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上班我特地提前在七點半就到了,打卡不能自己去,飯店那時候有個小房間開了個大窗口雇了一組人專門看員工證驗明正身後才給員工打卡。我剛一去就給打發開了:我沒穿上製服不給打!趕緊跑到LOCKER換上製服,回去時打卡間前已經排了長長的一隊人,全是趕著打卡上八點那一班的。
排在我前邊的是個門童,手裏掂著大紅色的大沿兒帽不停地嚷嚷我要遲到了你們TMD快點兒!打卡的就說快TMD什麽快,早TMD幹嘛來著,全TMD踩著點兒來!門童的氣焰當時就下去了小聲說這TMD頭兒們都瘋了全TMD排八點的班。
我在心裏默默地數著TMD的次數,一個念頭無聲無息地冒了出來:我不屬於這裏!可是應了聘就走也不是個事兒啊,再說我實在是麵試得惡心了。
趕到辦公室時我晚了五分鍾,老板不在但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員工坐在辦公室裏等著,看廚師製服領結的顏色這是個幫廚工叫JAMES ZHANG。看見我進來他就站了起來,我問他有什麽我能幫他的,他對這麽客氣的問法著實適應了一會兒,然後哭喪著臉告訴我他偷著用老二的刀被老二抓住了,現在正在等老二來屌他(我想半天才明白“屌”者罵也)。
老二HEINZ是飯店的副廚師長,德國人,要早生五十年絕對是鐵杆兒的納粹黨衛軍,看中國人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美女除外)。正說著老二就進來了,右手舉著一把老長的剔骨刀左手攥著杠刀棍,看見我微微點頭算打招呼,然後就說你問他為什麽偷用我的刀?我翻譯一番,JAMES嚇得臉都白了,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我就是順手沒注意。我正要翻譯,老二一拍桌子吼道他在笑什麽你給我問問他有什麽好笑的?我趕緊解釋說他這是用微笑表達歉意(大耳貼子不打笑臉人嘛),老二冷哼一聲說沒見過犯了錯誤還笑的,然後打開文件櫃抓出來一張書麵警告來就填。
JAMES趕緊說秘書小姐你給說說情書麵警告可要扣我一個月的獎金哪!老二就跟聽懂了一樣告訴我當我的翻譯別管閑事兒。我無奈地告訴JAMES我沒辦法,JAMES 當時眼圈就紅了,老二樂顛顛地看著他,這個該死的鬼子在等著看中國男人的眼淚!
我當時就覺得太陽穴上的血管開始亂跳,低聲說你敢在鬼子麵前哭!是男人趁早把眼淚給我收回去要哭回家找你媽哭去!JAMES抽抽鼻子一仰臉兒把眼淚生忍了回去,從我的桌上找了杆筆把那沒填完的書麵警告從老二手中抓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上字摔門就出去了。
老二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沒說話,拿起一捆打卡紀錄開始對考勤,對著對著就哈哈大笑說MARY MA,JENNY ZHENG,GRACE GE,FRED FU,WHAT‘S F**KING WRONG WITH YOU PEOPLE?
如果我的憤怒可以爆炸的話,當時的情景應該是這樣的:強光之後一陣悶雷般的巨響,在大飯店的廢墟上一個碩大無朋的蘑菇雲衝天而起。。。
我當然知道WHAT’S F**KING WRONG!這些員工在被逼著給自己挑E文名字時有意無意地選擇了和自己本名最接近的名字!
我咬牙沒理會老二,繼續整理著我的文件,這廝繼續挑釁說WHAT DO YOU THINK?我忍無可忍地告訴他HAVE SOME RESPECT FOR HEAVEN SAKE。大概老二覺得我的生氣很有趣,哈哈笑著就走了出去。
從那以後,我很頑固的堅持一個觀點:那就是來中國的鬼子不是人精就是人渣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多年後我來到楓葉國,我的鬼子同事曾經很好奇地問我為什麽好多中國人主動給自己起E文名字而不是象我這樣把中文名字的拚音填上,我勉強解釋說他們可能是怕你們不好發音,他們一笑接著說那巴基斯坦來的那個花差花差庫馬爾就沒這麽體貼,我看著遠處花差花差庫馬爾的黑臉兒,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