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倫多的春季總是特別短,眨個眼就沒了。初夏的日頭很有力氣,曬在日頭下麵,很快就會覺得火辣辣的疼。
我再次經過那隻雞的時候,他沒有再堵著我問我叫什麽名字,而是無精打采地靠在牆上,垂頭喪氣的像隻鬥敗了的公雞。我想他一定是熱壞了,悶在這麽一個海綿套子裏被太陽曬,任憑誰都受不了。
我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走過,拐彎後不遠,有家港式茶餐廳。我買了兩大杯凍檸檬茶,然後回頭去找他。
他看到我舉到他麵前的杯子,愣了一愣,然後伸手摘下頭罩。
我嚇了一跳,他長得很像我一個遠房親戚,但細看之後知道不是。他的皮膚白淨,頭發烏黑,一根根地立著,一張娃娃臉上紅彤彤的,都是汗。他絕對不會超過22歲,我看著他,心裏一緊,很有幾分舍不得。
我們這些漂在外麵的孩子,其實挺不容易。在家裏就算條件一般,那也是父母手裏的寶貝。出來了,誰都不把你當回事,心理落差特別大。就憑他小小年紀能幹得了這份差,我就非常佩服。
他接過檸檬茶,說了聲謝謝。
我咬著吸管,很認真地說:“叫我聲姐。”
絕對不占他便宜,我說比他大兩歲,那是最保守的估計。
他一氣喝了一小半下去,看著我說:“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才叫你。”
我笑了,他還有那種小男孩骨子裏的執著。
我說:“楊冬醒,冬天的冬,醒來的醒。”
他給了我一個很燦爛的笑容,叫我:“冬醒姐。”
我哼哈了一聲,算是答應。我們沒有什麽話說,就麵對麵站著喝茶。
我買茶的時候沒考慮,兩個都是大杯,我很快就喝不下了。於是我下意識地去看街口的垃圾桶,準備扔了算了,下班高峰時間,拿著坐車累贅。
他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立刻說:“別扔,給我。”
說著,就從我手裏拿過杯子,三口兩口喝空他自己的那杯,遞給我:“這個可以扔了。”
我正覺得不太合適,想說要不倒進去他那杯子裏,可他已經把我咬過的吸管含進了嘴裏。
這傻孩子,真是不講究。我對他笑笑說:“我回去了,你自己小心別中暑,記得喝水。”
他斜斜地跨出半步攔住我:“你怎麽不問我叫什麽名字?”
“你叫什麽名字?”我順著他問。
“姚治天。”他擦擦頭上的汗珠,說:“我爸媽希望我能治天,可我連自己都治不好。”
“誰說的?”我反駁他:“不看電視嗎?哪個成功人士沒有一個苦逼的青春?我看你行,將來飛黃騰達,別忘了你姐給你買的這杯檸檬茶!”
他站在那裏目送我離開,臉上帶著笑容。我回頭看他一眼,想,年輕真是好,哪怕站在夕陽下都那麽青春逼人。
這天,傑瑞召集我們開會,說是周末要一個人來加班,看看誰願意。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斷地瞟我,我想他是希望我能來,跟他一起加班。其實我真不在乎周末不周末,反正就是一個人,在家也是閑著,還不如來掙點加班費。
可還沒等他說完話,我們組裏的烏克蘭姐姐就跳起來說她可以來。那姐姐喜歡傑瑞也已經不是兩三天,整天有事沒事都找他,往他身上蹭。我們大家都盡量不去看,總覺得眼睜睜看她一次次受打擊,有幾分殘忍。
當著全組的麵,傑瑞公事公辦地說好,等他匯報了老板就可以了。
散了會,跟我關係不錯的一個小叉子走到我身邊來,拉我下樓去買咖啡。一路上就咱們倆喜歡的那套戲昨夜最新的情節展開討論。我挺喜歡和他聊的,我們的思想差異巨大,聊起來常常能深深地震撼到對方,特別刺激。
我們兩個聊得正高興,傑瑞的老板凱瑟琳過來了。她說話特別直接了當:“周末的工作很多很重,我需要效率高的人過來。楊冬醒,你能來嗎?”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她衝我笑笑,轉身就走了。
休息的時候我在小廚房遇到傑瑞,他笑嘻嘻地問我:“周末加班,公司可以報銷午餐,你想吃什麽?”
我想了想,說:“一個麥當勞的麥香魚漢堡包。”
他一愣,撲哧笑了出來,說:“You can ask for more.”
我咬了咬下嘴唇,鼓起勇氣,說:“那麽,兩個麥當勞的麥香魚漢堡包?”
傑瑞放聲大笑,止都止不住。
我看著他皺眉道:“你一點都不nice。” 說著,我轉身要出去。
他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強忍著笑,說:“Don't worry, I will take you somewhere nice.”
(未完待續,千萬別當真,就是一故事。原創作品,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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蔥白,簡直太蔥白啦!:D
我現在工作得昏天暗地,太需要你這篇輕鬆的小說帶給我陽光和微笑了!
這篇的每章都很短,碼起來輕鬆,不像上次,三千多個字,死去活來的。
細水長流,我慢慢寫,你們慢慢看。
我以為那個長篇之後,你要休整幾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又挖一坑:) "
米卡媽媽我也以為你會歇幾天呢,才寫完這麽長這麽難寫的一篇!今天想你了,跑上了一看驚喜呀,一口氣可以看三篇,而且故事發生在咱多倫多的呢,親切呀!很喜歡這篇的開頭,也很心疼冬醒,治天這樣的小朋友.就象你說的,在家裏不管有錢沒錢,都當寶貝的.喜歡這些自強自立的孩子!
我以為那個長篇之後,你要休整幾天呢,沒想到這麽快又挖一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