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廚小記（26）對決

從西三旗回來，小五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高大全秘書姐的形象毀於一旦，小五所到之處，“秘書姐，牛！”之類的話不絕於耳，傳到後來連二廚都知道了，成天不懷好意地要跟小五握手，小五鬱悶之餘恨不能馬上跳槽，給同學打電話結尾時必然哀傷地說：“救我~~~~。”

再往下一個禮拜，S.W.A.T.培訓是去參觀位於大廠回族自治縣的某肉牛養殖基地。北京的春末夏初，強烈的太陽光曬得人皮膚火辣辣的，可要在大樓的陰影裏站會兒，小涼風兒又能把人吹得瑟瑟縮縮地。因為天兒暖了，小五那天玩兒了個省事兒，直接穿著飯店的製服套裙去參觀。

某肉牛養殖基地可真夠遙遠的，小五在車上接連衝了四五個盹兒才到（接受上次教訓，小五把材料複印發出，學員愛看不看！）。一進門，一頭大牛的標本被擺在正對門的小操場上，從蹄到肩有一米七八，真正是龐然大物呀！基地領導告訴我們這些牛全是美國良種肉牛和中國秦川牛雜交的後代，個兒大肉嫰，非常受北京各大飯店的青睞。基地的牛欄有上千，一大排一大排地，裏邊的牛從出生到屠宰就基本沒動過地方，所以肉嫩。小五看著那一頭頭溫順的龐然大物，忍不住地為它們心酸。

領導接著帶著大家去看屠宰場，正好趕上要宰一批牛，牛倌兒們用個細棍子打打戳戳，牛兒們就乖乖地往裏走，一點兒反抗的精神都沒有。小五硬著頭皮進了屠宰場，領導指著一個池子說：“就是在這裏殺牛，我們都采用比較人道的電擊法。。。”正說著，一頭牛被趕將過來，牛頭轉過來看著小五，兩行清澈的眼淚順著牛臉稀裏嘩啦地流將下來，小五不知不覺地也跟著哭得一塌糊塗，領導一看不對隻好趕緊讓小五和另外兩位快崩潰的女學員先出去。

離開了那個修羅場，走在陽光地裏，小五才感覺好受些，另外兩名女學員還在抱頭痛哭。小五抓張麵巾紙抹抹眼淚又清清鼻子，慢慢地往飯店的班車走，這個鬼地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空氣，仿佛突然凝結了！

雖然哭得頭暈腦漲，小五還是感覺到了漫天的殺氣。

回過頭來，一隻大山羊在十米開外呆呆地瞪著小五。小五看著山羊那身白不白灰不灰黃不黃還打著綹兒的髒毛皮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這家夥可真夠髒的！”

仿佛聽懂了這話，大山羊把脖子一梗，頭角放低，一雙羊眼翻白把小五瞪住。北京話裏有罵人死羊眼的，小五那天是見識到羊眼的可怕了：眼珠子是渾黃的，瞳孔變成一條縫兒，眼裏的戾氣蒸騰，仿佛在說我頂死你頂死你頂死你再踹上幾百蹄子！小五終於明白為什麽西方文明中的惡魔總是長兩個羊犄角啦，合著這羊要發起狠來的樣子是要多邪惡有多邪惡！

看見大山羊擺出了決鬥的姿勢，小五就開始揣摩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就憑那倆近尺長的大角，小五估計要是不自量力也一低頭撞將過去肯定就要去醫院急診報到了；回頭看看，飯店的麵包車門還開著，離小五大約三十多米。小五雖然輕功了得，在學校裏是百米好手（百米十三秒九），可當時穿著高跟鞋，還有飯店的製服一步裙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地，跑都邁不開腿啊。

就在小五回頭看車的功夫，大山羊發起了衝擊！四個羊蹄子雖然不大，可敲在水泥路麵上還是聲勢驚人。小五抵抗的決心被徹底粉碎了，高喊一聲媽媽呀~~~~~，施展輕功轉身就跑。

人在生死關口就是能夠發揮潛能，小五的小宇宙在瞬間瘋狂燃燒，兩腳一蹬把高跟鞋踢得斜飛出去，耳邊是呼呼的風聲，眼前的麵包車越來越近，小五最後的一躍足有兩米多遠，準準地躥進車門反手一帶，門就在大山羊的鼻子前咣當一聲合將起來。大山羊很不甘心地繞著車亂轉，正在打盹的司機大叔被小五給嚇醒了，直問怎麽著怎麽著，小五喘得說不出話來，兩手撐著膝蓋坐在座位上發了老半天的呆。

男學員們一出來，大山羊便跑得不見了影兒（這個欺軟怕硬的家夥！），把小五的高跟鞋撿回車裏，大家就拚命問發生了什麽事兒，小五當然是寧死也不說的。

回到了飯店，小五呆呆地坐著不敢動，腿底下的感覺非常異樣：剛才的狂奔雖然隻有三十米，卻把一步裙沿著後邊的開叉又給扯開了半尺有餘！小五苦苦哀求司機大叔讓小五再在車上呆會兒，然後把女學員小雁叫來交代了一番，許了N個飯局的大願後，小雁很開心地跑去LOCKER給小五取新裙子。

換完裙子，小五剛一回到辦公室，大廚就高高興興地說：“采購部給聯係好啦，下周我們去參觀西餐食品的分割車間。。。”

小五怒不可遏，全然忘記了大廚是鬼子，中文衝口而出：“去你一邊兒的！姑奶奶我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