,趕緊過來詢問:“怎麽了?”
“徐先生,對吧?”警察衝他點點頭,很客氣地說:“我們需要請你太太跟我們去警局協助調查關於Jaden Hall的意外事件。”
瑞梁一臉莫名其妙:“誰是Jaden Hall?”
警察挑了挑眉毛,嘴角帶著一絲玩味的弧線,看了我一眼。
我摘下手套遞給瑞梁,淡淡地說:“是我的一個朋友,他今天下午死了。瑞梁,我先跟他們去一趟,回頭跟你細說。”
說罷,我很快換了一件真絲的黑色短袖襯衣,一條白色的百褶裙和黑色涼鞋,拿著我的小挎包出門。
兩個警察各自開了一輛警車,看到我出來,其中一個拉開後座的門示意我上去。車早已經發動著了,幾乎是立刻滑出車道,朝著他們警察局的方向過去。
我端坐在後麵,隔著鐵欄杆看向前方。時不時的,我能感覺到警察在後視鏡裏悄悄地打量我。我想,他一定很難理解為什麽我會和Hall這樣的人產生出合乎情理的交集。
“我叫Zach。”我們的視線在後視鏡裏相交,警察先生有些不好意思,主動開口道:“Mrs. Xu,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米蘇。”我看著他的眼睛,對於北美的人來說Xu字很難咬準音,於是我說:“你可以叫我米蘇,Miso soup的米蘇。”
“那好,米蘇,”Zach直截了當地問我:“你不問我一下他是怎麽死的嗎?”
“我大概能猜到他是怎麽死的,”我沒有任何猶豫,也沒有保留:“overdose,對麽?”
Zach的無言印證了我的猜測,但是,隱約中我總覺得有一些道不清楚的不對勁。畢竟,如果真的是簡單的吸毒過量,他們找我去要做什麽呢?
長久的沉默之後,問題終於開始了它應該有的方向:“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我扭頭看向窗外,嘴角帶著一個微笑:“似乎每個人都認為,人與人之間相遇的方式至關重要。Hall對我說過,他對於人與人如何分開更感興趣。”
Zach下意識地追問:“為什麽?”
“因為,”我說:“結局往往比開端更有韻味。”
我留意到Zach的手指很長很白很骨感,它們在方向盤上輕巧地搭著,他和Hall一樣,愛用指根的部位發力控製方向。
他打燈變線,看盲點的時候順便望了望我,漫不經心似的問:“你們的關係很親密嗎?”
“能不能解釋一下親密的意思?”我問。
“米蘇,”Zach反問:“你覺得親密是什麽意思?”
“你問我麽?”我趴到鐵欄杆上,緩緩地說:“我覺得,真正的親密關係,意味著發現對方平日裏不為人所知的那一麵。”
Zach明顯愣了一愣,隨後扭過身體來認真看看我,若有所思地蹙眉。
“怎麽了?”我問他:“我說的不對?”
“不是,”他立刻擺手道:“隻是,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
“Well,”我對他笑笑:“現在也許你會對親密這個詞有新的認識。”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