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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戀花

(2008-02-15 13:01:05) 下一個


憶是桃紅花滿樹,

   春草如茵,

  綠水浮芳絮。

雲斷青山波盡處,

晨光霞影撥重霧。

 

且做癡兒拎戰鼓,

  卻恨清風,

 不敢輕相付。

隴上論天堪降虎,

夢歸還是人如故。



[蝶戀花] 和韻 by 夢女

殘雪濛濛攜老樹,
冰柱如簾,
疏影無芳絮。
水墨寄愁雲底處,
清風幾許春寒霧。

獨坐窗前聽漏鼓,
幽筆長宵,
句句情相付。
枕上心思誰與訴?
夢中恍惚君如故。

 
 
阜外醫院
 
一九八四年八月份的一天,二十一歲的我與幾個同學一起乘火車到達了首都北京。那年山東醫學院有八位同學分到了中國醫學科學院、八位分配到北京中醫大學東直門醫院、另外兩位去了新建的中日友好醫院。出了北京站天才剛剛放亮,朦朧中有點兒不知東南西北的忐忑不安以及初來乍到的茫然。
 
到了醫科院人事處,人事處給了個要人單位的名單。醫科院在京單位有十幾個,給我們的名單中卻沒有阜外醫院,說是阜外醫院沒有山醫的名額。我則是非阜外醫院不去,打算這輩子一心一意就做心血管方麵的研究。在人事處磨了一整天,他們打掃衛生我就幫忙掃地擦玻璃。最後,我如願以償地去了阜外醫院。說是從別的學校處給我擠出了個名額。
 
那天一個人乘公交車在阜成門橋東頭下車,走過阜成門大橋、右轉入北禮士路,到阜外醫院門口時天已經黑了。當年的阜外醫院大門很小,東向開在北禮士路上。與現在的東南邊的大門不同,以前的門是開在醫院的東北角上。那時的北禮士路還沒有拓寬,很窄。醫院的大鐵門除了出入汽車之外平時都是關著的,留個側門由行人進出。進了門,右手邊是傳達室,左手邊是個信息牌。再向前走左手是醫院的主樓-工字樓。右手上是下麵有汽車班、上麵是後勤辦公室的兩層小樓,緊連著的是食堂及最裏麵的單身宿舍,四層的單身宿舍對麵、醫院的西南角上是個小平房的太平間。太平間與單身宿舍樓之間是塊空地,每個周末的一大早生化室研究生楊小平的女朋友就在樓下喴他下去打羽毛球,一聲聲清脆的"楊小平"是全樓單身漢(女)的起床號。內蒙來的楊小平歌聲嘹亮,民歌唱的很好,現在夫妻倆都在美國東部行醫。出國前我就住在單身宿舍門廳之上的四樓帶陽台的那個房間裏。同宿舍一起住過的哈爾濱來的郭建華在美國新澤西州還做他的麻醉,北京的華義在泰國溺水去了天國,北京的高樹偉在美國德州行醫,天津的劉迎龍在安貞醫院心外科,隻有郭院長的研究生黑龍江的吳信留在了阜外醫院。
 
工字樓有四層,由南樓與北樓組成,連接南北樓的中間部份是工字的那一豎,連接著兩幢樓。北樓的一層是門診及急診室,二層是內科各科室的辦公室及實驗室,三層、四層是行政辦公室;工字樓的南樓是病房:下兩層為內科、上兩層為外科,每層有兩個病房。南樓頂層又加蓋了層簡易房,是外科的辦公室與實驗室。阜外醫院臨床上有心內科與心外科兩大科室,中醫科很小。工字樓西側外本來是個公園,後來建了一幢科研樓。工字樓的南側後來加建了門診樓與大禮堂。工字樓的東側外原有幾排平房:後邊是木工班,前兩排各有兩個單元做職工宿舍,我在其中的一個單元裏住了好幾年。
 
報到那一天,因時間太晚房管處的人已經下班了,值班的人事處莊處長就安排我住在郭加強院長的辦公室裏。晚上太累,開著燈就睡著了。早上起來,莊處長見麵就說"你也太用功了,看書覺都不睡,燈亮了一整夜"、"你要去那個科室?我們一定考慮你的意見"。當時剛到北京,緊張,也沒有糾正她。這麽多年每每想起此事就倍感慚愧,總覺得是自已騙了她。北京的中老年女性有把別人家的年輕人當成自己家孩子的傾向。在北京呆的時間長了,這種體驗就會更深刻,那是一種滿滿的、很自然的、暖暖的博愛。實際上,大多北京年輕姑娘身上也具有這種特質,雖然她們奚落起人來刁鑽直接不留情麵。
 
阜外醫院的三年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塑型的三年。那時每天都在病房裏泡著,白天查房看病人、聽講座,晚上在病房與進修大夫一起看書、討論病例。那裏的每個人,包括醫生、護士及工人,對人都是那麽熱情而真誠,業務上又嚴謹而上進。阜外醫院的第一代如陶壽琪、蔡如聲及吳英愷(我有幸在安貞醫院與他聊過天)、第二代如程顯聲、陶萍、劉力生、陳在嘉、朱曉東等教授都是平易近人的謙謙君子,業務上又是全心全意的、學風嚴謹的學者。他們會把自己所知的無私地、完完全全地教給你,不知道的他們會教你如何去找答案。我在阜外醫院時與程顯聲主任幾乎是形影不離的,我的辦公桌就在他的桌子旁邊,辦公室隻有我們兩個人外加一個秘書。我隨他上門診、去查房,他一直是我的導師與長輩。他的為人處事就像他的字一樣,工工整整,一筆一劃,藏留鋒角,幹幹淨淨。程主任先後送我去四通公司學習電腦、中國循環雜誌社做三個月的編輯學習專業論文的書寫、協和醫院羅慰慈與朱元玨處四個月學習支氣管鏡的應用、基礎所生理室蔡英年與鄧希賢及病理生理室薛全福與許澍淮處各六個月學習從科研課題的選題到查文獻寫綜述及論證,再到動物實驗、數據處理以及最後的論文書寫的課題研究全過程。這些都是令我無論是在做人還是做業務上受益終生的經曆。
 
在北京的八年多的時間裏,包括後來在北航學習及在北醫三院工作的期間裏,我都是住在阜外醫院院內。在北京,阜外醫院是我唯一的家。在北航時,經常會去肺心病組參加組會及查房,畢業論文的動物實驗部分是在阜外醫院動物實驗室完成的,程顯聲主任是我的導師之一。
 
當你喜歡一個地方時,你會經常去談論它。喜歡的再多一點的時候,你會老是想著回去看看。阜外醫院在我的世界裏是個魂牽夢繞、但又是不敢輕回的地方。像一個遊子對家鄉的那種不功成名就無顏回見江東父老的複雜情感。夜裏經常做夢回到阜外醫院,進了病房誰都不認識,也沒有人認識我,醒了,急出了一身的汗。出國後,在2009年回國時曾帶著一家人去阜外醫院院內悄悄地轉了一圈,誰都沒有驚動,還愣是沒見到熟人。那時的老食堂還在,但單身宿舍已經被夷為平地了,有麵目全非的感覺。夢裏的好像更真實,也更好美好些。
 
我很幸運曾是阜外人,也由衷地為此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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