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ture

自然千變萬化, 總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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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小

(2007-11-07 21:38:58) 下一個

趙勝和李強是發小,打小凶猛。工廠子弟學校上初中那會兒, 有個體育老師姓馬, 個頭足有一米九, 原是工人,籃球打得好,調上來當體育老師。馬老師脾氣暴,碰上調皮搗蛋的學生,上去就把人杵個跟頭。 一天上擲標槍和扔鉛餅課,愣頭愣腦的趙勝被馬老師杵了個屁蹲兒, 他從地上躥起來操起標槍就把馬老師給戳倒了,旁邊李強猛撲上去用鉛餅把馬老師拍得滿臉是血。打那以後, 膽小的同學見到他倆眼皮都不敢抬。 

勉勉強強混完初中, 兩人一塊進了廠辦技校,那兒更是亂成一鍋粥,今天誰誰把誰腦瓢給開了,明天誰誰把女孩肚子搞大了。趙勝和李強紮進這個環境裏如魚得水, 每天樂悠悠到處晃,別人有擺不平的事,他倆一出頭,各個小幫派都給麵子。

工廠在山溝溝裏,離縣城挺遠,倆人經常走山路去縣城看電影。有一次時間有點兒晚,倆人黑燈瞎火抄近路, 雙雙掉進一個好幾米深的岩洞裏,李強當時就摔成了植物人,趙勝也摔得七葷八素,昏迷了一整夜。合該這哥倆命大,第二天雷聲隆隆,狂風怒號,暴雨如注,岩洞裏灌了大量的雨水,被澆醒的趙勝用嘴含了雨水喂李強。一個星期後,一個放羊的農村小孩發現了這倆小子, 弄出來的時候跟木乃伊差不多的樣子。倆人住了半年醫院, 出來就磕頭歃血拜了兄弟。

技校畢業,趙勝和李強進廠參加工作, 戀愛、結婚、生孩子,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下去。都說好漢無好妻,賴漢子娶美女。趙勝媳婦小梅和李強媳婦小翠雖然都是家屬,也沒多少文化,但都出奇地漂亮,要臉盤有臉盤, 要身段有身段,還都挺會打扮。趙勝和李強結婚時互相說好, 如果兩家孩子一男一女,就訂娃娃親,如果倆男孩, 就讓他們拜把子。 天不遂人願,兩家都是女孩。 奇的是,這倆孩子天生不對付, 湊到一起就你咬我掐,大了點兒,誰都懶得答理誰。趙勝和李強喝酒時,為這事恨得牙根癢癢。

廠生活區裏有個發廊一條街, 一些外來南方妹白天理發,晚上就幹那個。當地政府專門為廠區設了一個派出所,所長姓孟,黨支部書記也由他一人兼了。孟所長是個退伍軍人,身體壯得像條公驢,日常工作就是喝酒、打人、 玩發廊妹。這麽說孟所長也許有些不公平,他維護治安的確有一手,街上的痞子們見了他躥得比兔子還快。孟所長曾經一槍柄把一個小混混眼珠子砸飛出來。孟所長玩女人不用付錢,他去那條街轉悠,發廊妹們都玩命把他往屋裏拉。他喜歡用銬子把她們銬起來玩,玩累了,就把那隻破五四手槍往女人陰道裏捅,扣動板機,地一聲,嚇得她們花容失色,亂喊亂叫;或者,把警棍稍微通點兒電,放進去,麻得她們花枝亂顫,大汗淋漓。被孟所長玩過的女人,腰板就挺得很直,有時碰到玩完想賴帳的刺兒頭,她們報出孟所長的號頭,沒有敢不乖乖掏錢的。

趙勝常去一個名叫迷你的發廊理發, 裏麵一個幹雜活的小南方妹, 十五六歲的樣子, 小圓臉, 長得水靈靈甜極了,一口一個趙哥叫著。趙勝喜歡她,說當我妹妹吧!於是這小姑娘就直接叫哥了。一天孟所長酒喝高了,一時興起,沒把持住,把小姑娘給破了,流了很多血。小姑娘第二天抽抽搭搭跟趙哥說了,趙勝聽完點點頭, 沒吱聲。

那天晚上,孟所長從一個小飯館酒足飯飽出來,拐角處打著飽嗝掏出家夥正要小解,一個人衝上去,抽出菜刀兜頭就砍,孟所長本能抬手一擋,喀嚓一聲, 手腕就耷拉下來,斷了。那個人轉身跑了。

李強下班剛一進家門,小翠慌慌張張告訴他趙勝被派出所的人銬走了。李強說壞了, 衝進臥室拿出所有存折,又翻出小翠出嫁時娘家送的一對祖傳玉鐲, 扭頭進了孟所長家 ......

幾 個星期後,趙勝被放出來,人被打得有點兒傻了,一隻眼睛也斜了。趙勝很快被廠子除名。李強幫他申請了一個執照,弄了個豬肉攤。每天早上李強蹬三輪車把肉從屠宰場送過來, 下午早早從廠裏溜出來,幫趙勝吆喝打理生意,風雨不間斷。沒顧客時哥倆就聊聊家常,趙勝有時糊塗起來, 就有點兒前言不搭後語,李強笑嗬嗬地聽。

一天李強從廠裏出來晚了,滿頭 大汗趕到趙勝的豬肉攤,隻見一片狼藉。旁邊驚魂未定的肉販子們七嘴八舌地說,老天喲!殺人啦! 派出所銬走啦!

心慌意亂的李強衝進派出所, 一問,明白了。痞子們收保護費,趙勝一整天沒賣到什麽錢,沒法交。一個痞子說那就拎塊肉吧, 拿了塊好肉扭頭要走,趙勝背後一尺長的殺豬刀就捅進那家夥後心窩子裏去了,刀還沒抽出來人就斷了氣。

準備後事吧, 派出所的人說。

三個月後, 街上貼出殺人告示,趙勝的名字上用紅筆畫個大叉。法院槍斃人,一般事前問家屬, 要不要收屍, 如果家屬說不,就有醫院來人拉走解剖作教學用。趙勝父母對法院的人說不收了。

李強得知消息, 奔進趙勝父母家,進門撲通跪下了, 嗚嗚哭,趙叔, 趙嬸, 讓我收吧!趙勝父母霹哩啪啦掉淚。

槍斃趙勝那天,天氣悶熱得厲害。 刑場設在一個山坡上,觀者如潮、人山人海,過年一般熱鬧。賣冰棍兒的小販們汗流浹背,背著冰棍箱子在人群裏鑽來鑽去,伸直脖子扯著喉嚨喊,冰棍兒,五分!李強弄了輛板車, 擠在最前邊。

趙勝被從卡車上拖下來,傻呼呼地笑,嘴角掛著亮晶晶的涎水。李強喊了一聲,趙勝!,趙勝扭頭朝李強這邊看了看,沒認出他。李強的眼淚就刷刷淌下來,又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趙勝!,這次趙勝根本就沒搭理他,老老實實走到指定地點,笑嘻嘻地跪下。

槍斃犯人一般打三槍, 犯人麵對山坡跪著, 兩邊武警拉住胳膊, 持槍武警抵著後腦勺開槍。 那時候政府殺人喜歡用炸子, 後腦勺鑽進去槍眼很小,從臉部鑽出來卻是一個大洞,三槍後, 整個臉基本就炸沒了。

李強不知道規矩,槍聲一響就往前衝,想去收屍。 警戒的武警以為他要劫法場,迎麵一槍托子,打得李強飛出一丈多遠,地上滾了好幾滾兒, 滿臉血, 牙也掉了好幾顆,七八個武警湧上去把他踩住捆了起來 ......

等李強拖著板車再次來到刑場, 看熱鬧的人早散光了,到處是冰棍棒棒、碎紙片兒和煙屁股把兒。趙勝安安靜靜地趴在那兒,幾隻綠頭大蒼蠅嗡嗡圍著叫。 李強揮手趕蒼蠅們走了, 從懷裏掏出事先向廠醫院要的衛生紗布,把趙勝的頭抱在懷裏, 一圈一圈仔細纏好了, 抱上板車,換了新衣服新鞋子,蓋上新被子,一步步向火葬場拉去。天邊傳來轟隆隆的雷聲,看來今夜要有暴風雨。

 

李強兩腳解決了他和媳婦小翠的終身關係問題。

那天李強去給趙勝媳婦小梅送完工資回來,小翠正在小煤爐上蒸包子。因為趙勝的事,李強欠了一屁股債, 如今又拿出工資的一半接濟小梅娘倆,日子過得就有些難。小翠每天蒸了包子到街上叫賣,弄點兒零錢補貼家用。 見到李強進家無精打彩、精疲力盡的樣子,小翠有些上火,尖著嗓子說別回來了, 呆在小梅家好了。李強於是出腳了,就兩腳,第一腳翻了爐上的包子,第二腳翻了小翠。 包子滾了一地,小翠咧開嘴嚎啕大哭,兩腳劃船一樣亂蹬,蹬得包子四處亂竄。

當天小翠就帶著女兒回了娘家。幾個月後來了幾個娘家哥,把李強圍住了暴揍,說你狗養的驢日的豬操的打娘們兒算什麽本事,有能耐和我們打。李強沒怎麽還手,被打得頭破血流。娘家哥打完,把一屋子家具全拉走了。李強成了光棍。

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下去。

這天晚上,李強照例給小梅送去工資,閑聊幾句, 轉頭要走。小梅突然脫了上衣, 解開乳罩,從背後抱住李強, 說李強今晚別走了。

李強自從媳婦離開,就沒怎麽碰過女人,偶爾去發廊玩玩,大多數時候自己看黃帶子打手槍。現在被小梅這麽一抱,一股躁火地就從身體裏躥出來,他一扭頭,兩手死死抓住了小梅高聳的乳房,小梅呻吟了一聲, 開始解李強的皮帶,李強突然打了個激靈,鬆開雙手,嚎了一聲,抱住腦袋, 連連後退, 蹲在了地上。

小梅裸著雪白的半截兒上身, 坐在床沿兒捂著臉嗚嗚哭,說李強我沒什麽可報答你,這身子就是你的,你隨便用,隨便操,這輩子我願意給你當牛當馬,任你騎任你跨,說完小梅又張牙舞爪撲上來把李強死死抱住,拚命親他。

李強頓時發了瘋,他一下子扯斷小梅的褲帶,褪下她的褲子,又一把拽下她的花褲衩,推倒在床上,凶猛地撲了上去,小梅大聲呻吟起來。“你操死我吧!你操死我吧!”

“我操死你這個賤貨!我他媽的操死你這賤貨!”李強咬牙切齒地喊。

就在這個時候,趙勝的小姑娘從外邊玩累了回家,一頭撞進來,看見媽媽被李叔叔騎著,嚇得大哭起來,一下子給李強跪下了,哭喊著說,李叔李叔!看在我死去的爸爸份上,你別欺負我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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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雪映梅花 回複 悄悄話 好象又是兩個馬小海. 我喜歡之極這樣的人可又有點怕.
明豔如我 回複 悄悄話 從未見過的一種人性, 和法律, 道德, 社會...通通無關.
就是兩個赤裸裸的人, 連文化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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