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的博客

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喜怒哀樂,皆成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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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不撓的打工崽

(2008-07-03 23:01:09) 下一個

 

在夏大卡葡南尼社區學院讀了一年後,我開始考慮找一個和自己所學會計專業相關的工作. 如前麵我曾多次提到, 美國的雇主總是想雇用有經驗的職工.所以一般在美國第一份專業性的工作最難找.  進了名牌大學,其最大的好處是這種大學的畢業生比較容易找第一份工作. 但當你有了第一份專業性工作後, 雇主們就主要看你幹過些什麽,你還能替他們幹些什麽,而不在乎你是哪個學校畢業了. 所以現在當有人問我有關在美國讀書選學校的問題. 我會告訴他們如果有錢,有實力,當然盡量進最好的學校. 但由於種種原因,未能進一所好學校也不要氣餒.因為在一個人一生中, 上大學隻不過幾年的時間, 將來的路還很長很長, 不可能一學定終生.

 

在美國學了一些會計專業知識後, 我就認準了要找一份和會計有關係的工作. 因為沒經驗,既使我有著會計課4.0的成績(全部是A),但這第一份工作確實很難找. 後來,好不容易在夏威夷最有名的Ala Moana 購物中心的一家由日本人開的百貨商場找到一份出納的工作. 這份工作,我時間幹的並不長,大約一個學期不到4個月. 但在這4個月裏,我可以說是我在美國經受過的最黑暗,最不公平待遇的時侯;也是我親身感受到過去在國內所學的馬克思政治經濟學中所揭露的資本家的殘酷的一麵. 最可恨的是,這位老板強迫職工幹很重的超時的活,但卻不即時發給工資.

 

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 我想這位美藉日本資本家也小看了我們中國來的留學生. 她將我們當成那些沒有文化,英文不好,可以讓她任意擺布的中國,越南等第三世界國家來的移民. 她沒想到我們中國來的留學生受過多年反資本主義的教育.特別是我們經過文革的一代, 滿腦袋的 與天鬥, 其樂無窮, 與地鬥, 其樂無窮, 與階級敵人鬥, 其樂無窮的最高指示. 再加上對日本鬼子的民族仇恨. 更重要的是我在國內學過法律,知道其做法不僅不合情理也不合法. 雖然當時我英文不好,有些事說不清,但是 我和另一位中國留學生老恭還是同她進行了堅決地鬥爭. 以至首先將其告上美國勞動部仲裁庭,以後又到美國小額賠償法庭迫使其發給所有職工拖欠的工資.  這件事雖然過去多年, 今天想起,還是義憤填膺. 前不久回國,看到地方電視台播放一條外資企業外藉資本家毆打工人的新聞. 我也感到很氣憤. 心想,這種事情在美國很少了.下麵, 就是我這一段飽含辛酸也是奮鬥不息的故事.

 

那是1994年初, 新年剛過, 我看到報紙上有一則廣告, 廣告提到在Ala Moana 購物中心的RITZ百貨商場,需要招一名售貨兼售後審計的人員. 工作可以是在下午靠近傍晚時開始直到商場在九點鍾關門,還要工作一個小時進行售後審計.

 

當我看到這個廣告,我就想去試一下. 這裏有幾個原因. 一是前麵我提到的需要有會計有關的經驗,而這個工作隻和會計達一點邊;另外Ala Moana 購物中心是夏威夷最大的購物中心,名氣響.這家店也是夏威夷較老的一家百貨店. 我想到那兒去幹活總比杜思巷的小攤強.看到廣告上說必須到店裏去申請,我就決定在那個星期六去那家店裏去試試.

 

星期六早晨起床後, 作為晨練,我到家後麵的一個大教堂的草坪花園轉了一圈.家後麵的這座教堂可能是瓦胡島最大的教堂了, 轉上一圈也得近30分鍾. 教堂有一個主建築,是花崗岩築成的一座高聳的尖塔. 下麵是個大的禮拜堂. 在大禮拜堂後以及旁邊還有好幾座小禮拜堂. 禮拜堂周圍的草坪上,經常棲息著大群的野鴿子和水鳥.當我從這些鳥群邊跑過,它們會撲拉撲拉飛起很快又落下. 晨練回家,吃了早餐,稍許休息.然後看了一會書, 我就登上了去Ala Moana 購物中心的大巴士. 由於是世界著名風景區, 夏威夷的公交車可以算是全美最好的.車型漂亮座位寬暢. 從我家Young StreetAla Moana 購物中心大約十五分鍾的車程.

 

這裏先得介紹一下RITZ百貨商場的背景. RITZ百貨商場是由一位美籍日本人John Hayami在五十年代末在瓦胡島的市中心Downtown開創了第一家店.其顧客主要是當地的居民.以後隨著日本經濟在70-80年代的起飛, 大量的日本遊客到夏威夷旅遊. Hayami家族又在Ala Moana 購物中心開了一家百貨店,主要銷售帶有夏威夷特色的服裝,首飾及其他日用品. 因為有很多日本和美國人都選擇夏威夷作為結婚度蜜月的地方,因此, RITZ有一係結婚商品,包括結婚婚紗禮服等.其重點是作遊客生意. RITZ百貨商場在夏威夷的老人中有影響. 但是,隨著越來越多的大百貨公司集團,Sears, JC Penny等公司進入夏威夷市場. RITZ百貨商場這樣由當地小資本家辦的企業難以與之抗衡. 90年代初, RITZ百貨商場已處在日薄西山,氣息奄奄的境地.當我在RITZ上班時, RITZ的創辦人已去世.整個公司的經營由其女兒Jane Hayami掌管. Jane五十多歲,個子不好,長像一般,但是個非常精明刁鑽的女人.她對公司的員工非常克扣. 我到店裏開始時沒有見過她.一直到後來才和她有一些接觸並進行了一場較量. 如果有人問我,在美國你曾遇到過最可恨的人是誰,那我會毫不遲疑地選這個人.

 

話說那天我到了Ala Moana 購物中心,按照廣告上提到的地址找到了位於二樓的RITZ百貨商場. 當時迎接我的是該商場的兩位經理之一Anon.

Anon也是一位美籍日人, 四十多歲, 中等身材,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的眼鏡. 他的臉總是繃的緊緊的, 以後和他共事過程中,我也從未見過他的一絲笑容.他先給了我一張工作申請表.

 

我將表填好後, Anon叫我到店鋪後麵的一間辦公室去見另外一位商場經理Merry. Merry是個白女人,也有五十多歲了.她和Anon一樣都在RITZ工作了30多年了.她可能從小得了小兒麻痹症,一條腿有點跛. 應當說Merry還算一位慈祥的人.

 

她拿著我填好的申請表,一邊看著,一邊微笑著對我說,我們非常缺少會講日語又有銷售經驗的售貨員.看來你有售貨經驗,又會講日語,我們想讓你幹一些銷售工作. 另外,看你的簡曆,知道你想做會計有關的工作.這裏的售後審計是和會計工作緊密聯係的重要一環,你先幹起來.致於工資嗎,我們給你一小時6.5美元. 她接著說, 對了,我們的財務經理恭勞也是位中國來的留學生.待會,他來店裏,我會介紹給你.

 

聽到她的話,看著寬敞的銷售大廳,整齊排列的商品,那這些和杜思巷那好似中國小商品市場個體戶攤販式店鋪相比,大不一樣.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當時我想,雖然這不完全是一個會計工作,但想到可以向另一位中國來的留學生學些東西,我也很欣奮.於是,我接受了她的工作.

 

由於在杜思巷當教授的磨練,我已是一個非常嫻熟的售貨員了.事實上在杜思巷當售貨員比在Ritz這樣的百貨店更難:一是競爭相當激烈,今天,你店裏有一樣好銷,明天左右隔璧許多店會進同樣的貨和你競爭; 二是顧客的心理情況不一樣.對這些攤販式的小店,顧客有時會有防範心理.而在Ala Moana 購物中心,有一個合理的統一布局,店與店的商品布局都不相同,沒有近距離競爭.而顧客對大店的可信任度也高得多.

 

我當時被分配到店的前麵,主要銷售汗衫,太陽帽,太陽鏡等商品.汗衫上印著夏威夷的風景,如大島的噴勃的火山,潔白的沙灘,各種海洋動物,如海獅,海豹等.美國,日本及西方國家的遊客無論到什麽地方,都喜歡買些汗衫. 一般來說,在這些大店裏,售貨員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勸顧客購買,主要任務是整理被顧客弄亂的商品並預防偷竊. 由於杜思巷弄慣了,我還總是喜歡去和顧客搭訕.拿著夏威夷火山的汗衫及各種熱帶魚的汗衫, 我會和遊客說,帶回去吧,買回這些汗衫,你會帶回最美好的回憶.由於我工作很努力,我的銷售業績也很好,店裏的同事都很喜歡我.

 

Ritz還是用一種老的管理方法管理職工.每天職工上班,都要拿一張記時卡,放在辦公室門前一隻老舊的打卡機裏.隻聽那打卡機的一聲.機上有一個鍾,將進去上班的時間打在卡上.中午休息或下班時,再將卡打入,又是的一聲,印上下班時間.每周店堂經理將卡收起,將小時數加起來以便計發工資.以前自己在工廠幹活,也沒有看過這種方法.當時就想到了過去在國內學的政治經濟學中提到的美國資本家用的泰羅製.管工人管到每一分鍾.過去隻是在書本上學的,還真沒親身經曆過.現在可真是處在這一資本主義製度下了.但仔細想想,資本家為了生存,在競爭中取勝,也必須提高效率.自己過去在工廠幹活時那種吃大鍋飯的做法實際上是有違社會經濟發展規律的.

 

每天晚上,幹完活關門後,我就將種種銷售憑據,現金和信用卡刷卡憑證做一清點對帳,並將對好的帳做一日報表.如有短少,必須說明原因.總得來說,在我工作那段時間,幾乎沒有任何短少錢的情況.所有這些日報表都必需交給當時的財會經理恭勞.

 

恭勞也是一位中國留學生,他比我小好幾歲.83年畢業於位於海南島的華南熱帶植物學院,後留校任教,1988年來美.後在太平洋大學獲工商管理碩士學位. 我和他都屬農學院校畢業,又都幹過教師,在他鄉遇到和自己有共同經曆的人感到很是親切.他比我早4年來美,已拿到學位和綠卡.而自己剛到美國一年多,隻讀了一年大學,前途未卜.我還記得當我和他談起這些苦惱時,他安慰和鼓勵我說,大家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急也急不得. 憑良心說, 他的安慰和鼓勵給我留下的引象很深刻.既使現在,當我看到一些中國來的新一代的留學生需要幫助時,我都願意伸出援手,並以同樣的話鼓勵他們. 是啊,有時,在人生的旅途上,我們會遇到一些朋友.他們是真朋友,他們的一些忠告可以伴隨你一生. 恭勞是這樣的一個真朋友.他除了給我鼓勵以外,也還教了我一些基本的百貨店進行軋帳的方法.以後,我們一起和老板打官司,又算是戰友了. 後來,離開RITZ,他自己在夏威夷搞了家公司.而我離開夏威夷就和他失去了聯係.如果哪位網友知道他的下落,請告知.如果在網上遇到恭老弟,那更好,我還真很想和他敘敘舊啊!

 

有一天,我去上班. Anon走來對我說,今天我們不開門了.從今天起,全體職工投入店鋪搬家.而且,我們必須在兩天內搬完.自己思想上沒有準備.看到這樣偌大的一個店鋪,許多商品,加上各種櫥窗櫥櫃,心想兩天內必須全部搬完,還真夠嗆.後來還是恭勞告訴我一些搬家的原因.

 

本來RITZ百貨商場占據了Ala Moana購物中心最好的地點,在二樓中間的店位.這裏一般客流量最大, 但租金也最貴.正如我在前麵提到,由於許多美國本土的大型聯鎖百貨店的入侵夏威夷市場,這些店利用其規模經營的優勢,可以進到比RITZ更便宜的貨,雇傭更好的人材.所以, RITZ百貨商場競爭不過這些對手,隻好節節敗退了.搬家也是為了節省租金,同時也大大縮減商店的規模.我也沒想到這48小時的搬家也成了我和恭勞以及其他幾位職工最後的在RITZ的工作時間,也沒有料到後來長達數周的追討薪金糾紛.

 

 

RITZAla Moana購物中心的新店址是在樓下底層靠近角落的一個地點,麵積隻有原來的四分之一.從原店址到新地方大約有400多米.在美國,一般搬家都是請搬家公司.但老板想到找搬家公司需另外支出,而職工在搬家期間又不能賣貨,因此, Jane Hayami就要求所有店員職工進行搬家.我記得當時店裏大多數是女職工,隻有我, Anon, 恭勞和一個搞維修的工人Johnson是男的.因此,所有重活都落在我們幾個人肩上.

 

70年代,我自15歲起做翻砂工, 記得那時我身材矮小,開始體力不行.後來漸漸地成長起來,好象練就了一副鋼筋鐵骨.十八磅重的鐵錘能連續揮打數十至上百下, 硬是將幾寸厚的鐵錠打成小塊, 以便裝爐熔化. 過去當翻砂工時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耳邊裝著我們工人階級是領導階級的榮耀感,嘴裏哼著我們工人有力量的自毫感,心裏還想著“International就一定要實現的使命感.所以對當時的吃苦,感到是一種光榮. “人是要有點精神的是我經常用來激勵自己的一句話.

 

而這次洋插隊,卻有很大的不同.應該說當時物質生活過得比當翻砂工時甚至於當大學教師時都好,天天有牛奶和麵包及各種肉類食品吃.不象過去既使在大學教書,難得買隻雞,要將好肉省給孩子吃,自己啃點骨頭.但精神上卻再也沒有那種在工廠時自我感覺良好的所謂當家作主了.真是兩種社會兩重天.但在過去十多年裏,中國發生了巨大變化.我昔日工廠一起幹活的小夥伴,不少已經下崗.一個在我所處城市當年有2千多人的數一數二的國營大廠,已被私人老板買下.有些當年的小夥伴包括我的徒弟還在那兒幹活,但和我見麵時都說現在幹活和過去已不可比較,感覺已大大不同.我不知道他們和他們私人企業主的關係和我當時和RITZ老板的關係有何不同.

 

總之,自己在不同的時空,生活在兩個有著截然不同文化和傳統的國家,經曆過這兩種不同的社會製度並親眼看見和經過這樣迅速的變化,自己有時也感到有些惶恐和慶幸.就是這兩次插隊的經曆及人生的大起大落也足可以使自己感到沒有枉度此生.20年的變化也許正是過去學哲學所談到的兩種製度的互相滲透和回歸吧.當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更加趨向於推行全民健保,保護工人利益維護工人權益等近似於我國搞的社會主義方向前進時;中國過去的大鍋飯卻被打破,中國式的社會主義的改革還要繼續深入,許多問題也已難以解釋..., 許多問題還是讓那些無任是冠於馬克思主義或資本主義的政治學家或曆史學家去解讀和為之頭疼吧.對我來說,不管你叫做是社會主義或資本主義,隻要把老百姓的生活不斷地提高了,把真正地幫廣大的老百姓謀福利的政府搞廉潔了, 把老百姓生活的自然和社會環境不斷改善了,就是一個好的政府.還是鄧小平的那句話, “不管白貓黑貓,逮著老鼠就是好貓.”上麵說了些空話大話,隻是有感而發.下麵,我們還是回到我們的實際中來.

 

RITZ幹活的那最後兩天是我不能忘記的最艱苦的兩天. 我們幾個男的將一塊塊大玻璃櫥窗卸下,然後一個一個放在小推車上,從樓上的銷售大廳運到樓下需要很多力氣.有些櫥窗太大,電梯很難放進去,隻好手持肩扛的從樓梯上一步一步步履維艱地挪下樓.有些大塊狀的玻璃櫥窗很沉,又沒有把手,不便於搬動.既使戴著手套,雙手也被那沉重的玻璃邊壓陷進去,刻上很深的紅色印痕.搬了不多久,雙手就感到疼痛難忍.當時我同樣用著 人是要有點精神的這句話給自己打氣.

 

我記得那次RITZ老板Jane親臨現場指揮.她著一身男裝,穿了一條西裝短褲,腰裏係了一隻黑色的小腰包,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襯衫.樓上樓下,跑來跑去,不斷地給人下命令. Jane的聲音很響.我看得出來,兩位商店經理MerryAlon都很怕她.當時Alon和我一起搬東西,憑良心說,我有點可憐他.他年齡比我大些,雖然人長得還算結實,但我感到他在搬東西時總是非常賣力. 在那常年如夏的夏威夷,他和我一樣,渾身都被汗水浸透了.有時實在太累了,在下樓時,我讓他靠著扶欄杆,他經常直喘粗氣.由於他在近三十年前就在RITZ幹活,他已經完全把這個店當作自己的家,而自己也已成了老板的家奴.不管老板說什麽,他就做什麽,已經失去了自己獨立的人格.由於時代在變,我想他自己也許都不滿意自己的處境,這也許是我們從未看過他的笑容的原因吧.

 

我記得那天我們從早上9點上班,除了吃中飯,晚飯和夜宵外,一著不停地幹到第二天早晨六點鍾.當幹到夜裏一點鍾時,大家實在累得不行了.特別是一些女職工.有人竟一下到在地板上,睡著了. 當時RITZ雇傭的職工大多數是美籍亞洲人,包括日本人,中國人,越南人,菲律賓人以及等.

 

當時RITZ雇傭的職工大多數是美籍亞洲人,包括日本人,中國人,越南人,菲律賓人以及等.既使個別白人職工如另一位經理Merry也是殘疾人.我想這也是RITZ老板自己作為一個美籍日本人,深知亞洲人的文化傳統.一般他們都比較忠心耿耿,埋頭苦幹.特別是能呆在一家公司任勞任怨很多年. 一個具體的例子是我為寫這篇RITZ的文稿,特地在穀歌搜索了一下這家店的情況.Ala Moana購物中心的百貨商場名單上,已看不到這家店的名字了.但卻搜到兩則信息與RITZ有關,都是訃告.談到兩位在RITZ工作多年的裁縫和店員去世,享年都是80多歲.這也說明在這家老店,很多人大都在此幹了一生.

 

那天天亮了,Anon對我說,現在回家休息一下,中午12點必須到店裏來,根據合同,我們一定要在明天天亮前搬完.我邁著十分疲憊的步伐,爬上Ala Moana購物中心頂層的停車場,取出我的那輛粉紅色的Honda摩托車,騎車回家.回家的路上,我心想,這個老板還真摳門,為什麽不能雇些專門人員搬家,讓大家幹這樣苦的活,幹這樣長的時間.真他媽不是一個東西.我還真想甩手不幹了.但又想到,人在屋沿下,不得不低頭啊,隻有先忍著吧.好在當時是暑假期間,我不需要去上課.如果要上課,我肯定不能幹了.

 

那天回到家裏,Helen看到了我幹活幹了一夜,眼睛都熬紅了,手上都磨出了血泡,也很心疼.聽到說我還得去幹活,就叫我趕緊洗澡,弄點吃的,然後就睡覺去.到了中午,我就又趕到店裏,投入了搬運工作.

 

我在前麵提到由於新的店麵比以前的小了許多,我們不可能將所有的東西放進去.因此,我們將一些東西裝上卡車運到RITZ在瓦胡市中心的一個倉庫.我記得我們還曾將一些東西運到RITZ老板在一個夏威夷的富人區Hawaii Kay的家中. Jane的家座落在Hawaii Kay一個麵臨大海的大院落裏.當我們的卡車開進那鐵門時,我看到兩條有半人高的德國種大狼狗,對我們張牙舞爪地狂吠著.如果不是被鐵練拴著,我想這兩家夥也許會撲過來.當我在將東西一件一件從車上卸下時,腦海裏不知不覺地浮顯出過去看過的那些反映抗戰時的電影裏的大狼狗,什麽 鐵道遊擊隊”, “小兵張嘎”, “地道戰”, “地雷戰”,好象裏麵都有這種狼狗. 而自己當時在這狼狗的監控下搬著東西,好象把自己帶到了那個中國受到日本鬼子奴役的年代.這種奇怪的聯想和感受也許隻有我們這一代人才會具有, 至今都難以抹去.

 

那天晚上,老板沒讓大家回去,或自己出去吃飯.為節省時間,她叫一家飯店送來了快餐.吃完後,大家繼續幹活,一直幹到夜裏三點鍾,我們終於將整個店裏的東西搬完.

 

而令我沒想到的是當全部東西搬完後,Anon將我叫到一邊.

 

他有點麵帶難堪地對我說, “,將你的工作時間卡給我,我來給你算一下時間.”

 

因為那天搬家,我們已經將那橙黃色的開始生鏽的工作記時器撤除搬到新店址.所以,我保持著自己的記時卡.聽到Anon要那卡,我自然給他遞去.

 

他算了一下對我說, “這兩周,你連加班一共上了94.5小時.我們會將工資寄給你.下一周, 你就不必來上班了.”

 

聽了他說這話,我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他媽的被炒尤魚了!!!但心裏也有點慶幸,心想,你不要我幹,我還不想替你幹哪.這可是我在美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被炒尤魚.因為,我在以後在美國的許多年裏,從來被炒過炒尤魚.一方麵,是我總是工作很努力,走到那裏,都受到歡迎.另一原因是後來我也沒有僅靠一份工作來維持生存,因而,別人也無法炒我的尤魚.這些在美的經驗,我要在後麵慢慢道來.當然,從另一方麵說,如果我們站在老板的角度看,當時她也是采取的不得以的措施.由於店麵大大縮小,她也不可能養那許多人,裁人也是必然,無可非議.但可恨的是這位老板竟然扣著我用血汗掙來的工資不給,這就引發了一場追討薪金的戰鬥.

 

工作丟掉了,我並不感到遺憾.因為在這時,我又開始迎接新的挑戰,開始了新的征程.那年暑假,我在讀完了3個學期的社區學院以後,就申請了夏威夷大學商學院的工商管理碩士學位,並參加了全美的GMAT入學考試.當時我的數學部分考得很好,但英文部分考得很不理想.

 

當時,商學院入學資格評審委員會裏就是否錄取我的問題有兩種意見。後來,我從教我們商業競爭策劃Strategy課的一位資深教授John的嘴裏得知,一部分人認為,我的英語水平太低,可能難以勝任需要很強英文表達能力的工商管理碩士班的學習要求。但另一部分人卻認為,我有豐富的工作及人生經驗,數學不錯。英語考試成績雖然不好,但我在美國社區學院的成績很好(當時我的成績GPA3.92,除一門英文課以外,所有功課我都得了A),這說明我能夠在美國的學校學好。當時John是評審委員會的主任,他也支持這一觀點,所以,我被夏大錄取為工商管理碩士研究生,將於94年秋入學。後來的事實證明,“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如果不是經濟係不要我,我搞了一個曲線救國。我的學習方向和人生之路就會不同。總之,在這時,我可是信心滿滿,準備上學了。

                                    

可是,RITZ還欠我500多美金的工資未付。過了一周,我沒有收到公司寄給我的支票,覺得有點奇怪。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當時負責管財務的龔勞會將支票寄給我。如果沒有收到,那一定出了什麽問題。於是,我給店裏打電話找龔勞。

 

當時,Merry接了電話。我問她,“龔勞在嗎?”Merry告訴我說,“Gonglao is no longer working here。”(龔勞已不在這裏工作了)。當我一聽說龔勞已不在店裏工作了,感到事情真有點不妙。我找到龔勞家的電話,和他取得了聯絡。從他嘴裏,我知道龔勞也離開了Ritz。而且,Ritz老板還欠他2000多美元的工資未付。我問他,我們該怎麽辦。他說,我們先分頭向老板要錢,如果要不到,再想辦法。我對龔勞說,我會作些研究,看看在夏威夷,我們應如何對待這些問題。

 

和龔勞談過後,我就給Ritz打電話。還是Merry接得電話。這次,我直接了當地對她說,我至今還沒有收到工資。她必須趕快將工資發給我。我告訴她,自己要上學需要交學費,家裏還有孩子需要撫養,幹活不給錢是不對的。Merry知道店裏理虧,但她不是一個決策者。她對我推脫說,你可以問Anon,他是上晚班,下午4點來上班。因為平時Merry對我還是很客氣,我也沒和她糾纏多久。那天下午,約4點鍾左右,我又給店裏打了電話。Anon接了電話,我責問他為什麽我這麽長時間還未收到他們欠我的工資。Anon說,他本人也同情我的情況,但這件事得由老板Jane來作決定,他自己也不知道。說完,掛斷了電話。

 

聽了Anon的一席話,我十分氣憤。心想,幹活不能不給錢,這是違法的行為。何況,我現在也不是Ritz的雇員。從法律的角度來看,我和Ritz的關係是一種債權人和債務人的關係。即使老板沒有錢,今天宣布破產,根據美國及大多數國家的破產法律,企業職工工資是在第一清償債務。

 

由於我有充分的理由向他們要工資。而Anon又不接我的電話,這時,我想起過去看過的反映越戰的電影中美軍對越南用B-52轟炸機進行的地毯式轟炸。我可沒B-52轟炸機,但我想我可以給你來個地毯式電話轟炸。於是,我又撥起Ritz的電話,Anon一聽是我,就掛了電話。他要掛上,我又撥了過去。就這樣,一來一回好多次。每當撥通電話,我就是那句話,“Please pay me I need my check。”(請付我錢,我要我的支票!)當時,我想如果你不給我答複,我就一直這樣撥下去。

 

經過我這樣一攪和,Anon也感到沒辦法。他沒想到平時一個彬彬有禮書生氣十足的劍會變成了一個寧斷不彎的利劍。但店堂裏電話鈴聲不斷總不是一個辦法。而且店裏的其他職工知道是我在要錢的電話,對店裏的聲譽也不好。我想Anon隻好告訴Jane。當我在撥了幾十次電話都被掛斷以後,我再次撥電話時,聽到一個尖厲的女人的聲音。我可聽出來,這是Jane的聲音。

 

她說,“劍,你這樣不停地打電話是非法騷擾,我可以報警,給你下一個禁止騷擾令。如果你繼續打,我可以告你騷擾罪,可以讓你去坐牢。”

 

Jane講的並不錯,在一般的情況下,美國法律確實是這樣規定的。但當時我卻沒有被嚇倒。心想,嘿,你還真會惡人先告狀。你欠我的工資在先,這是我打電話給你的原因。我不會吃飽了撐著沒事給你打電話。因此,我對她說我那句老話,““Please pay me I need my check。”(請付我錢,我要我的支票!)我想Jane看看實在拿我沒有辦法,就對我說,你明天下午5點鍾到店裏取支票。

 

第二天,到了時間,我就騎上我那輛粉紅色的Honda摩托車去Ala Moana購物中心。當我走進了Ritz的大門,看到那位那位平時和我很不錯的女營業員Molly。她看我走進店裏,對我笑著說,“JianWe miss you。”(劍,我們想念你。)我對她說,我是來拿工資的。她告訴我,Anon在後麵,我可以去找他。

 

這時的店麵已顯得非常擁擠。以前,店裏有兩條通道從店的前麵通到後麵,現在成了一條。到處都被各種商品和掛衣架包圍,連插腳的地方都沒有。我走到後麵櫃台,看到Anon正在那算帳。我走上前去,對他說,“Jane叫我來取工資。” Anon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替給我說,“Good luck!”(祝好運!)

 

在回家的路上,我將支票存入銀行。心想,錢終於拿到了,這場較量可告一段落。誰知道,這仗還未打完,前麵還有更多的戰役要打呢!

原以為RITZ發了我工資,錢也已入了帳,我和RITZ的勞資糾紛也應告一個段落。誰知道過了三天,我收到了銀行給我的一封信。信中夾著那張RITZ發給我的支票,支票上打了一個紫色的圖章,“Insufficient fund”(賬麵無錢償付)。噢,原來RITZ給我的是一張空頭支票,其結果是,我不僅沒有拿到錢,銀行還因為我使用這空頭支票取錢,在我的帳戶上扣除了10美元的手續費。

 

真是是可忍,熟不可忍。我收到銀行這封信後,連忙給龔勞打電話,以尋求對策。龔勞接到我的電話後,告訴我他也同樣收到了一張空頭支票。龔勞還告訴我,RITZ老板有不同的銀行賬戶。這個帳號經常沒有錢。這時,我便將自己作的一些研究情況告訴龔勞。

 

根據夏威夷的法律,一般勞資糾紛,如果是小額金額,可以到勞工部的一個叫做州勞動關係委員會(The Hawaii Labor Relation Board)去尋求解決。這種方式,因為是政府部門的工作,當事人不必支付費用。州勞動關係委員會舉行聽證會,聽取職工對雇主違反勞動法規的案件所進行的申訴。對於象拖欠工資這類案件,聽證會上由委員會仲裁庭最後作的決定,公司雇主一般都要執行。但是仲裁庭的決定有時不具備強製力。除非仲裁雙方簽訂雇用協議時明確表示雙方將按仲裁決定辦,雙方不上法庭。否則,仲裁的決定仍不能有效地得到執行。

 

而另一種解決的方法就是向法院起訴。象這類標的額不大的案件,可以到小額法庭(Small Claim Court)去起訴要求清償。當時夏威夷小額法庭的限額是$2500美元(現在已經漲到$3500美元,而加州是$5000美元)。就是說數額在$2500美元以下的爭議,當事人可以到小額法庭去起訴,要求清償債務。小額法庭法官的判決是最終判決,不得上訴。這種小額法庭的好處是手續比較簡單,費用較少,當事人隻需付很少的錢,也不需要請律師,可以自己直接到庭起訴。我和龔勞商量的結果是先去夏威夷州勞動部去申訴,如果不行,再去起訴。於是,我和龔勞約定了第二天早晨一起去夏威夷州政府勞工部。

 

第二天早晨,龔勞開車來我家,帶我一起去夏威夷州政府的大院。當時勞動部在州政府辦公大樓的三樓靠近西麵頂頭的幾間辦公室。州政府辦公大樓,我到夏威夷不久曾去過一次,那是為了辦社會安全號(Social Security Number. 在美國,沒有中國那種戶口製度,但每個合法居民都有一個社會安全號,那是一張很簡單的藍白相間的紙卡片。這張卡片很重要。無論是就業,上學,開銀行賬戶,申報稅,辦理醫療及其他保險,就醫,甚至拿政府補助和領取退休金都要這張卡。我在夏威夷辦的那張卡將跟隨我一生。

 

這次到州政府辦公大樓不是辦正常的手續,是為告狀而來,心裏開始還有點緊張。但想到自己有理不怕走到哪裏。到了三樓,在勞動部辦公室外,有一扇窗口對外的,看起來是專門處理各種這類事情的。我們去了窗口,看見一位白人女職員在那裏。她問我們有什麽事。我們就向她說明了我們來的目的。她聽了我們講的情況後,就走到後麵,帶出來一位看起來也是亞洲人的官員。他自我介紹自己叫James,是州勞動關係委員會下屬仲裁庭的一位官員。他帶我們進了他的辦公室。我這是第一次走進一個美國州官員的辦公室。(那次辦社會安全號是在樓下露天的走廊裏排隊辦的。) 他辦公室的牆上也掛著當時美國總統克林頓和當時夏威夷州一位菲律賓裔州長的大幅照片,桌邊還掛著一麵美國星條旗。他叫我們坐下,比較仔細地詢問了情況。當時,我詢問得非常仔細,比如說有些細節,如我們和老板之間的對話,怎麽說的,怎麽答的,他都問了。一邊問,還一邊做記錄。我感到他的工作態度非常認真。問完話以後,他將筆記拿給我們看,問我們記錄是否屬實。我們看了以後,覺得和具體情況相符。他叫我們在筆錄上簽字。 

 

談完話以後,他又叫我們每人填寫一張申訴表。表上的內容主要是姓名,社會安全號碼,申訴對象,理由和申訴金額。填完表後,這位James告訴我們,他們將對案件進行調查。如果有必要,勞動部會安排一個具體日期舉行聽證會。如果雙方同意和解解決糾紛,他們就不再舉行聽證會了。聽了他的一番解釋後,我們就填了表,回家了。在回家的路上,我對龔勞說,這件事,沒想到這樣難處理。但不管怎麽難,我們一定要和這位老板鬥到底。

 

回家一周後,我和龔勞都收到了夏威夷州勞動關係委員會的來信,信中指出,RITZ老板Jane已同意和解解決我們的爭議,願意付款,並不希望開聽證會。看起來我們有希望很快得到我們的支票。信中還問我們是否考慮撤訴。

 

很顯然,RITZ老板知道理虧,開聽證會肯定會輸,還要丟掉信譽和麵子。所以,在夏威夷州勞動關係委員會派人去店裏調查,並出示了我們拿到的空頭支票複印件,勞動時間表等相關材料後,他們就同意和解解決。在鑒於上次我們拿假支票的教訓,我和龔勞研究的結果是,我們再等一周。如果在一周以內,我們能從RITZ拿到錢,我們就撤消申訴。不然,考慮到勞動關係委員會的裁決不具很強的執行效力,我們就幹脆將她告上小額賠償法庭。

 

主意以定,我們的基本策略是先禮後兵。於是,我就給RITZ打電話想找老板告訴她我們的條件。電話接通後,Anon接的電話,他告訴我老板最近沒有到店裏來。但Anon已知道夏威夷州勞動關係委員會去調查的事。所以,我可以聽出,他說話比以前要客氣的多。我想他也沒有想到我這位來美國不到兩年,英文還講的結結巴巴並人生地不熟的中國學生居然要和他們對質公堂。我對Anon說,請他轉告RITZ老板Jane,如果,在一周內,我們可以得到我們的工資,我們就會撤去在勞動關係委員會的申訴。否則,我們不僅不撤銷州勞動關係委員會的申訴,還會直接去法院告她。Anon聽了我講的這番話,連忙向我表示,他一定轉告我的意思給Jane.他還對我說,RITZ肯定不希望將這事鬧到法院去。他會告訴老板很快將工資發給我們。

 

後來,我對Anon究竟怎樣告訴Jane有關我所打電話的情況不得而知。但根據我的觀察和感覺,Jane這個人是個心高氣傲又陰險狡猾的人。她打心底裏看不起其他亞洲人,但又大多數用亞洲雇員。如我在前麵所說,這些雇員許多都終身替她家服務。我想,她之所以這樣做是看中亞裔雇員絕大多數勤勞肯幹,對老板忠誠,也比較容易管。有像我這樣的亞裔雇員去告她可能還是第一次。也許正是她的這種傲氣在作怪,她在一周裏並沒有發工資給我們,也沒有和我們聯係。看起來,她和我們來拖延的策略。

 

一周後,我們沒有從RITZ收到任何書麵通知和付款。我和龔勞按照我們的計劃去夏威夷州火如魯奴市的一個地方法院的小額賠償法庭遞上了要求償付工資的訴狀。

 

前麵,我已經簡單介紹了些美國小額賠償法庭(Small Claims Court)的一些情況。這裏,我進一步介紹一下夏威夷州的法院情況。夏威夷州有三級法院,州法院 Circuit Court),地區法院 District Court)及縣鄉級法院(Rural Court)。州法院不設有小額賠償法庭,處理刑事案件及至少2萬美元以上的財產及民事案件。而地方法院設有民事法庭和刑事法庭。民事法庭其包括小額賠償及普通賠償庭,民事侵權訴訟庭。刑事法庭處理包括刑事犯罪和交通犯罪案件。

 

美國50個州每個州都有這種小額賠償法庭。這種法庭隻處理民事案件(Civil Case),刑事案件不能通過小額賠償法庭來解決。經常通過小額賠償法庭解決的民事案件有:財產糾紛,合同糾紛,產品質量糾紛以及要求清償小額債務如工資等。同時小額賠償法庭賠償法庭也有要求金額的限製。當時,夏威夷州的最大要求金額是2500美元。如果你要求的賠償額超過這個數字,你必須到正規的法院而不是小額法庭去起訴。

 

我和龔勞按約定去了夏威夷州火如魯奴市的一個地方法院的小額賠償法庭。法院離州政府辦公樓不遠。我們去了以後,當時一位法院職員要我們出示身份證件。龔勞給他看了他的駕駛執照,而我當時還沒有考駕駛,給他看了我的身份證。那位職員看了我們的身份證件以後,給了我們一張表,表上例舉了小額賠償法庭起訴注意事項。按照這些要求,我和龔勞在要求償付工資的訴狀裏簡單介紹了事情發生的經過,包括什麽時候,什麽地點,哪些當事人,以及我們要求得到清償的數額。此外,我們還包括了我們的支票及工作時間表的複印件作為證據材料。當我們按照他的要求將表填好,並給他有關證據後。他要我們到會計室交25美元法庭手續費。他告訴我們,我們如果打贏這一官司,這25美元將由敗訴的RITZ來支付。我們交錢後,他給了我們一個案件號碼,並叫我們回家等有關開庭日期的通知。

 

我們回去後,在大約不到一周的時間,我們接到賠償法庭用掛號信寄來的書麵通知,通知我們將在十天後的星期3開庭。通知指出,我們可以選擇律師作為我們的代理人,也可以我們自己出庭。當時我們根本沒錢請律師。雖然從未在國外上過法庭,英語又不好,難免有點膽怯。但已經到了這一步,我們隻有向前。

 

我想Jane萬萬沒想到我們不僅沒有撤掉在勞動仲裁委員會的申訴,還進一步把她告到了法院。她終於在法律麵前屈服了。就在離開庭日之前三天,我和龔勞都收到了我們的支票。我發現這次支票和上次那張空頭支票不是同一賬戶。鑒於上次的教訓,我打電話和龔勞聯係。龔勞告訴我,這次拿到的支票沒有問題,因為這個帳號直接和RITZ的信用借貸賬戶掛鉤,如果賬戶內無錢,信用借貸賬戶將自動注入資金。終於,我們拿到了我們的工資,我們勝利了!

 

通過這件事,我學到了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在美國這樣的法製國家,我們應學會利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應得的利益,正義終將戰勝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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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一 回複 悄悄話 看完這篇文章,我痛恨資本家!想起"打倒美帝國主義"這口號。如果可能,我必拔劍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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