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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因率領「皇甫平」寫作組知名的周瑞金最近撰文評述越共民主化進程,遭到黨內文棍撰文攻擊及「揭老底」,名聞上海的「木棍子」欒保俊在網上以辛辣文風,抹黑昔日同事周瑞金。
中共的政治體製改革嚴重滯後於社會經濟發展的步伐,始終被人們詬病。以越南共產黨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為轉折點的越南新一輪改革,表明越共正為政治改革熱身。起步於學習中國改革的越南革新,自上而下推動民主選舉,大膽試探體製內實行政治製度改革的水溫,引發中共黨內一批人士的政治改革呼聲。前北京《人民日報》副總編輯周瑞金是其中一位。日前,他撰文《越南改革值得關注》(發表時被署名「皇甫平」),聲稱「越共推進政治體製改革,值得改革先行者中國學習」,「中共在這一點上差距是不是大了?」此文在網上發表,引起境內外強烈關注。今年來,周瑞金發表了《改革不可動搖》係列、《凝聚改革共識:從爭論到不爭論》,以及最新的《越南改革值得關注》等文章後,卻遭到黨內另一批人士的攻擊和批判。
指周撰評論不甘寂寞
周瑞金在上海《解放日報》工作三十一年。日前,署名「介方仁」(「解放人」的諧音)評論員在網上發表長文《為周瑞金自述勘正》。文章披露,當年「皇甫平」文章是根據鄧小平在上海內部講話精神撰寫的,「鄧小平的內部談話,唯有施芝鴻有記錄稿,周瑞金沒有可能獲得第一手材料」,「此後占盡風光的唯有周瑞金一人」,至今,「周瑞金到處以『皇甫平』自居」。文章說「皇甫平」文章發表後並沒有「承受多麽巨大的政治壓力」,「縱觀周瑞金生平,可謂是風淡雲輕,一帆風順,甚至可以說是官運亨通,哪裏有什麽『崎嶇』、『坎坷』可言」,「周瑞金退居二線後,東跑西顛,口誅筆伐,忙碌得很,哪裏有半點自甘寂寞的情緒,寫書著文,接待記者,擠身博導,評閱論文,還應邀為海南椰風集團老總『幫助工作』,足跡遍大江兩岸,北國南疆」,哪有周瑞金自稱的那樣「閑雲野鶴」?
另外,曾任中共《解放日報》黨委副書記、副總編輯,現年七十二歲並已「離休」多時的欒保俊,也在網上發表題為《勸君莫當改革的最高裁判官》的長文,全文達九千八百字。上海文壇六十年代至八十年代有「三條棍子」之說,指的是專寫文章給人「打棍子」的姚文元(姚棍)、劉金(金棍)和欒保俊(筆名亦木,木棍)。「木棍子」欒保俊當年以筆名「亦木」發表政論文章,捍衛毛澤東思想「正統觀念」。欒保俊與周瑞金在《解放日報》曾一起共事七年,用欒保俊的話說,兩人「關係相當好」,但「自從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泛濫以後,我們就漸行漸遠了」。如今對改革的理念也完全不同。
欒保俊在文章中說,最近讀了皇甫平的文章,「使我很有一些失望。從行文中看,當年我們在一起工作時的那種謙和與良好的修養,似乎不見了。文章很有一點居高示下,舍我其誰的味道,而且不少地方的行文是在打棍子……扣帽子,作為有頭有臉的文人,而且是一向愛好民主的文人,寫文章也不必擺出一種真理都在自己的手中的架勢,教訓那些隻是對改革提出了一點善意意見的人。這使人有一種皇甫先生又得到了什麽『令旨』、又要出來扭轉乾坤的感覺」;「我勸皇甫先生,不管你過去是多麽的走紅,還是收斂一點為好。好漢不恃當年勇啊,即使你過去有天大的貢獻,也隻說明過去,並不說明現在,更不能說明將來。所以不可鋒芒畢露,還是謹慎做人為好」。
二零零六年六月十五日,中共中央黨校研究室課題組發表題為《從經濟發展角度思考和設計政治體製改革》的政改課題報告,引起黨內不少人士關於政治體製改革的話題。周瑞金在《越南改革值得關注》文章中說,「越共推進政治體製改革,邁出了切切實實的步伐,特別在加強黨內民主和監督體製建設上,做得既積極又穩妥,既大膽又細致,值得改革先行者中國學習」。他歸納了五點:強化中央委員會對中央政治局和中央書記處的監督;越共在中央全會上實行質詢製度,開創了黨內民主的新形式;提前公布黨代會政治報告草案,廣泛吸收黨內外智慧;實行中央委員和重要領導職務的差額選舉和信息公開化;發揮民意機關的作用,越南國會規定專職的代表比例大幅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五,避免兼職代表過多「既踢球、又吹哨」的弊端。這表明越共高層官員民主觀念深入人心。周瑞金文中說:「僅舉以上幾點,可以看到越共的政治體製改革是走正路,出實招,邁實步,收實效的。學生已經走到先生前麵去了」,「正當越共更堅決更大膽向著全麵改革大道上豪邁前進的時候,中國國內卻陷入了一片改革反思與紛爭之中。就從這個意義上,越南改革不是很值得中國關注的嗎?」
網上驚現文革式批判
曾率領一個寫作組撰文鼓動改革的周瑞金,最近就如何深化中國改革再發表評論,卻被上海一些人以文革式的批判文章冷嘲熱諷,甚至亂扣帽子、亂打棍子,關於推進政治改革的論爭變成了揭老底、挖隱私的人身攻擊。在周的文章和批周文章被網上熱炒之際,周瑞金在上海接受了亞洲周刊專訪,以下是訪談摘要:
你的《越南改革值得關注》引起極大關注,四處轉載,最初發表在哪裏?
應老朋友之邀,我在楊瀾主辦的《觀察星》電子雜誌上有個專欄,六月底編輯向我催稿,當時吸引我眼球的新聞,除了德國世界杯足球賽以外,就隻有越南國家主席、政府總理和國會主席三位主要領導人提前請辭而實現新老交替。憑我的政治敏感,覺得越共的改革值得關注,這一題目可以寫。我先到網上搜索有關材料,在中共中央有關部門的網站上搜索到不少關於越共改革的材料,我在文章中概括的五點內容就來源於此,應該說材料可靠。
是什麽觸動你寫此文的?
今年是越共改革二十周年,中共改革二十八周年,越共的改革起步於學習中共的改革,他們很重視借監中國的改革經驗,也確立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確立了以社會主義定向的市場經濟體製改革目標,確立了越南的革新開放路線。今天兩國的改革都走到以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為主要目標的攻堅階段,走進了體製轉軌和社會轉型的關鍵時期。
建監督機製值得讚賞
就在這個關頭,越共把政治體製改革提到了重要議事日程,從執政黨的民主製度建設著手,花功夫,下力氣,努力建立黨內民主與監督的體製機製,我認為這是非常值得讚賞的。當然越共改革究竟效果如何,還有待於實踐。但他們起步的規範,講民主程序,講質詢製度,講差額選舉,講專職的民意代表等等,都是不錯的。我是從總體的精神上肯定了他們的政治體製改革,並同我們中國作了對比,目的是促進大家思考,推動中國改革的深化。沒有想到,境外媒體隻是炒作總書記差額選舉,這是不完整的,與我的文章意圖並不相符。
此文為什麽沒有按慣例率先在上海東方網上發表?
政治體製改革是敏感問題,明年又召開中共十七大,既有時機的敏感,又有問題的敏感,因此我隻把稿件僅僅給了香港《觀察星》一家,不在內地的媒體上發表。以前我的文章首先是發給上海的東方網的,這次我就沒有在東方網上發,免得在內地媒體引起震湯。
有人說當時「皇甫平」文章發表後你並沒有什麽壓力,你如何回應?
十五年前的「皇甫平」文章,在一九九一年,整整挨了一年的主流媒體的大批判。當時中央組織部和中央港澳工委,調我到香港《大公報》任領導職務的調令,也被凍結、取消,當時我已經交接了原來的工作,告別了原來任職的《解放日報》,因此,我一下子被吊在半空中,沒有正式的理由,也沒有文件的依據,就憑一個電話,就把我「掛」起來了。當時,我的壓力是很大的。何況當時傳言很多,不久還有中央一位大領導到上海視察,專門點名批判了皇甫平文章,認為文章搞亂了全黨全國的思想,提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影響很壞。這一批評在上海市幹部會議上傳達了。我當時所受的壓力是相當重的,是明擺著的。
有人指責你總以「皇甫平」自居,近年你文章的署名為什麽還用「皇甫平」?
當年鄧小平視察上海時講話的完整記錄稿,我是先從一位領導人那裏看到的,這樣我才會找施芝鴻、淩河兩人來醞釀和撰寫皇甫平的文章。至今,我發表文章談到皇甫平時,都說皇甫平是三個作者合作的,從來沒有以「皇甫平」自居過。今年《改革不可動搖》一文,最早也是用我本人名字署名、在東方網上發表的。後來北京的《財經》雜誌刊登,是主編決定以「皇甫平」署名的。事後我所答東方網編輯問中作了說明。我認為「皇甫平」是曆史的署名,已成為曆史,今天不宜再用。這次寫《越南改革值得關注》,我原本也是用自己的本名的,但又被海外媒體按上「皇甫平」。現在,我的文章完全是獨立思考,獨立負責的,不受命於任何人,希望媒體不要再用「皇甫平」炒作了。
最近你最關注什麽,思考什麽問題?
我從事中央、地方兩級黨報新聞評論幾十年,養成了一種政治敏感、政治思維、政治責任,一直關注國家的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問題,關注政治、經濟改革的動向、思潮趨勢,也關注世界發展的大勢,經濟全球化、新科技革命等問題。
最近,我在讀佛裏曼的《世界是平的》、美國國際經濟研究所和華盛頓美國國際戰略研究中心共同出版的《中國:資產負債表》,我還在讀香港出版的《鄧力群自述:十二個春秋》、《中國改革年代的政治鬥爭》、以及《胡耀邦年譜資料長編》等。我常常為中國的改革開放感到憂心,眼看新聞控製越來越緊,黨內的民主監督機製沒有見到實際的改革步驟,黨內腐敗現象難以遏製,幹部選拔中的不正之風屢見不鮮,這樣下去,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提出的科學發展觀、和諧社會論、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自主創新、建設創新型國家等戰略決策,都難以得到貫徹落實。我已古稀之年,偶爾寫文章發表自己的意見,有人說我「不甘寂寞」了,在海外媒體引起這樣那樣的猜測和評論,無端起風波,也已經幾次了。這真是「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我的態度是,隻要自己行得正,文章觀點和材料沒有什麽大問題,人家怎麽評論,隨他去吧,我堅信自己文以載道。
周瑞金小檔案
1939年10月生於浙江,1962年複旦大學新聞係畢業後進入上海《解放日報》,曆任記者、編輯、評論部主任、黨委書記兼副總編輯。1993年調任《人民日報》社副總編輯,1996年起兼任人民日報社華東分社社長。1998年授任中國社科院研究生院博士生導師。分別被聘為複旦大學新聞學院、北京廣播學院和上海科技大學新聞與人文科學係兼職教授。2003年當選全國生產力學會副會長。1991年主持撰寫署名「皇甫平」的《改革開放要有新思路》等四篇政論,率先提出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改革新思路,支持鄧小平南巡講話,引起矚目。二零零六年春發表《改革不可動搖》的係列文章,掀起反思改革的論爭。出版個人專著《寧做痛苦的清醒者》、《新聞改革新論》,主編出版「思想庫文叢」,第一、二卷《用頭行走》、《大道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