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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白菜和小乃武(34)

(2008-07-03 17:10:21) 下一個
二十四孝老姨在此鄭重聲明哈:我家小恬恬同學其實是個小美女,嬰兒期的小包子模樣到了百日之後就徹底消失了,集成父母的優點,絕對比牛夫人還要好看百倍,聰明百倍,善良百倍…………

現在回想當初在少年宮練武的日子,最最害怕的不是壓腿,不是馬步,也不是翻跟頭,而是跑步。教練說了,武術的許多動作腰腿爆發力最重要,因此每次練功第一步就是繞著景山跑大圈兒,跑完了再從後山一路雙腿並列跳到山頂去。我這人貪玩兒,打羽毛球能打半天不覺著累,純粹是因為有個羽毛球能讓我追著跑……但這跑大圈兒就忒枯燥了,好不容易跑夠了量,教練還直吆喝我們:“不許坐下來,剛跑完步就坐下來長大屁股!”

這個恐怖說法的效果是立竿見影地,所有的學員,無論男女,都立馬兒跳將起來。

把那年頭我們那幫小女孩兒最怕的幾樣事兒擺一擺吧:毛毛蟲兒,吊死鬼兒,被人說跟誰誰談戀愛,還有就是長大屁股。現在可想不出到底為什麽怕它們,怕就是怕了。

說到談戀愛,某某軍在學校裏可把我和楊白菜給鬧得不善,謠言傳得全年級都知道,女生看著我總是笑得曖昧,男生課間打鬧老把楊白菜往我身上推。班上頗有幾個人是讓我做夢都想狠狠踹幾腳的,可老媽嚴令在先:再打架就不許練武了。這口氣也隻好先忍下來。

那時一個班裏分成六組,上課就是每兩組一排縱向排列,兩個學生共享一個寬課桌兒,許多人長大了之後,朋友老師全忘了,唯獨同桌還記著,挺有意思的。為了保護學生視力防止斜視,每個月都要從裏往外輪換一排。我和楊白菜一直就是同桌兒,直到班裏開始傳我們倆談戀愛。

我們班主任跟我老媽就在一個辦公室坐對桌兒,我犯的錯誤永遠能被她在第一時間轉達給老媽。我和楊白菜同桌的日子就是被她給終結了的。那天剛剛到學校,各個課代表還沒收完作業,班主任就點了楊白菜、我和另外兩個同學的名字,叫我們互換座位。我覺著全班的同學都在看我們,臉上脖子上耳朵上都燒得慌,忍不住問了一句為什麽,班主任顯然很不喜歡這個問題,然後我那堂課就在教室後麵站著上了。

換座位之後是調整課間操還有走路隊的站位,楊白菜那時在班上男生裏個兒是小的,班主任卻把他調去隊列正中間兒,放學後走路隊的時候別的班看著我們指指點點,楊白菜和我自己都快發瘋了。

人過日子總是有得有失,在學校失意,在少年宮得意。打了許久的長拳後,教練終於開始讓我練器械了!

武術隊的學員中,女孩子一般練劍練槍練峨嵋刺,男孩子練刀練棍練九節鞭。我看西遊記和少林寺看出了魔症,就想練棍,跟教練磨嘰了許久,教練終於答應了。武術隊的平常器械室都上鎖,臨到練的時候找傳達室拿鑰匙開門,我一輩子都會記得裏麵的味道:木頭橡膠和塵土的混合味道。

棍是白蠟杆子,為了防止誤傷,平常練習兩頭套橡膠。這白蠟杆子可好,被師兄們摩挲得倍兒光滑,彈性粗細都剛剛好。握在手裏隨意挽兩個棍花兒,挽快點兒能聽見棍梢兒帶起來的風聲兒,回家用自家掛蚊帳的竹竿就絕對挽不出這個效果來。那時候隻要兩手一握上棍,我就覺著全身是膽,恨不得當時就發一聲喊,照著景山門口排隊的遊客一路掄過去,咱們也玩兒一回大鬧天宮。

在少年宮練完了棍,回家我就跟老爸央告想讓他也給我淘換個合手棍兒,老爸給磨得沒轍,跑大院裏木工組那兒轉了轉,給我捎回一個一個見棱見角的鬆木杠子回來。我繞著杠子轉了兩圈兒,特有意見:“這不成啊,太粗,又是方的,磨手啊!”

老爸就拿我打鑔,“隻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氣的我開門兒就跑出去了。

鑒於謠言風頭正盛,我沒敢去找楊白菜玩兒,一個人在大院兒裏瞎溜達,不知怎麽就溜達到食堂門口了。大院食堂門口有個大告示牌子,平常就是貼貼電影預告什麽的,那天卻是貼了老大的一張告示,上麵的大字張牙舞爪墨跡新鮮,下麵一串兒人名字後跟著四個字“執行槍決”,然後是一個碩大的紅勾,落款簽名:任建新。

我看了半天,上麵的字兒基本都認得,就是內容沒看懂,回家就很好學地跟老爸請教,“爸,執行槍決是怎麽回事兒?”

老爸漫不經心地剪著晚報,隨口答應,“就是槍斃。”

“哦,就是跟甫誌高一樣啊。那群奸群宿是什麽意思呢?”

“呃,這個麽……就是亂搞亂搞……你問這幹什麽啊?”

“食堂門口貼著哪,好多人名字,都是亂搞亂搞……什麽是亂搞亂搞啊?”

老爸把剪子給擱下了,很嚴肅地看著我,“你以後不許去食堂亂轉了!你那個鬆木杠子我交給你趙哥想辦法,刨也要給我乖乖刨出個圓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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