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te by 歸去來兮: 剛剛讀到這篇文章 (http://news.wenxuecity.com/messages/200812/news-gb2312-763470.html),心中很是豁然開朗。在這個辭舊迎新的時刻,隻有坦然地平靜地麵對並接受一切,才不會徒增 傷感。友人們緣聚緣散,往事如煙。大家為了各自的夢想在不同地點不同領域奮鬥著。。。衷心祝願在新的一年裏人人都有一顆更平和的心,多一份超然也多一份堅定,在天地間遊走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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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三豐,這個名字在今天依然知名度極高,不但金庸先生的小說中塑造過他性格慈祥和藹、武功深不可測的形象,讓人感覺十分可親可敬。更有像《太極張三豐》之類的電影,也是讓我們百看不厭。有個美眉曾對我講,李連傑在片中身穿黑色道袍,揮灑自如地演示太極拳術的扮相實在是帥呆了。
不過曆史上的張三豐的身材相貌,和李連傑恐怕不盡相同。曆史上載張三豐:“頎而偉,龜形鶴背,大耳圓目,須髯如戟。”身材要比李連傑高得多,形貌也是非常雄壯,不像李連傑那樣清秀。這一點,《神雕俠侶》上描寫的倒大致不差,上麵描寫的少年張君寶(張三豐)的相貌是:“形貌甚奇,額尖頸細,胸闊腿長,環眼大耳”。我們現在傳說張三豐早年是少林寺的小沙彌,後來逃出寺來出家修道,但此事曆史資料中似乎無載,當屬小說家言。
對於張三豐早年的情況,現在比較確鑿的資料非常少。像電視劇《少年張三豐》之類的故事純屬胡編亂造。
要說比較嚴謹正規的史料,當然是《明史·張三豐傳》了。但《明史·張三豐傳》中隻說他是遼東懿州人,早年時的其他情況一概沒有說,隻是說了一下張三豐成名後的行止。傳中說張三豐無論寒暑,都隻是一身破衣服防風擋寒,一個舊蓑衣經霜遮雨。張三豐不大注重儀表,也不很講衛生,經常穿得邋裏邋遢。所以人們也常稱他為“張邋遢”,或者叫他“邋遢道人”。
張三豐飯量很大,一下子吃一升或一鬥米都不在話下,但有時候卻也可以好幾天才吃一頓飯,甚至好幾個月不吃飯。他的另一個愛好就是喜歡雲遊四方,常常是居無定所,高興時穿山走石,疲倦時鋪雲臥雪。或處窮山,或遊鬧市,嬉嬉自如,旁若無人。有人相傳他一日能行千裏,呂祖有詩曰“朝遊北海暮蒼梧”,張三豐大概也能辦得到吧。《德安府誌》中曾記載過,張三豐一度在太平山上隱居,雖是隱居,但張三豐天性隨和,和當地的父老鄉親們還挺熟絡的。這天張三豐要走了,邀請這些鄉裏的老人們來吃頓飯做別,但張三豐山上久不生火,連火種也沒有了,張三豐說下山去取,頃刻之間就回來了,然而上山下山要往返四十裏地呢。同時張三豐還又買來一點豆腐來下菜,當時也不興弄個塑料袋一盛,而是用木板托著拿來的。吃完飯後,張三豐囑咐他們,這是唐邑城西關姓王家的東西,幫我把這豆腐板還了吧。這些老鄉找到這個地方一問,還真是姓王這人的東西,然而唐邑城離太平山要有一百四十多裏地哪!
另外張三豐武功卓絕也是有記載的,據說他悟成太極拳後,曾“以單拳殺賊百餘,遂以絕技名於世”。這是曆代道家高人中唯一顯示過武功的記載。如果屬實,張三豐的武功似乎較武俠小說中的描寫尚有過之,一拳就打死上百個賊人,比之降龍十八掌、大金剛拳什麽的絲毫不遜色。
張三豐畫像
張三豐修道時也相中了武當山這個地方,原來我們說過,陳摶老祖也曾在武當山修道多年。張三豐遊玩了武當山後,對人說:“此山異日必大興”。但當時的武當山,上麵的觀舍全都毀於兵火,成了一個標準的荒山。張三豐和徒弟們砍去荊棘,清理了瓦礫,搭了幾間草屋住著,雖然沒有辦房產證什麽的,卻算是先把武當山這個風水寶地占下了。據說張三豐在武當山修道時,常坐在五棵古樹下,然而“猛獸不噬,鷙鳥不搏”,他登山時輕捷如飛,隆冬常臥在雪中,鼾聲如雷。人們都感到驚異,認為他是奇人。當時有邱玄靖、孫碧雲、周真德、楊善澄、劉古泉、盧秋雲等人拜他為師。
但過了一段時間,張三豐又飄然而去,後來在陝西寶雞的金台觀逗留了不少時間,據說張三豐(也名三峰)的名號就是見到寶雞山三峰挺秀而來的,金台觀現存《張三豐遺跡記》一碑,為明朝時陝西參政知事、吏部右侍郎張用浣所立,上麵說他父親張朝用十三歲那年在觀內讀書,雲遊至此的張三豐和他父親聊起了家常,張朝用說他父親叫張維,為避戰亂才舉家遷入寶雞。張三豐聽後深有感觸地說,當年雲遊柘城時就認識你先祖張榮並與你家有交往,你祖上叫張毅的是你什麽人?張朝用說,那正是我爺爺。張三豐說:唉,我認得他時他還是個童子。看來張三豐比這個立碑的張大官人的曾祖父高了一輩還多。確實,張三豐的長壽是非常有名的,有史可考的張三豐活動時期,跨度也要有上百年,所以和世上的人論起輩份來,那是誰也比不上他的。
看來長壽的滋味相當不錯,各位看官,也使勁活上個百八十歲,到時候不但可以穩穩當當地坐在酒席宴中的上座,還可以樂嗬嗬地講一講某人爺爺小時候尿床時的樣兒,好玩好玩。
張三豐在寶雞時,據說曾“死”過一回。《明史》和《微異錄》記載有—天,他對門人楊軌山說:“我命數已盡,歸天有期。”遂留頌辭而死。軌山和人們用棺材盛殮了他後正要下葬,卻聽得棺材裏有活動的聲音,開棺一看,張三豐又樂嗬嗬地爬出來了,驚得眾人有的哭,有的叫,有的目瞪口呆,都以為鬧鬼炸屍了呢。是張三豐和大夥兒開玩笑,還是張三豐想離開人間,卻又發現那樣不好玩而回心轉意了?有人解釋說是,道家功夫練到極深的時候,元神可以離開軀殼,就像《八仙過海》中鐵拐李的故事一樣。但武俠小說中描寫精通內功的人似乎也可以閉氣裝死,至於到底是怎麽回事,這就不得而知了。
張三豐死後複活,又到四川遊玩,其中見了蜀獻王——他是朱元璋第十一子名叫朱椿,朱椿對張三豐十分崇敬欽佩,他寫過一首詩名叫《題張神仙像》曰:奇骨森立,美髯戟張。距重陽兮未遠,步虛靖之遺芳。飄飄乎神仙之氣,皎皎乎冰雪之腸……朱椿的詩雖然不是很出色,但對於張三豐的景仰之情還是很真誠的,據說他得到張三豐的指點,對道家的真義有所領悟,後來躲過了政治上的災禍。
到了燕王朱棣繼位後,他對張三豐更感興趣,再三召來張三豐的弟子,讓他們尋訪張三豐。朱棣還親自寫了封信,上麵說:
“皇帝敬奉書真仙張三豐先生足下:朕久仰真仙,渴思親承儀範。嚐遣使致香奉書……朕才質疏庸,然而至誠願見之心夙夜不忘。敬再遣使致香奉書虔請……”大家知道朱棣是個凶悍異常的暴君,殺人煮人不眨眼兒,但對於張三豐的這封信中卻非常的客氣,還自稱“才質疏庸”,可以說已經是十分降尊紆貴,給了張三豐空前的禮敬。但是張三豐依然沒有奉詔前來,隻是賦詩一首,讓他的弟子孫碧雲轉交朱棣。
四處尋訪不到張三豐的朱棣,帶著無盡的遺憾,下旨讓人先後費時七年,征夫三十餘萬,修建八宮二觀、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廟,十二亭和三十九座橋梁等龐大的道教建築群,其中最著名的是金殿。所謂金殿,是一個銅鑄的建築,聳立於天柱峰頂,故又稱為金頂。十分地壯觀。至此,張三豐那句武當山日後“必大興”的預言完全實現了。說來在中國曆史上,雖然崇道的皇帝不少,但皇帝為一名道士大興土木,建造宮觀,並塑像祀奉,派官員灑掃的事情,卻也不多。張三豐的名氣,從此聲傳海內,比之正一派的那些天師們,風頭尚有過之。
張三豐一生的事跡,如神龍見首不見尾,所以不但在朱棣的心中,而且在所有後世人的心中,都是越來越覺得神秘難測。所以有關張三豐的傳說也是非常之多,這裏就不多說了。張三豐最後卒於何時,也無法考證,甚至有人相信張三豐一直活著,他長生不老,始終逗留人間。
張三豐留下的著作真偽混雜,不過像他的一些詩歌,應該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筆,張三豐的詩歌多數都是關於修道方麵的,言辭通俗,但卻並不好懂。因為其中多是用些比喻的言語形容修道的方法,一般人也無法盡解,像《無根樹》二十四首等等都是如此,我們試看兩首:
其一
無根樹,花正幽,貪戀榮華誰肯休?
浮生事,苦海舟,蕩去飄來不自由。
無邊無岸難泊係,常在魚龍險處遊。
肯回首,是岸頭,莫待風波壞了舟。
其二
無根樹,花正危,樹老將新接嫩枝。
梅寄柳,桑接梨,傳與修真作樣兒。
自古神仙栽接法,人老原來有藥醫。
訪明師,問方兒,下手速修猶太遲。按筆者的理解,第一首是說人生苦短,很多俗世中人不知根本,從而貪戀榮華沉溺苦海而不知修真之路,第二首是說修仙有道,長生可期,勸世人早些下手學道。以下二十二首也大體是講修道事情,且更加隱晦難懂,這裏就不引錄了,有興趣的朋友自己找來看看。
張三豐給我們留下的另外一個寶貴財富就是那奇妙通玄的太極拳法,相傳張三豐在雲遊龜山時無意中看到鷹蛇相鬥,他覺得蛇在攻防之時的姿態非常符合道家所講的一些道理。從而悟出了武當功夫這一門和以往一味講究凶狠彪悍、先發製人的武功完全不同的派別,在武學中別開生麵,大放異彩。雖然有些人不大相信太極拳是出自張三豐,但是我卻覺得像太極拳這樣融合了道家的“以柔克剛”、“以靜製動”、“後發製人”等諸般至理的拳法若非張三豐這樣的道家高人是決計難以發明出來的。太極拳法通俗易學,然而卻能由淺入深,導引人們從簡單的拳法中體會道家的至理,並能克敵製勝,以弱勝強,確實是道家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的光輝範例。
所有喜歡練太極拳的朋友們都有體會,月朗風清的良夜,穿上寬鬆舒適的衣服和鞋,打上一趟太極拳,體會一下太極拳法中所蘊含的陰陽開合、虛實相生、鬆靜自然、圓轉輕靈的意味,實在是“縱使六子俱巧舌,也難描寫雪花飛”,這其中的境界,正是“道”的境界。張三豐祖師造福後世,功莫大焉。
自張三豐之後,道家的高人值得一提的就非常少了,到了清朝時,道士們更多的是《紅樓夢》中王一帖那樣的,不但信口“胡謅妒婦方”,而且時不時悄悄地問“爺是不是有了房中的事情,要些滋助的藥物?”——兼做性保健用品的推銷商。所以關於道家的人物,本書就準備給大家介紹這麽多,雖然有掛一漏萬之嫌,但我們大體上也可以了解到一些道家和道教高人們的所作所為,了解到老莊開創的道家一派在後世中的傳承和對人們的影響。當然這些道家高人的行止也未必完全切合道家的真義,正所謂“不薄今人愛古人”,作為我們現代人,對於道家的真義應該更有深一層的理解和發揚,道家思想在我們今天仍然是一種寶貴的精神財富,她不應該被曆史的塵垢所蒙蔽,她應該仍然燦燦生輝。後記
從初夏寫到深秋,我家院落中的那棵藤蘿的葉子也從嫩綠到深綠乃至有些枯黃,小草和秋蟲也將要完成它們的一次生命輪回,而我這篇道家的文字也就要結束了。
萬事萬物,有始必有終,有盛必有衰,有聚必有散,有生必有死,這一切像奔騰的江水一樣永不停歇,也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挽留。多少人歎息那如春夢朝雲般短暫的青春,那如易碎琉璃般脆弱的愛情,那雨中浮萍一般難以捉摸的聚散。又有多少人渴望擁有永遠美麗的容顏,擁有永世不竭的財富,他們在追逐中失落,在擔憂中惆悵,在執拗中瘋狂,他們隻有在酒精的麻醉和肉體感官帶來的刺激中,才能換得大腦中的短暫空白,暫時忘記現實中這許多的煩惱,忘記有一天會死這個無法抗拒的事實。
然而,我們的祖先在二千多年前就思考過這一切,我們祖先留下的道家典籍給過我們這一切的答案。在書中,他教我們學會懂得平靜坦然地麵對這世間的一切,懂得天地的博大和生命的真諦,不再強求,不再偏執,得失隨緣,知足常樂。讓我們學會像嬰兒一樣單純,從簡單的生活中尋找真正而長久的快樂,對萬事萬物存一顆童真之心;與此同時,也教我們學會像聖哲一樣睿智,像一個高明的棋手,早已算清世間這個大棋盤上的種種變化,然後怡然自若地應對每一著棋。幾千年過去了,正像《棋魂》上藤原佐為經常感慨的那樣,世界上還是有好多東西沒有變,不但是春花秋月、夏雨冬雪沒有變,人們喜樂悲歡的故事也沒有變,依然有人失落、有人執迷、有人狂妄、有人憂傷,昨貧今富,昨盛今衰的故事仍然一遍遍地重演,在曆史的模板中一遍遍地複製、粘貼出來……
獨步閑庭,夜靜風涼。呼吸著帶著草木氣息的空氣,聆聽角落裏秋蟲的鳴叫,一切都是那麽恬靜美好。這一刻,在我們這個星球上,不知有多少生命誕生,又有多少生命死亡;在黑茫茫的宇宙中,又有多少個星雲在形成,多少個星體在毀滅。然而,這一切都是天地間最平常的事情,無須驚訝,無須感歎。暫時忘卻明天還要有什麽事情要忙,閉上眼睛,把整個身心沐浴在夜空的星光下,輕颺的清風裏,一股溫暖的感覺在體內流轉,風吹在臉上,像兒時的我被母親的手在輕輕地撫摸,一切都不再重要,一切都不再恐懼,一朵芬芳豔麗的花瓣在心中綻開。
不管明天有雨還是有太陽,那都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