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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的團長我的團》有關

(2009-04-16 13:32:51) 下一個
  連著幾天看完了這部大劇,喜歡。看到好的一些評論,放在這裏。


      我見過的《我的團長我的團》寫的最好的影評
                                                                                                  
                                                                    By----雨送黃昏


《我的團長我的團》12集的庭審戲----冷看虞嘯卿之悲
     
  
這一場庭審,看似迷花亂眼,但是發力處,卻在虞嘯卿身上。表麵上的悲哀屬於龍團,內心的悲涼屬於虞師座。
      
    
一、庭審前的背景---孤獨,滿目蕭蕭
  
虞嘯卿之悲在於他的孤獨,在於無法對人言。他對國土淪喪的傷痛不會少於任何人,盡管他出身高貴、手握重兵,但是眼看著一個個城市的失守,看著一敗接著一敗,而他除了幾個親隨,幾無可用之兵,軍心的渙散和無望,是虞嘯卿內心最深的痛。
    
他之前是親眼目睹了龍團在南天門東岸的表現的,早前大半個中國的淪喪中,虞嘯卿還曾目睹過部下的潰散逃命,耳聞過南京失守時5萬多軍人在長江邊潰逃導致上萬軍人溺水而亡,更有過國軍整建製棄城投降、令全國重鎮一個個淪陷的慘痛。抗戰開始已經5年,國軍中也有慷慨悲歌,有過無數甘願赴死的將軍士兵,但同樣也大量存在著望風逃散的潰兵,不是不可以輸,但是輸的太不壯烈、輸的太不爭氣。於是5年的潰敗之後,剛猛血性的虞嘯卿心中最憎恨的是臨陣脫逃,最渴望的是以命相搏,是帶著成群的兄弟一同以命相搏。
    
在如雲的將領中,虞嘯卿也渴望能站到鐵血、高傲的一群裏,區區一個團長,他還不能如薛嶽一樣左右戰局、一呼百應的打出湘軍的威猛。但是內心裏他渴望走這樣一條路。所以軍部的大員來了,他鄙夷有加;而在江岸看到一群潰兵寧死的壯舉,他卻動容了。這些潰兵居然沒有在逃命的纜繩被打斷時嘩變,居然明知道日軍的威猛還是跟著偽團座走向死地。這正是他心底最渴望、也最絕望之處----渴望得到,絕望於得不到。
    
    
二、驚訝---怒江東岸的抉擇
  
其實虞嘯卿一出場就流露了他的心聲:上峰讓他去緬甸,他卻隻要自己的袍澤兄弟組成的川軍團,他心底對“袍澤”的渴望恰恰說明了這是他一直得不到的,他也希望能有一班兄弟跟他生死與共,他要的不是幾個親隨,而是所有一線兄弟能夠集體拚命,他要自己的個人魅力。所以他才能衝口說出:“要兄弟們想起川軍團就想起虞嘯卿,而他想起川軍團就想起自己的袍澤兄弟”。
    
然後,他在怒江西岸目睹了潰兵搶竹筏,而龍妖以一己之力,打斷了纜繩,幾分鍾之內就讓一群潰兵跟著他衝回了南天門,接下來的一整夜,就是這些潰兵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凶悍打退了日軍---曾讓國軍望風而逃過的日軍。
    
東岸的一幕是決定生死的一瞬。偽團座一聲號令,送傷員婦孺過江,其餘人到山頂去拚命。一千人就真的甘願聽了偽團座的安排,不嘩變、不逃跑、還不懈怠,守山頭時死生無懼。就是這一幕令虞嘯卿動容。所以才能在江防和彈藥底線之內,允諾下半個基數的炮彈,給對岸的潰兵們送行,隻因為敬重。
    
但是偽龍團辜負了他的敬重。逃回西岸的舉動讓軍令不再如山,公然欺騙長官讓他的軍威頓失。他不得不為了軍令嚴明而抓了偽龍團。
    
    
三、庭審---草根與精英的對抗
    
1、庭審的目的
      
庭審之前,虞嘯卿用了1、2個月的時間摸清底細。他若想殺了龍團,完全不必用審判來浪費他的寶貴作戰時間。若想留下龍團的命進而收服他,也不必在庭審時一針見血,將偽龍團的作戰意圖霸道的定為自私求生,畢竟這個動機是足以致命的,若隻是想收服十幾個潰兵,他也不必對他們喝斥連連,況且十幾個兵勇對他來說毫無價值。所以我反複看庭審這2集以解惑,竟發現虞師座的眼神中,彌漫著一種漫天的悲涼,無邊無際。或許他的本意,隻是想找到這場“絕戶仗”的真正力量,因為這力量是他需要的。
    
他要找到答案,到底偽龍團的“戰術”從何而來,他要知道力量之源,去求來更多的指揮官作他的部下。他要知道這個偽龍團是用什麽方法得到了令陌生士兵拚死跟隨的軍心,他也要找到方法,去帶動自己的部下能甘願隨著他與日軍抵死相拚。
    
他帶著這2個目的去審判龍文章。當偽龍團上庭時,每個人都在注視龍文章,唯有虞嘯卿的目光看的是那些潰兵,他從那些潰兵的眼神中看到了擔憂、親密、崇敬,還有兄弟情。而偽團座剛出來時猥瑣卑微,轉頭看到那些兄弟時,驀然間就多了一分從容,再回頭正視審判者---虞嘯卿的時候,龍文章已開始坦然。這一幕讓虞嘯卿眼熱不已。因為他看到了他最需要得到的“袍澤”之情。更令他忿恨的是些敗兵都是偽團座在幾天之內收羅的,龍文章是在幾天之內讓一千人甘願跟著他去死。虞嘯卿帶著忿忿不平的心開始審問。
    
2、失落
    
他想要一個怎樣的龍文章呢?或許想要偉岸的、家世高貴的、報國無門的,這些都可以讓他們一見而成知己。有那一場絕戶仗作為背景,若能成為報國路上的知己和部將,也是佳話。但是偽團座的身世太不堪。庭審上看到的卑微更讓虞嘯卿不恥。原來那一場蕩氣回腸的絕戶仗並不像他想象的那麽美。
    
虞嘯卿失落了。他尖刻的說龍文章“你知道一個人活不下去,所以拉上一群人”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悲傷,他希望這個判斷能被否認,但是龍文章承認了。虞嘯卿發現眼前的偽團座沒有他所盼望的草根報國豪情,而隻是草根們自私保命的手段。他的敬重漸漸開始幻滅,所以當龍文章承認有保命的因素在內時,虞嘯卿冰冷的眼神中漸漸蒙上淚霧。他在望遠鏡中看到的“東岸死戰”就像曇花一現,他還是沒有找到他最渴望的軍人血性。
    
虞嘯卿無疑是自負於自己的軍事韜略的,從他對山花奇雄“紙上談兵”的評價和對軍官訓練班生背外軍兵法的蔑視中,都可以發現他的自負。但他卻發現偽團座的戰術沒有任何背景,僅僅是從過多的敗仗和死人堆中摸索而來,那一刻,他一定是體會到了龍文章對精英軍官群體的蔑視。無須戰術,無師自通的見招拆招而已。他所自負的布防指揮,都好像是無用的廢紙,尤其是大半個中國已經在這種規範的戰術中淪喪。
    
這裏有2個細節,1是龍文章說自己上了軍官訓練班時,虞嘯卿立刻兩眼發綠,急切的問是哪個,恨不得立刻將那個訓練班同學集體端來作部將。 2是龍文章不停的說看到了很多死人、經曆很多敗仗,虞嘯卿也沒聽懂是說從死人中學會打仗。因為這是他的思維不能想象的,他過於精英。就像是讓北大教授相信一個農民托福考了滿分一樣。他要庭審的第一個目的已經無法達到,這個偽團座的“戰術”來源無法複製。也就是說,他無法批量的找到他需要的部將,除了一個龍文章。
    
虞嘯卿失落了。
    
3、家國淪喪
      
虞嘯卿對家國淪喪充滿了悲憤,他有強烈的作為軍人的恥辱,但更多的是憤怒。憤怒於總是有太多腐敗的軍官,怕死的士兵。他和親隨們一起強烈詛咒和憤怒著這樣的軍隊,這種憤怒蓋過了自責。甚至於在他說“中國軍人再無無辜之人”的時候,也是對其他將領的責備大於對自己的責備的。這很正常,因為他自視為精英。
    
每個人都有罪。但是龍文章淺淺的羅列顛沛之地,刻意用上“江山”2字,卻深深的刺痛了他。相信若是現在,江山2字會成為被屏蔽的敏感詞。因為這兩個字太刺耳。
    
但是龍文章偏偏說了這個詞。並且變本加厲的細數江南的花花世界,北京南京,全沒了。偽團座用沉痛的語氣表述自己的痛。兩三個字就是一方水土一方人,這是最致命的一句話。致命的表達了家國淪喪對於麻木如唐基者的意義,對於悲憫如龍文章者的意義,還有對剛烈如虞嘯卿者的意義。    
    
淪陷之痛對每個人的感受都不一樣。卑微的龍文章就那樣卑微的站著,用自己對國土淪喪的感受鞭撻著帶兵軍官們的罪。即使每個人都有罪,每個人的罪也是不同的。若上刑場,最先該槍斃的是將領,權力與責任同在,職責與罪責並存。
   
但是龍文章卻並不憤怒,他有血性,所以沒涵養。虞嘯卿下意識的迅速說自己也沒涵養,這些淪陷的地名已經讓虞師座血性上湧了,涵養一詞終於讓他從以往的憤怒中感受到了痛。不必過多憤怒於草根的無知、怕死和潰逃,更應該的是責備自己的無能。
    
龍文章以草根之心描述家國淪喪之痛,讓虞嘯卿從對草根兵們的長年憤怒中感到了自責。大半個中國的淪喪中,或許自己的罪,要大於潰兵們的罪。他還能有多少憤怒的資格呢?
    
4、草根對精英的觸動
      
總覺得龍文章不算真正的草根,他通達世事,有點文化,最體現他的草根精神的是他的悲憫和邋遢。虞嘯卿高高在上、怒其不爭的心態裏,讀不懂偽團座的悲憫,他隻清晰的看到了龍文章的求生。他們的衝突緣於各自對死亡的看法有太大不同。戰場上的軍人隨時都能帶著慷慨的豪情赴死,大丈夫以死為榮,惜命為恥,這是虞嘯卿堅定不移的信念。這種信念在連年潰敗中越來越強,漸漸成為支撐他剛毅的因素之一,也是他得到平衡的心理安慰。雖然國土淪喪,但畢竟他還有戰鬥的信念,因為他不怕死,甚至常常急著想死的轟轟烈烈。但他死的機會太少,他甚至不知道死的方式除了轟轟烈烈之外,還有無數種偶然的、卑微的死亡。
    
但是龍文章心裏明白。他在戰亂之中苟活過來,他和所有潰兵們都麵臨過各種死亡,草根死的機會太多太多了,而且每個死法都卑微如螻蟻,每一天都有人在身邊像臭蟲一樣死掉。所以會有強烈的求生願望。有文化者如阿譯和煩了,他們想要報國而死都未必有機會。正規軍不要他們,裝備輪不到他們,就算上戰場還會在運輸機上就被日軍飛機幹掉。他們連上戰場找死的機會都求不來。
      
這種悲哀是虞嘯卿們無法理解的。他作為軍界精英,對草根階層的感覺隻是粗俗、怕死、潰逃、對國破家亡沒心沒肺。但潰兵們在東岸山頭的死戰讓虞嘯卿第一次對草根有了敬重之心。至少他們不是怕死的人,所以他會困惑的問偽團座,為什麽要逃回來?
    
龍文章的答案是,不能為死而死。可以死,但要有價值。這個答案觸動了虞嘯卿,什麽才是價值呢?在對岸和日軍死拚,以命換命的去拚不是一種價值嗎?虞嘯卿凝視著龍文章的眼神,他們一直對視,包括對話的時候也一直在對視。一晝夜拚退了十七次衝鋒、拚掉了一千人的價值是怒江江防,如果讓日軍占領西岸,一路攻向昆明重慶就要再沒有天險可以守,這是一千潰兵的價值。但是江防布置好之後,僅剩的十幾個潰兵和剛集結的竹內聯隊死拚,就等於送死。偽團座不想送死,他也不是會送死的人。
    
區區十幾個潰兵的命。虞嘯卿的記憶在混亂,他在望遠鏡中看到的慘烈赴死和眼前的保命求生都來自於同一人,區別隻是他對死的價值自有一套看法。虞嘯卿就像在和偽團座討論戰術,對虞師出兵的計較、對生死價值的判斷,和他對偽團座“戰術來源”的失落,都讓他知道,在人才匱乏之際,或許龍文章是唯一可用之人。但是這個人猥瑣、狡猾、粗俗,具備了典型的底層劣根性,他需要在使用之前,先收服。    
    
很可惜,精英如虞嘯卿,他將收服簡單的理解為馴服。他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與一個草根惺惺相惜。所以虞嘯卿在接下來的庭審中讓偽團座招魂、定義他的求生的動機,但這些卻讓龍文章清楚的看懂了虞嘯卿。  
    
5、屬於精英的《楚辭》
      
龍文章跳大神的時候,虞嘯卿憤怒於自己敬重的屈原被草根們如此“戲謔”,他憤怒著也鄙視著,鄙視這些草根們不懂得敬畏。虞嘯卿不明白,誦那楚辭中的招魂一章,其實也是龍文章以平等高傲之心敬重著自己心中的英雄---那些戰死的將士---的方式,那是龍文章的敬重之意,而不是草根的戲謔。但在虞嘯卿心中,怎麽可以容許屈原和《招魂》被底層用這樣一種方式來表達?他在無意識中感覺到自己的偶像被玷汙。他是不是覺得,草根們不配使用楚辭?
    
但是虞嘯卿最敬畏的家國大義、豪言壯語,又恰恰是草根們嗤之以鼻的。階級之間的距離,有如溝壑。
    
砸了東西之後,再一次嚴厲的“招!”讓龍文章感覺到了虞嘯卿的鄙視,就像煩了在英軍醫生說“隻給軍官治病”、士兵的病不配讓醫生治療那樣,感到被鄙視。
    
但是他們都已習慣了卑微,習慣於在一秒之內將受到的屈辱忘掉。龍文章從這一刻起明白到他們之間的距離,虞嘯卿始終無法脫離他的精英陣營,他們可以在報國保家的疆場生死與共,但永遠都是陌路人,他們的生活情景完全不同。所以虞大鐵血可以輕飄飄的說出“請你們在東岸殺身成仁”,虞嘯卿每一次的壯誌雄心都可能會埋葬無數炮灰的生命。
    
但悲憫奮勇如龍文章,會在需要的時候甘願付出一千潰兵的命,而在不需要的時候十個潰兵的命也要珍惜。虞嘯卿看不懂這種對生命的悲憫,他輕率的以為這是市井的精明和算計,是應該鄙視的底層性格。
    
斷喝之下,龍文章不得不緩緩的跪下來,開始“招魂”,他真的信神靈嗎?他居然像模像樣,或許屈原真的屬於精英,而草根隻配使用民間招魂術。
    
這招魂的聲音果真讓草根們集體悲傷了,他們一起沉浸在對死難同伴的悼念之中。龍文章自己,也在這種儀式中不能遏製的淚盈雙目。這個不懼危難笑對生死的鐵血團座,子彈射入肩胛、潰兵們叢林嘩變都不能讓他傷感,但他卻在被迫當眾招魂的場景下,當眾溢滿了淚。
    
這眼淚,虞嘯卿仍然看不懂。
      
虞嘯卿確信了偽團座的戰術沒有任何師承來曆,更襯的龍文章奇貨可居。再確認下偽團座心裏也有領兵的夢想,下一步就是收用了。他霸道的將龍文章收攏敗兵、山頭抗敵的動機定義為求生,他為這個動機而神傷,因為沒有看到龍文章的豪言壯語,原來這仍舊是個猥瑣的草根。
    
其實龍文章很清楚,求生是每個人的本能,那一晝夜的死拚根本沒有活命的機會,況且,自己是放棄渡江的機會死守南天門的。最後那一次臨陣求生,是因為江防已穩,死拚的意義不再。
    
“領兵的夢想”和“怎麽都想活”的對白,是隻有他們兩人能懂的秘密,也是招降的暗示。就像嶽不群和令狐衝對劍時使出“青鬆迎客”和“浪子回頭”兩招,立刻能讓令狐衝明白這是在暗示和解之意那樣。
    
6、來自草根的鄙視
    
最先作證的煩了是個明白人,他不能直白的表達對官僚的不恥,那會害了龍文章,所以他繞彎。學生兵,有投筆從戎的壯烈,但報國之心被無情的現實澆滅。他也想衝鋒,但是沒有值得他跟隨赴死的將領。不是底層的士兵不想赴死,而是這樣的軍官和軍隊不配--這是煩了給虞嘯卿的答案。    
    
虞嘯卿憎恨逃兵,他希望底層士兵能視他為“袍澤”,甘願跟著他去衝殺,他要軍心,但是得不到。所以他憤怒的歸因於草根貪生怕死。而現在,煩了就那樣淡淡的自述著草根心路,原來士兵不肯跟隨長官拚死僅僅是因為:長官不配。
    
煩了說的第2點是忽悠人去送死,老兵的命“金貴”。這個詞和“江山”一樣,都是極其刺耳的用詞。而虞嘯卿一直如同憤青一般的給軍士鼓舞士氣,他希望人人可以將勇於赴死作為軍人的最高境界,但自己以為是開啟民智、教育底層,卻原來在底層的眼中是煽動別人去死,而自己躲在後麵。這對軍人,已是最大的恥辱。
    
生命是平等的,誰有權力認為自己的命更加金貴呢。指責龍文章之前,虞師座又是否曾有過煩了那樣的自責? 顯然沒有過,否則在庭上怎麽還會質問偽團座為何不去成仁。煩了用自責來拷問和鄙視著虞嘯卿,而那一刻,相信虞嘯卿也已經敏感的無地自容。
    
煩了並沒有結束,他說的第3點更直白。忽悠去死的都是陌生人,一旦熟悉了就不再忍心。那些陌生新兵的命賤。虞嘯卿此時麵色凝重,他很清楚自己心裏也一樣重視兄弟們的命,如果是他熟悉並且親切的兄弟,但是對草根們,他的確沒有感情。或者說,缺少悲憫。煩了的話說的很好,如果對岸是張立憲等十個親隨,虞嘯卿或許會在江防穩固之後,下達撤退的命令。因為熟悉,就會有感情。    
    
剖析了虞嘯卿冷漠的原因之後,煩了又開始表達了龍文章的價值,這是值得他們以死相隨的人,學生的報國熱情終於有了揮灑之地,是有了值得他跟隨赴死的長官。這正是虞嘯卿夢寐以求的袍澤士兵啊。
    
他找到了他要的,但是人家奉上的袍澤情,是給龍文章的。他那“袍澤團”的渴望,注定幻滅,他永遠無法得到草根們的心,原來他一直所憤怒的“不爭氣的草根”,心底對他卻是那樣的蔑視。他不敢再聽煩了繼續講下去了,視龍文章為唯一值得生死與共的長官,無疑是灑在虞嘯卿傷口上的鹽。煩了不必再說,其實虞嘯卿已經完全聽懂。
    
郝獸醫認為偽團座沒錯,對虞嘯卿的傷害不算太大,就算這個老同誌不懂軍法好了,這個長輩認為冒充團長沒錯,說明這個冒充之罪或是法無可恕、情有可原。迷龍這個二愣子,隻罵了2句話,令虞嘯卿暗歎無奈,他剛剛因為潰兵的苦戰升了師長,被潰兵們認為他是要故意整死龍文章,已經定下了他的動機,他已有了瓜田李下之嫌,盡管他自認有足夠的殺人理由:冒充團長。
    
的確,這個戰亂之秋的冒充行為已是殺頭之罪。阿譯以懂得軍法的身份認可了龍文章有罪。但他隨即就是那樣幽怨的說出自己的仰慕,如果他也有能力去冒充團長、率士兵與日軍死拚,被虞嘯卿處死也是甘願。這一句“寧死 ”將生死與共的潰兵們與堂上長官劃成了對立麵,而阿譯作為正牌的少校軍官,則選擇了脫離官僚隊伍,以死跟隨龍文章。阿譯用自己的選擇表達了對自視精英者的唾棄,他在道義和精神上,都五體投地的倒向了龍文章。而虞嘯卿,曾在望遠鏡中看到過龍文章的號召力和赴死一戰的氣度,那也是令他折服的一戰。
    
而在阿譯的表述中,虞嘯卿終於發現,那號召力不僅是草根對草根的吸引,眼前的龍文章必定還有過人之處,在基層官兵心中,他虞嘯卿也和其他庸官們一樣,是如此的被唾棄和蔑視。就算他有心栽培“袍澤”,但是“袍澤”們並不信任他。
    
    
四、庭審後的思考---精英與草根的距離
      
這場庭審,讓我看到的是虞嘯卿與龍文章的無法融合。這是精英與草根的對抗,也是精英與草根的距離。
    
虞嘯卿出身高貴,若不是國難當頭,或許他也有自己的夢想,但他在危難之際選擇了作軍人,將自己的個人喜好擱置在一邊,無疑,這樣的人永遠都是國家棟梁。就算真有千百個龍文章,也不能支撐當時的戰局,畢竟,那是全中國的戰爭,需要大批軍法嚴明訓練有素的軍事長官,也需要更大批如龍文章這樣有勇氣、有智謀、能和底層官兵生死與共、打成一片的基層軍官。僅有虞嘯卿,會導致軍令無法得到落實,上下必定隔膜。僅有龍文章,也會導致各自為政、不能打大戰的局麵,況且龍文章的能力,隻適合統領1、2千名士兵的範圍,那種魅力是有最大傳播距離的。任何時候都需要有人考慮全局,有人領命拚殺。那是不同的分工。
    
但在虞師座和底層兵之間,沒有一座可以融合的橋梁,這之間遙遠的距離無法填補。張立憲們也是精英群,不能和真正的草根融合,這也是虞嘯卿的悲哀之所在,他有理由為此絕望。
    
對何鍵的取笑,說明了他們二人在軍事和時局上的看法上有共同點,他們是同類人。但注定不能親近,龍文章用楚辭來招過魂,是虞師座無法接受。虞師長想要和龍團表示親近,但龍文章嬉皮笑臉湊上來,虞師就會本能的一巴掌煽走了他。就好像現在,心裏都明白要對農民工以禮相待,但真讓你和煤礦工人一個碗裏吃飯,恐怕生活習慣的差別立刻就會顯現。
    
國難之際,需要精英們和草根們合作組成一個軍隊去對抗外敵,但是他們之間距離太遙遠,遠到無法發現所需要的就在眼前。互相需要總是會演變成互相鄙視,或許,這也是階級的隔膜?
    
從沒有想到,階級的隔膜會有這樣大的危害。但那種草根的悲傷卻是如此的似曾相識。
    
當你為那個受辱的破火炬衝冠一怒的時候,轉身發現家樂福高層正和官員們推杯換盞。當你急衝衝將錢物匯往北川之後,又聽說那裏的街邊發現丟棄的三車衣物,錢已經收下,衣物懶得發放。就像你從洽談的外商手中壓低了百元的報價,第二天就有新聞說摩根大通套走了一千億的國有資產。各種感覺林林總總,草根的信心總是會被漫不經心的各種謊言擊破。
    
我無從知曉,是否今日之“精英”也如虞嘯卿般的悲和憤,是不是他們也會發出如虞嘯卿那樣以責備為主的怒火:“仗打成這樣,中國軍人再無無辜之人”----當網絡草根們鄙視萬惡的貪官時,是不是精英們也在詛咒渙散自私的潰民?
    
因為今日階級之距離,也已經非常的深不見底。今日的廟堂和鄉野之間,也有著遙遠的距離,中間沒有一座可以溝通的橋梁,盡管兩端之間也有“袍澤情”的渴望,但更有互相鄙視的現實。
    
如果現在有了危難,很有可能出現高層之中多庸碌麻木如陳主任之輩,少心憂天下如虞嘯卿之人。就算有學生兵慷慨從戎,那熱情也會被身邊的現實銷蝕殆盡。就算有虞師座振臂高呼,仍有洶洶逃兵如海浪滔滔。
    
這恐怕不是危言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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