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區不滿情緒在積聚 (圖)

2008年06月06日14:37在西藏首府拉薩爆發騷亂近三個月之後，中國安全部隊依然在努力控製西藏高原上的反政府情緒。在距離拉薩1,200公裏的同仁和中國西部的其他藏族聚居區，在大規模拘留、搜查以及愈加嚴密的監視下，公開示威基本上已被平息。但佛教僧侶和其他居民卻說，這些行動──還有時常要求僧侶們拒絕承認其精神領袖達賴喇嘛的“愛國教育”運動反而增加了他們內心中的憤恨。從周三開始的一個月是西藏重要宗教節日薩嘎達瓦節，並且本月晚些時候奧運聖火將開始在西藏地區的傳遞，中國政府擔心抗議活動可能會在此期間死灰複燃。上周日，武裝警察重又回到拉薩街頭。今年3月中，拉薩地區的和平抗議活動演變成了嚴重的暴力騷亂。當地居民說，周一早間武警人員又恢複了大規模巡邏，學校、銀行和商店都部署了大批警力。一位熟悉鐵路運輸的人士透露，本周有大批部隊乘火車進入西藏。至於說這些部隊是替換當地駐軍還是加強那裏的兵力部署，答案還未可知。西藏自治區副主席白瑪赤林周二向來訪的港台記者介紹說，之所以如此部署是因為藏獨分子可能製造新事端。他批評了達賴喇嘛最近的新言論，但未詳述。北京宣稱是達賴煽動了最近的騷亂。中國官員和達賴喇嘛的代表將於本月舉行新一輪對話，但具體日期還未宣布。《華爾街日報》的兩名記者上周去到了拉薩和一些藏族聚居區，從那裏的情況看，藏民的憤怒以及爆發更多騷亂的威脅是北京麵對的一大問題。雖然外界對西藏的關注已經在四川地震發生後漸漸消退，但隨著8月份北京奧運會的臨近，這一地區可能會重新受到國際社會關注。中國政府堅持認為他們在3月份的騷亂中采取了恰當的措施恢複社會秩序。當時，拉薩大批藏民襲擊了漢族人和他們的商店，隨後這一騷亂蔓延至中國西部的其他藏區，致使藏民和集結到此的數千武警發生衝突。騷亂過後，中國政府開始在僧侶中進行“愛國教育”。西藏自治區黨委副書記郝鵬4月份時表示，要教育僧侶們認清達賴的真麵目，教育他們高舉愛國主義旗幟。官方媒體新華社周四報導，警方上月逮捕了16名僧人，他們涉嫌參與4月份針對武警駐地、變壓器以及其他目標的爆炸活動。新華社沒有說明為何直到現在才對這一逮捕消息進行報導。眼下，藏區民眾多是敢怒不敢言。在西藏社會扮演主導角色、3月份以來領導了大量反政府抗議活動的喇嘛們，已經成為安全部隊的重點關注對象。青海和甘肅省藏區三所寺廟的僧人上周說，他們也被下令接受愛國教育。在兩天的采訪過程中，《華爾街日報》記者雖然可以在這一地區自由來往，但在眾多安全部隊的布控下，許多僧侶都不願多說。中國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拒絕就藏區局勢發表評論。公安部則未回複記者的置評要求。青海西寧塔爾寺一名26歲的喇嘛說，政府官員告訴他們達賴喇嘛未能潔身自好，還給他們看了達賴同女人握手的照片（喇嘛是應禁欲的）。參加愛國教育的人被要求拒絕承認達賴喇嘛。這位喇嘛說，這些當官的總說我們不愛國，沒資格做喇嘛。他覺得這些言論很可笑，但又說喇嘛們現在壓力很大，不得不遵從。“當共產黨拿槍指著我們的頭，我們隻有裝出樣子。我們不能說出自己真實的信仰，”他說。“幾乎每一個藏人都想獨立，時機成熟，我們會宣戰，”但他很快又說，“我知道一個喇嘛不該有這樣的想法。”在同仁這座貿易小鎮坐落著已有七百多年曆史的隆務寺。西藏騷亂爆發後，這裏的抗議活動依然持續了一個多月。當地居民說，早在西藏騷亂發生前的2月份，這裏的藏民和穆斯林回民就因意見不合發生了衝突。4月17日，150多名喇嘛從隆務寺一路遊行至當地政府，要求釋放此前被拘押的幾名喇嘛。幾個當時參加了遊行的喇嘛說，警察包圍並逮捕了他們，還有一些至今未被釋放。一位23歲的喇嘛說，他被逮捕後，警察用鐵絲將他的雙手牢牢捆上。隨後他被帶往當地警局，被迫在外麵的院子裏跪了五天，這期間他曾被打，並被人審問是誰組織了這場遊行。他回憶說，在拘留的前三天，他沒有得到任何吃的和喝的東西。拘留五天後他被釋放，接著入院接受了治療，上星期剛剛出院。他說，由於鐵絲的捆綁，他的右手還沒有完全恢複知覺。幾個喇嘛說，一位據信已是八十多歲高齡的喇嘛遭到毒打，他被認為是一位知名傳道師的轉世。這名年長喇嘛這星期才出院。盡管參加抗議活動的喇嘛已被拘禁，但安全人員仍然對隆務寺周圍實行嚴格控製，他們不僅搜查生活區、佛堂和寺院，還沒收了達賴喇嘛的畫像和其他一些東西。當地人說，拉薩騷亂後聚集在同仁的武警如今已大部分被便衣人員取代。喇嘛們說，他們現在過著擔驚受怕的日子。不過也有許多人依然強硬。在隆務寺一所主殿內，一座佛像前擺放著一張鍍著金邊的達賴喇嘛肖像，畫麵上的達賴喇嘛麵帶微笑。一名照看此處的喇嘛說，每當有政府的人過來，我們就把它藏起來。在甘肅夏河的拉卜楞寺，喇嘛活動場所的大門上仍舊可以看到警方4月底來此搜查時留下的粉筆印記，當時是要搜查達賴喇嘛的圖片和錄像。拉卜楞寺一名28歲的喇嘛說，每一個藏民家中都有達賴的畫像，問題是你敢不敢擺出來。他說，搜捕行動發生在午夜後，當時拉卜楞寺的大約有一百名僧侶都被抓起來了；多數喇嘛第二天下午被放了回來。他還談到，這裏的喇嘛現在得15人一組、每星期參加兩到三次“愛國教育”課。他還說，隨時都會有穿便裝的安全人員。“你根本沒法知道是不是被跟蹤了。多數喇嘛都不敢和生人交談，”他說，抓捕行動從不在白天進行。他們都是半夜以後來。拉薩爆發騷亂後，夏河地區隨後也發生喇嘛和普通藏民參與的示威活動，之後政府對外來人員進入夏河實施了限製，但現在已有明顯鬆動。通往夏河的檢查站警察檢查了記者所乘汽車的後備箱，但沒有檢查他們的身份。同仁當地人也說，西藏騷亂後派駐到這裏的多數安全部隊如今已被便衣人員取代。記者最近來這兒時發現，泥濘的街道上已很少看見身穿製服的警察了。兩名年輕戰士穿著迷彩服和防彈背心，拿著防暴槍，守衛在政府辦公樓外。隆務寺一位43歲的喇嘛說，一些便衣警察會進來裝作拜佛的樣子。我們得非常謹慎才行。但他又請記者以後再來，因為“人們應該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Gordon Fairclough / Jason Le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