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一親了我之後飛快地退後兩步,攤開手做了個歡迎我去打他的姿勢。 我用袖子擦了擦臉,問他:“你什麽時候變成這樣的了?” “上個月,我以前的導師讓我跟他去參觀了一台其他科室的手術,”李九一突然改變話題,說:“細節我就不說了,你也聽不懂。在手術過程中,主刀醫生在剝離粘連神經的時候弄破了病人的硬脊膜囊,其間包裹著的31對,也就是62根神經一下子衝出來。像什麽你知道嗎?像倒翻了一碗麵條在桌上。” 我聽得頭皮發麻,直愣愣地看著他。 李九一接著說:“我當時整個人不能控製地抖起來了,尤其是腿,我使勁按住膝蓋也沒用。然後我就看著那醫生一根又一根把神經撿起來,重新束成馬尾狀放回去,再細心地縫合。他的手指都沒有顫動一下,就這樣結束了手術。” 我問他:“你想說什麽?” “我的工作就是這樣,在生死麵前,人類所有的感情都不值得一提。”李九一對我說:“我想我今天不顧一切地來,是衝動和不理智,但是能讓我覺得我依然有感情,是人而不是機器。” “你不用跟我談,我明白我們倆沒可能,你眼看著就結婚了,是吧?”李九一說:“我從來沒有喜歡一個女孩子好像喜歡你這樣,我也沒有為誰去做過什麽特別瘋狂的事情。所以我才想,最後一個機會,為了我真心喜歡的人,我得做點什麽。將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不過,我倒是可以說一句:我操!這麽傻逼的事情,我居然也幹過!” “那也不帶你這樣逼我的,”我說:“這跟你用紅油漆在我家門口寫‘欠債還錢’有什麽區別?!” 李九一笑了笑,說:“那還是有點區別的吧?” 他在水池裏洗了洗手,然後走出去對我家人說:“叔叔阿姨姥姥,你們吃吧,我先走了。” 我爸媽站起來看著他,問:“你走了?” “嗯,我本來也沒打算吃飯,還要趕飛機的。”李九一回頭看我一眼,說:“就是來給葉曈道個歉,做頓飯給她吃。我明天一早還有一台手術。” 我們全家人都看著他,打飛的過來給我做頓飯,確實挺傻逼的。 李九一穿上外套,背起包走過來低聲對我說:“別生氣了啊,我心裏嘔得厲害,所以淨想著怎麽也讓你們跟著我嘔,真心給你道個歉。其實仔細想想,咱們倆個對待感情,一個死磕一個死擰,真能擰到一起磕到一起,就不會分開,可擰不到一起,說什麽也沒用!”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幹脆利落。 我媽看看一桌子菜,又看看我,說:“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麽,我實在是理解不了。” 我姥姥仔細瞅了瞅桌上的魚,對我說:“魚弄得很幹淨,挺好的小夥子。” “姥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沈吟久在一起,”我拉著她問:“你就這麽沒原則?” “我要有原則幹嘛?”我姥姥摸摸我的手,說:“誰能讓你過得好,我就喜歡誰。要是國家主席能讓你幸福,我就讚同你嫁國家主席;門口給人家修拉鏈的能給你幸福,我就讚同你嫁修拉鏈的。結婚是什麽?過日子。郎才女貌有啥用哦,最後還不是抽抽巴巴小老頭小老太。幸福不是讓別人看著羨慕嫉妒,是一天忙完後你們倆關上門,自己都覺得特別幸福,就行了。” 李九一做得一手好菜,我倒也不覺得奇怪,像他這樣拚的人,做什麽都能成。 我吃了幾口,就吃不下去了。 其實,我很喜歡李九一做事那種激情,轟轟烈烈排山倒海的,帶著讓人不容抗拒的氣勢。可我在邊上看著他的時候,總替他擔心,使那麽大勁,以後力氣用完了他可怎麽辦? 沈吟久不一樣,他溫暖而黏稠,像他最喜歡給我做的雞粥。熱熱的黏黏的香香的,喝下去整個人都覺得舒暢而放鬆。我想起沈吟久家小廚房裏昏暗的燈光,他給我煲的雞湯,熬的雞粥,發自內心地覺得心底滿載著幸福。 無論我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無論工作上有多大的壓力,回到家裏看到他我就會覺得溫暖可心,覺得自己得到了生活最大的眷顧。 這個,肯定算是幸福。 想著想著,我就又衝動了,一個念頭湧上來,壓都壓不住。 第二天一早,我趁著姥姥出去給我買煎餅果子,我把她櫃子裏的戶口本給偷了。 不僅僅偷了戶口本,我還偷了她的私房錢。我提前就整理了一個簡單的背包,悄無聲息地溜出門,直奔火車站買了去沈吟久家的票。 想到要跟沈吟久去領結婚證,我激動地在車上都坐不住。 這件事到底是傻逼還是牛逼,時間會讓我知道答案。 去過他家裏一次,這一回雖然沒有人接我,但是我知道該怎麽走。車站有各種接送人和貨物的小三輪過來招攬生意,我找了個女司機多給了她一點錢,順順利利地就到他家門口了。 沈吟久的媽媽正在水井旁邊洗刷著,聽到我叫她,吃了一大驚:“葉曈?你怎麽來了?” 真到了這裏,我還是有點不好意思說我是來嫁人的,隻是問她:“阿姨,沈哥哥呢?” “在醫院裏,”她的神色一黯,說:“哎,葛昆出事了。” “啊?”我嚇了一大跳,問:“她出什麽事了?” 沈媽媽擦幹手,帶著我去屋子裏坐下,給我倒了一杯水。 葛昆出了一件很大的事。 她的男朋友原本是舞蹈學校學跳舞的,之後轉做男模,在上海混得並不是太好。葛昆跟他吵吵打打的卻也沒有分開,後來他經過介紹去了一家公司參加了一個什麽團體,最好的時候去過拉斯維加斯表演過幾場秀。 回來之後他倒是跟葛昆把婚結了,大家都以為他準備安定下來好好過日子。可日子沒過幾天,有個女的跑到葛昆這裏吵鬧,說自己懷孕了,讓她離婚。葛昆一怒之下就真要離婚,她男人不肯,說離婚也行,得分她的魚塘和所有財產。之後就是各種鬧,跟電視上演的那些差不多。最後那女人挺著肚子來葛昆這裏跟她打架,沒打幾下呢,自己就往地上使勁一坐,頓時就嘩嘩地流血,孩子也流了。 沈媽媽說:“我們都覺得這是局,哪兒有這樣的,地上坐一下就流了。” 我忍不住問:“那怎麽辦?” “打官司啊,”沈媽媽說:“又不是沒有人看見,咱們不能讓人家這樣欺負。” 我歎了口氣。 “那女的也真是太壞,”沈媽媽接著說:“就在前幾天吧,那女的帶來好幾個人,說是醫生說以後她不能再生孩子了,要讓葛昆也沒有好下場。這一回好幾個人打成一團,最後有人用個什麽尖的東西,真捅進葛昆的肚子裏去了。” 我嚇得跳起來,沈媽媽趕緊說:“沒事,人活著,活著。就是傷得挺重,她這以後,恐怕是生育上會有很大問題。” “我去醫院看她,”我手忙腳亂地翻我的包,從裏麵拿出錢包來,說:“買什麽?阿姨,我該買什麽?” “不著急買,”沈媽媽說:“我去門口打輛車,咱們送飯去。” 我幫著提飯盒和水果,跟著沈媽媽坐上一輛小麵的回頭往縣城裏麵走。到了那裏她讓我先上去找他們,她要趕在門診結束前去把沈吟久爺爺的藥開了。 我用最快的速度走到病房門口,門開著一半,我伸了個腦袋進去瞧了瞧。 沈吟久正側身坐在病床上,把葛昆半抱在懷裏。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沈吟久抱著別的女人,他閉著眼睛靠在床頭上睡著了,胳膊就這樣鬆鬆地環繞著葛昆的肩膀。葛昆的臉色慘白,也是閉著眼睛,臉貼在他的胸口。 我默默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走過去把東西放下。 沈吟久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了看我。他肯定是被我嚇到了,本能地要坐起來,可礙著葛昆壓在他胸口,他沒敢突然移動。 “葉曈,”沈吟久緊緊地盯著我看,問:“你怎麽來了?出什麽事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我兜裏的戶口本,硬硬的封麵有些硌手。 我一路上想好的話,到這裏一句都說不出來了。 (未完待續,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
一直認為被人死纏爛打的女孩子多半是給對方一個可以乘虛的機會。如果決絕,對方要是還纏,多半是要麽偏執不理智要麽智商不夠。 李一定是在葉子的身上看到了契機。
葛的意外給了葉子動搖的機會。也許跟誰走下去是上天冥冥之中早有定數,等瓶子的安排~
還是瓶子說了才算數。
還是瓶子說了才算數。
沈家有困難時, 是葛昆頂著的吧?
瓶子的文章寫的很出彩啊!
在現實生活中, 如果我有女兒, 我會告訴她, 當年輕的girl 愛上一個經曆比她豐富並和其它女人有某種關係的男人時, 最好多留點心眼。生活中有多少狗血關係與戀情是以愛情的名義進行。
女主質問男主, 說他對不起自己多年辛苦持家, 移情別戀於更年輕的小3, 男主一臉溫柔地回答:" 親愛的, 問題是我已經不愛你了。"
前麵一直看不透沈,因為他一直以完美的表現出現在葉麵前。但因為他為了年輕漂亮的葉而拋棄葛昆, 對他一直不太有好感。葛昆是因為沈不愛她才找他人的。
前麵有人提出沈葉是典型的 ”老少戀“,同意。葉子還年輕。
趕緊的,快燉倆豬蹄子給鵝鵝壓壓驚~~~
沈吟久和葛昆更般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