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郊遊爬山已成了我和Helen日常生活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爬山郊遊能鍛煉筋骨,讓我們工作一周的身心疲勞得以恢復,讓我們領略到大自然的美麗風景和鬼斧神工,同時也讓我們學到許多自然生物,人文地理和歷史文化知識。自2003年起,在過去的五年裏,利用周末,我們的兩條腿幾乎走遍了三藩市海灣周邊的許多山川老林,河流湖泊,灣中的島嶼及綿長的海岸線。
今年夏天,由於汽油漲價,我們決定不開車到我們常去的需要駕駛50多英裏位於美國聯邦太平洋海岸自然保護區(Points Ray)的爬山路線,而找一條附近的路線。在我們家後麵,開車隻需10分鐘,有一條
紅鬆林公園是一家州立公園,占地700公頃,位於屋崙市內的13號公路邊,離我們家也隻有25分鐘的車程。我們沿著被濃密的樹蔭遮蓋住的狹長山間公路開進了公園大門。5美元的停車費換來一張公園地圖,我們便開進了公園。和國內不同的是,美國許多聯邦和州立公園都儘量保持原始的狀態。裏麵幾乎沒有任何人工建造的亭台樓閣,有些林間道路都是自然的沙石路。
下車後,我穿上登山鞋,和Helen打開地圖找爬山路線。地圖打開一看,這麼大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正好,在不遠處,我們看到有許多人在擺攤位,拉起旗幟,而車輛進進出出,十分繁忙的樣子。走近一看,我們才知道今天是美國的國家爬山路日(National Trail Day)。許多青少年穿著紅色的前麵寫著「不怕髒」(get dirt),而背後寫著「誌願者」字樣的汗衫,集結在一起,準備去參加幫助維修加固山裏彎曲的林間棧道,為自然保護區服務。他們旁邊放置著許多鐵鍬、鐵鏟和各式修路工具,工具也是清一色的紅色。看到這紅色的服裝,紅色的工具,和那一張張在太陽下曬得發紅的年輕人們臉。我不禁聯想起我們在他們同樣的年齡時那紅色的小紅書,紅色的大字報,以及自己為當時年齡太小沒能當上紅衛兵去參加紅色大串聯,參加那「不怕死」的為保衛紅色政權進行的武鬥而感到的遺憾……同是紅色的海洋,卻真是不同的時代,不同的國度,不同的目的和不同的結果啊。
經過一位看似老師模樣的人的指點,我們找到了一條進入紅鬆林的道路。道路延著一條寬約五六米的山澗溪流向紅鬆林裏延伸。為了保護自然生態,在離山澗岸邊
走進了夏日的紅鬆林,如同進了一個天然的蔭涼迷宮。這種紅鬆和我們在中國看到的水杉樹很相似,是目前世界上僅存的最古老的植物之一。那一棵棵要好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的紅鬆樹都有
陽光透過那密密匝匝的枝葉射進了鬆林,在樹與樹之間灑下白色的光霧,林中的濕氣受陽光的感召向上蒸騰,那一道道不斷晃動的光霧特像在電影院放映室的放映口放出的光柱,而這光柱卻沒有那伴隨著放映機的任何雜音,在放映著大自然永遠放不完的恬靜和魅力。
在小溪邊的一棵大樹下,有一個用大木板釘起來的台子,兩邊放著木板凳子。臺子邊,有一頂白色和淡藍色相間的帳篷。一位三十多歲左右的男士正坐在帳篷邊的木凳上讀書。在他旁邊,是一位兩三歲大小的女孩。她正在和一條黑白相間的袖珍小哈巴狗玩耍著,不時發出興奮的笑聲和尖叫聲。帳篷的門是開著的,我沒有看見這野營家庭的女主人,也許這是個單親家庭。但父女倆在夏日林地裏那悠閒瀟灑的神情令我陶醉。
我們沿著鬆林間的小路繼續前行,來到一塊林中的開闊地。這塊空地有兩個籃球場大小。夏日的驕陽在這裏沒有樹蔭的遮擋,直射下來使我們眼前突然亮堂起來。空地當中放著幾架高低有至給青少年健身的單杠。在少年時,我也喜歡體操鍛煉,至今胳膊上還留下了當年玩自製的吊在門框上吊環的傷疤。雖然,多年不玩了,我還想上去試一下看自己是否還能象當年那樣做個快速雙手上杠的表演。正當我盤算著走進單杠時,卻看見成千上萬形似蜜蜂但比蜜蜂要小的金瓢蟲(Ladybug)在那些單杠上方飛舞,組成了淡黃色的金瓢蟲舞蹈屏障,使人望而卻步。
在路邊的鬆樹幹上,我看到幾隻這樣的小蟲,它們有淡黃色堅硬光亮的翅膀,身上有細小的黑麻點,看起來還怪可愛的。由於這種金瓢蟲是專以危害蔬菜水果的蚜蟲為天敵,在墨西哥還被稱作幸運的象徵。我們在灣區曾走過許多爬山路線,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大的金瓢蟲集結群。後來,我查找了公園網站才知道,這種瓢蟲群是這一公園特有的現象。每年,這些金瓢蟲從數百英裏以外的農地果園飛到這紅鬆林過冬並繁殖後代,而到了夏天,它們又會回遷。根據研究這一問題的生物學家統計,每年來這裏過冬的金瓢蟲有4百萬隻之多。至於這些看起來是那樣渺小的生靈是如何避開大風,飛越過幾百英裏之遙,並單獨選擇這一塊紅鬆林為過冬地,對科學家們仍然是個未解之謎。是啊,在這大千世界,廣袤自然中,還有許許多多不解之謎有待人類去探索啊。想到今天正是國內的端午節,屈原夫子「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詩句也正是一條人類不變的真諦。
通過這空曠的被飛舞的金瓢蟲佔據的陽光地,我們選擇了一條通往山頂的沙石山路攀登。這條山路是通向海拔近
隨著登高的步伐,我們離山頂更近,而將那些數百英尺高的鬆樹拋在我們的腳下。我們爬得越高,越接近山頂,周邊的植物樹木就變得越矮小,我想這大概也是植物自然選擇的結果吧。終於我們登上了山頂,真是「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在山頂上,整個海灣美景盡落眼底。原來一棵棵高大挺拔的巨鬆變成了我們腳下一片深綠色高低錯落有致的山巒,一隻禿鷹張開矯健的翅膀,在我們腳下的鬆林上空翱翔。我們可看到鬆林似張巨大的綠地毯向遠方延伸,連接了那藍色的海灣及周邊的奧倫市和三藩市市,而那連接東灣和三藩市的海灣大橋如一條鋼鐵的鏈條將兩市連接,橋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海灣裏,遊艇帆船,星羅密布,百舸爭遊。遠處橘紅色的金門橋在藍天白雲和太平洋霧氣的襯映下,忽隱忽現,分外妖嬈。在這登鬆林之高,望大洋之遠之際,我不僅想起宋代大詩人蘇東坡所寫的一首《浣溪沙》:
山下蘭芽短浸溪
鬆間沙路盡無泥
蕭蕭暮雨子規啼
誰道人生無再少
君看流水尚能西
休將白髮唱黃雞
是啊,這詞正反映了我此時此刻的心情。歲月之青春雖一去不返,但心靈之青春有時更能增其體能。我的朋友們如不相信,不妨在夏日來登這紅鬆林之巔望遠,到時,我想你們定會領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