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猶太人操縱?——關於猶太人與美國
(2009-03-21 22:5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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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色列前總理拉賓是個舞盲。他在美國當大使時曾在一次外交晚會上被福特夫人強拉去跳舞。拉賓笨手笨腳,難堪無比。在場的基辛格見此情景,走過來把舞興正濃的福特夫人接了過去,替拉賓解了圍。事後,拉賓評價說:“這是基辛格唯一一次幫以色列國的忙!”被“猶太人操縱美國”、“猶太人操縱世界”之類反猶主義言論洗腦的人們大概不會相信這個故事:基辛格是猶太人,基辛格在美國政壇叱吒風雲多年,基辛格會不幫著以色列國?我們不妨來看個基辛格“不幫忙”甚至是“幫倒忙”的例子。1972年9月5日,巴勒斯坦恐怖組織在象征人類和平的奧運聖火下殘暴屠殺十一名以色列運動代表隊成員,舉世震驚。當晚十點半,美國國務卿羅傑斯向尼克鬆總統作了報告。尼克鬆義憤填膺,他表示:1、以色列人如果因此去揍黎巴嫩(黑九月事件後,巴勒斯坦恐怖組織被悉數趕出約旦,遷往黎巴嫩),他不在乎,因為“他們應該去揍個什麽人。”2、不僅如此,美國將與那些窩藏恐怖分子的國家斷絕外交關係,包括黎巴嫩,包括約旦,如果約旦還在庇護那些恐怖分子的話。3、要向以色列政府表示自己對這一事件的震驚和憤怒,並表達要去參加遇難者葬禮的心願。4、同意外長羅傑斯的建議,製定全國哀悼日,降半旗向以色列遇難者致哀。不過,他的這些想法在第二天發生了變化,因為這天早上“猶太人”基辛格摻乎了進來。基辛格用第一次世界大戰作了開場白,他說奧地利人對塞族窩了十多年的火,偏偏塞族人謀殺了奧地利的王儲,德國憤怒,舉世憤怒,於是奧地利人以為開戰的時機來了,結果……尼克鬆何等聰明?!基辛格的這番開場白立刻讓他明白過來,剩下的對話裏,尼克鬆就驢下坡,基辛格從旁推波助瀾,到這場對話結束時,尼克鬆的憤怒連同他對以色列的支持一塊兒大縮水,他的決定是:1、美國不在這件事情上單獨行動,而是將此事提交聯合國討論,基辛格向尼克鬆保證聯合國將無所作為,因為中國會否決任何譴責恐怖分子窩藏國的決議。所以,2、把皮球踢給聯合國的目的是為了給以色列套個緊箍咒,讓以色列不敢貿然攻打黎巴嫩。3、尼克鬆不去以色列參加葬禮,派羅傑斯去,雖然以色列人最討厭這位國務卿。4、取消全國哀悼日。在最後一點上,尼克鬆猶豫不決,左思右想,他覺得取消的理由是人們會問“為什麽愛爾蘭民族主義者被殺的時候你不下令降半旗?”基辛格馬上隨聲附和。尼克鬆深想一步,感覺不妥,因為這畢竟是奧運會,與其它事件不同。基辛格則馬上說他現在過於憤怒,他不該忘記大家把他看作全美國人民的總統。就這樣,在基辛格的引導下,尼克鬆決定隻做一個個人表示,到一個路邊的小教堂去,靜坐五分鍾,表示哀悼。而且就是這點事情,他也要從白宮的小門溜出去,不要讓別人看見。對此基辛格的評價是:“這個,我認為,這個很有意義。這個很有人情味兒。你表示了你的立場,但沒有用正式行動把美國總統職務卷進去。”在這場對話中,基辛格“出賣”以色列“出賣”得如此徹底,以至於他自己都覺得良心不安,不妨看看他在反對設立全國哀悼日時的自白:“羅傑斯認為我們應該宣布一個全國哀悼日,我甚至連這一點也反對。總統先生,這不是我們的哀悼日。現在這種時候做表演太容易了……而且,上帝,我可是個猶太人,我的家族13口人(在大屠殺中)被殺害,我不可能對此毫無感覺。但是我覺得你也應該想想這個國家裏的反猶主義勢力。”“這不是我們的哀悼日”是一句泄露天機的話。即使是在以色列國遭遇如此的毒手的情況下,對基辛格這樣的美國猶太人來說,這仍然是“他們”的事情,而不是“我們”的事情。“我是美國人”的忠誠絕對壓倒“我跟他們都是猶太人”的感情。如果說美國猶太人確實對美國政治有所影響的話,那麽這種影響首先來自猶太社區對美國國家利益的絕對忠誠。這不是說美國猶太人中不會出現以色列間諜,而是就總體而言,美國猶太人總是把美國放在第一位,把猶太問題放在第二位。這一點也可以從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哈爾濱猶太人與美國猶太人就日本問題所進行的交涉中看出來。日本人試圖通過哈爾濱猶太社區與美國猶太社區的關係,請美國猶太人幫助疏通日美關係,美國猶太人則對此一口回絕。考慮到當時的德日關係和德國滅絕猶太民族的政策,美國猶太領袖回絕哈爾濱猶太人的請求的實際含義是:寧可犧牲掉整個哈爾濱猶太社區,也不做出傷害美國國家利益的事情。的確,美國猶太人在很多事情上為以色列說話,但這些事情基本上都是美以利益一致的情況下才發生。實際上,作為自由世界的旗幟國家,美國跟以色列的共同利益遠遠超過一般人的想象。1960年,肯尼迪當選美國總統之後曾給以色列總理本•古裏安打電話,詢問他怎麽才能幫助以色列國,本•古裏安的回答是:“當一任出色的美國總統。”這是一個了不起的見解,跟建國之初本•古裏安作出的疏遠蘇聯、投靠美國的決定同樣了不起。從根本上說,美國的利益就是以色列的利益。美國有了,以色列就不會沒有。反過來也一樣,以色列的敵人也往往是美國的宿敵,傷害以色列的行為最終會傷害到美國身上。當然,正如基辛格在這件事情上所表現的那樣,由於把美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美國猶太人的立場往往跟以色列人不盡一致。這種不同有時讓以色列相當難堪,比如現任白宮大管家伊曼紐爾,是以色列“老赤衛隊”的後代,然而2000年戴維營會談時,他是讓以色列代表團最頭疼的人物,因為他熟知以色列人的思路,隻要他一出場,以色列人就不敢玩花樣。而且因為他是猶太人,不怕被罵成反猶,所以有些話柯林頓不敢說,卻讓他去說。不過,另一方麵,這種立場與見解的不同恰恰是以色列國最大的力量之所在。從某種意義上說,以色列最不需要的恰恰是一個“以色列政府在華盛頓的傳聲筒”,這種工作有以色列使館在幹,用不著美國猶太人操心。而美國猶太人站在美國立場上尋找美以共同利益的動機使得他們在很多問題上往往比以色列政府看得更遠,看得更準確。他們跟以色列政府“對著幹”的思路恰恰給以色列提供了舉足輕重的思維補償。1973年10月6日,埃及敘利亞發動偷襲,以色列損失慘重。戰爭接近尾聲時,以色列包圍了埃及的一個軍。憤怒的以色列人要發動總攻,滅之而後快。又是那個“基辛格”跳出來擋在裏頭不讓以色列人“痛快”。為此基辛格與梅厄夫人大吵大鬧,“蠻不講理”地嗬斥梅厄夫人:“我就是不許你們消滅這個軍!”當然,現在我們知道基辛格的這次“幫倒忙”是何等正確!因為這個軍留下來,所有人都給自己找到了台階:美國人趁機把埃及拉進了自己的陣營,薩達特有了跟以色列談判的臉麵,以色列則由此瓦解了阿拉伯反以統一戰線。一舉三得,你不能不佩服多元思維的厲害,但你也可以想象當年梅厄夫人的憤怒。回到尼克鬆跟基辛格的當年的那場對話上來,有一個細節格外令人沉思。在基辛格反對宣布全國哀悼日時,基辛格:“但是我覺得你也應該想想這個國家裏的反猶主義勢力。要是我們讓我們的政策被猶太人操縱了的話……”尼克鬆:“被極端派猶太人操縱……”基辛格:“被極端派猶太人操縱而宣布全國悼念日的話……”有意思的是,基辛格在這裏是如此地進入角色,甚至忘了自己也是一個猶太人,還得讓尼克鬆來提醒現在的政策確實是被“猶太人”操縱的,隻不過不是“極端派猶太人”而是“另一個猶太人”。這裏的悖論也許就是所謂“猶太人操縱美國”的全部秘密所在吧。如果基辛格不能忘記自己是“猶太人”的話,他就永遠沒有機會成為那個“操縱政策”的“猶太人”。反過來,如果一個“猶太人”操縱了美國的政策,那麽他就一定不是“猶太人”。而猶太民族的力量,恰恰在於對這些“不是猶太人的猶太人”的包容能力。基辛格也許從來沒有給以色列國“幫過忙”,但他依然是猶太社區裏的核心人物,至今有關猶太民族民運的重大決策,事先仍然找他商量,隻是做這種商量時他不是那個不是猶太人的“基辛格”,而是一個被大家親切地叫做”Dr. K”的猶太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