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v Zhou

在自覺中體會自然,有一種自由的快活.
正文

(二十八)

(2006-10-17 23:29:42) 下一個

 

兩天來恒大公司的案子把遊建國搞得暈頭轉向。這下終於有了結果。審委會散會後,他打開手機,發現很多未接電話,其中一多半是老胡打來的,他知道老胡正在等消息,如果他現在回電,老胡一定會像電打的一般出現在他的麵前,但他還不想馬上把案子的結果告訴他。

下班後,他回到家。見老婆留的字條,說到小區鄰居家打麻將。兒子去年到外地上大學以後,老婆好像一下輕鬆了。想一想她跟自己二十多年,從山溝裏的部隊一直到西都市,任勞任怨地伺候著他和兒子,讓他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雖然遊建國和她早就沒有什麽共同語言了,但多年的患難夫妻,感情猶存。現在遊建國幾乎每天都有應酬,大多數場合也不便帶老婆去,於是他就經常給她賣衣服,還帶她參加一些公費旅遊。他常說:“到我們老了的時候,想吃也吃不動了,想喝也喝不了,想穿也沒法穿了。再有錢也沒用了。也不能把錢帶到棺材裏,因此乘著還能動,應該多享受享受。”可是老婆辛苦了一輩子,已經習慣過那種勤儉的日子。遊建國鼓勵她自己出去旅遊,老婆說:“電視裏都有,看看就行了,花那個錢幹嗎?”真是沒有辦法。不過好在她也從來不管不問遊建國外邊的事。就喜歡和幾個老娘們兒整天湊在一起打麻將。

遊建國開了一天會,感到頸椎有些酸疼,在法院工作的人,文案工作很多,每天都需要坐在那兒,身體得不到有效的運動,特別容易得頸椎病。他原來在部隊還經常跑步、出操,但自從來法院就不鍛煉了,全靠吃老本,再加上經常吃喝嫖賭,體質每況愈下。有時候累了,他便喜歡約幾個好朋友去蒸桑那,按摩按摩,舒筋活骨也算一種被動運動。最近有一陣兒沒去桑那了,背上也覺得有點癢,挺想找個人去放鬆放鬆。於是他還是給老胡去了電話。

“喂,老胡嗎?你在哪兒?”

“ 啊,領導,你可讓我找苦了。怎麽樣?”老胡很焦急地問。

“見麵再說吧。”

“好的,好的。吃飯還是幹別的?在哪兒見?”

“西海岸吧。”

因為是下午,很多人還在上班,所以西海岸沒有多少顧客。這裏是西都市最有名的集餐飲,桑那和娛樂為一體的綜合康體中心,二十四小時營業。開業半年,生意火爆。遊建國來過的那幾次,不是在下午就是後半夜打完牌以後。那時客人也很少。

他出示了貴賓卡進了男更衣室。寬敞的沐浴區有三個環形水池,在明亮的燈光下他一眼就看見,老胡正躺在其中一個橢圓形的按摩池裏,水浪從池底翻滾上來,像燉肉的沸水直往上冒水泡,他一身贅肉被水逐來逐去。遊建國也跳進水池,他的突然出現給了老胡一個驚喜。

“領導,你嚇了我一跳。”平時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就稱呼遊建國為“領導”。

“老胡呀,你這個球案子可把我整壞了。你可要好好地感謝我呀!”

“咱倆誰跟誰呀!他媽的,恒大公司的商勇是個鐵公雞,合同以外的錢,多一分錢也不願意往外掏,他說執行回來再給另外的那一部分。噢,我差點忘了,什麽時候約一下執行局的趙局長,最好讓他給中級法院執行局的部下打個招呼,給我們快一點執行。”老胡邊說邊把身上搓下來的垢加甩進水池。在溫水裏浸泡了一會兒,遊建國身上也覺得很癢。

“你也太急了吧!”遊建國往旁邊挪了一下。

“領導,人民商場也不是省油的燈,再說夜長夢多呀!”老胡越搓垢加越多。

“我去幹蒸房發發汗。” 遊建國從按摩池裏站了起來。老胡急忙跟在他屁股後邊。赤身裸體的遊建國無論是個頭還是體形都和老胡差不多,而且那個玩意的大小也一樣。他們走進一間幹蒸房,一個服務生立刻遞上了冰巾。蒸房裏炙熱難耐,好像空氣中的氧氣都蒸騰了。他們用手裏的冰巾捂著嘴,小心翼翼地坐在濕漉漉的鬆木台凳上,汗液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中湧出。遊建國從木桶裏舀了一勺水,倒入屋角的一台幹蒸爐,仿佛水落入油鍋中,瞬間發出滋滋的響聲。溫度陡然變高。遊建國看了一眼牆上的沙漏和溫度計,強忍著幾乎窒息的熱氣,約莫過了十分鍾,他便衝了出去。老胡比遊建國還能抗熱,他又待了一會兒才出來,這時,遊建國正赤條條地躺在一個木床上挫背。

他們洗完澡換好浴衣來到休閑廳,這裏燈光隱暗,有兩個投影電視正在播放美國警匪片。畫麵上有許多汽車在高樓大廈間追逐和碰撞,天空中不時有武裝直升飛機呼嘯而過。遊建國躺在臥椅上,點了根煙,一身輕鬆。

老胡斜過身說:“領導,我還是想盡快申請執行,不知道下個禮拜行不行?”

“差不多吧。”遊建國好像思考著什麽,閉起了雙眼。過了一會兒,他忽然坐起來對老胡說:“我用一下你的電話。”老胡立刻取來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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