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珊瑚開放的瞬間

看《搶救大兵雷恩》(Saving Private Ryan) 時，對片首諾曼底登陸一段印象至深，謹記如下。

海水對子彈是透明的
水中的肉身哪有子彈的輕盈
帥氣的迷彩服和軍功章
擋不住巨大的紅珊瑚
在倏忽間開放

在那靈魂隨洋流漂散的瞬間
我采訪了英雄的感想 -

車站歡送的盛大場麵已經遺忘
曾願為之捐軀的國
也已忘記了模樣
隻想知道為什麽
我才剛剛開始
就已經走完

我還年輕
但我太年輕
我送走過人
就也送我走吧

沒打完的子彈還在槍膛
但一定請它們給我陪葬
讓敵人逃去吧
讓多幾個生命存活在這世上

在這靈魂散去的瞬間
師長已填好請功的奏章
總統已準備好壯美的演講
追往情動
論今激昂
啟迪更多的年輕靈魂
對那神聖之旅的美好向往

敵人已論功行賞、宣告
這就是侵略者可恥的下場
這就是子彈充滿正義和愛國情懷的
崇高願望

而今珊瑚已沉入海底的黑暗
光明的海麵又有激昂的檄文隱隱回蕩
其間夾雜著一個微弱的聲音
願那淒美的紅珊瑚
永遠隻在膠片和詩中開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