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油汪汪的脆皮烤鴨擺在餐桌上,小五的家裏彌漫著一股動物油脂的味道。老爸提著磨得飛快的德國軍刀,興高采烈地片著鴨子:這把“寶刀”鋒利無匹,切鋼絲都不帶卷刃兒的,“寶刀”一生三易其主,最早的德國大兵主人在歐洲被美國大兵擊斃,而後美國大兵主人又在朝鮮被中國大兵小五老爸俘虜,可憐的“寶刀”到頭來不是渴飲匈奴血,卻是飽餐烤鴨油!
桌上擺了一大盤荷葉餅,外加蔥絲、黃瓜絲、甜麵醬什麽的,老爸片好了鴨子,給自己先著著實實地卷了幾塊肥鴨,吃得搖頭晃腦。看見小五還在發呆,含含糊糊地說:“吃啊!還等什麽?!”
小五當時比較鬱悶,十六歲的生日,本來說好的要買個漂亮的大蛋糕,結果老爸上街轉了一圈,興頭頭地拎了隻碩大無朋的大烤鴨回來,號稱還是這個實惠!小五隨便卷了一塊鴨肉幾條黃瓜,正要往嘴裏放,老爸突然提高嗓門大吼一聲,嚇得小五差點兒沒把烤鴨扔地上:“阿燕!你還磨蹭什麽,快來!”
老媽念念叨叨地走過來,滿頭大汗,手裏還抓個綠色的打包帶。“個北京的秋老虎真是乖乖不得了,熱煞人。你們學校也是!高三還要送去軍訓,不想要升學率了?”
還是在暑假裏,學校就通知新學期一開始,整個兒高三全送去某空軍機場軍訓。老媽幫忙收拾包裹收拾得火上房,再看見油膩膩的烤鴨就受不了:“你這大熱天的吃烤鴨,不怕上火啊?”
老爸看著老媽哼了一聲,提刀紮了一片鴨皮帶著厚厚的板脂,也不卷餅也不蘸醬,直接送進嘴裏閉著眼睛大嚼。老媽歎口氣,又回裏屋打包去了。
次日清晨五點,小五去學校集合,穿著一身老爸在軍人服務社價薄(就是平價購買的意思,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字)的陸軍作訓服,人群中找到也是一身綠的阿靜,一同上了大客車。開車不久,葉葉啟明阿靜和硯秋就開了牌局打升級:啟明這家夥,深沉了沒幾天就原形畢露,這會兒又衝著搭檔葉葉滿臉苦相地嘟囔:“姑奶奶啊,您還吊主,這不,我的大貓兒給你吊下來了,開心吧?我說,您到底是哪頭兒的啊?”
看看四周,小五的同學們大多如此開心,隻不過言語中都小心翼翼地回避任何跟六月有關的話題。老夢和小山就仿佛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葉葉偶爾在沒人的時候會發會兒呆,但是任何跟小山有關的話題都會被她迅速打岔到別處去。
到了地方,負責接待的是個瘦幹幹的中尉,小臉兒挺英俊的,就是有點兒黑。把個大沿兒帽兒歪帶著,看起來不像共軍像國軍。中尉同誌把幾個小兵班長一一分配下來,然後帶隊去“宿舍”。
到了地方,大家一看“宿舍”就鼓噪起來:合著部隊把飛機庫給騰空了,地上鋪著幾排床板兒,數數還不夠一人一張,大家擠吧。鋪床的時候,女生“機庫”人聲鼎沸,班長是個馬臉兒,百花叢中擠來擠去,煞是開心。等床鋪完了再放眼一望,滿機庫花裏胡梢的被子床單中,小五和阿靜的綠軍被格外顯眼。
馬臉兒班長趁沒人的時候衝小五點點頭,“部隊子弟吧?卸車的時候我就看見你的被包,三橫兩豎打的不錯,是自己打的?”
“嗯,是我媽媽打的,我也會,不過不如媽媽打的緊。”小五老實的說。
安置完畢,班長先講起了內務要求,拉開小五的被子作示範(軍被折豆腐塊兒容易),結果老媽給藏在裏邊的巧克力、牛肉幹、話梅糖什麽的,全給抖摟出來了,班長老實不客氣全部沒收,說是營房裏不能有零嘴兒!到了晚上熄燈的時候,班長一出去,機庫裏跟鬧耗子一樣,咀嚼聲大作,氣得小五嘚嘚的。
當然比小五更不幸的人還是有滴!葉葉這個倒黴孩子帶了個特大羽絨被,怎麽疊都是“魚圓”,離豆腐塊兒還差著十萬八千裏。馬臉兒班長費勁拔力疊了半天,好容易看著有點兒意思了,結果伸手一拍,砰地一聲,又還原成魚圓了。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大家在操場上列隊,每個班麵前放著三個大桶(小五嚴重懷疑其中某個桶原先的用途!),裏邊是兩個菜和米飯。小五和阿靜被指定分飯,大家排隊過來,乖乖的把碗伸過來,男生們的眼神立刻變得說不出的“哀婉”,小五大樂:當年總羨慕食堂炊爺的威風八麵,這次總算輪到自己過把癮啦!
拜托各位神探,就別算歲數啦,小五把年份,地點,人物全改了,以嚴防對號入座,禁忌話題,國內又還有親人朋友,請各位擔待。
我覺得小五姐是73年八月生的,比偶大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