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說紅樓26----- 寶玉身邊的“狐狸”秋紋碧痕們

一直沒有搞清楚， 寶玉身邊的大小丫環有多少， 知覺上可要比他的姐妹們的丫頭多得多， 寶姐姐的最少（因為她們家上京， 還有個原因， 是她們家已經今不如昔了，所以大丫頭也就鶯兒一個），湘雲也不多她的助手也就是翠縷（可愛的一對兒），林妹妹和迎探春一樣，一個大丫頭（相當於麝月晴雯的一個級別），然後幾個小丫頭， 用王夫人在74回都說也就通共每人隻有兩三個丫頭象個人樣，餘者縱有四五個小丫頭子，竟是廟裏的小鬼。寶玉的丫頭按第36回王夫人和鳳姐的對話（王夫人道：“這就是了。你寶兄弟也並沒有一兩的丫頭，襲人還算是老太太房裏的人。”鳳姐笑道：“襲人原是老太太的人，不過給了寶兄弟使。他這一兩銀子還在 老太太的丫頭分例上領。如今說因為襲人是寶玉的人，裁了這一兩銀子，斷然使不得。若說再添一個人給老太太，這個還可以裁他的。若不裁他的，須得環兄弟屋裏 也添上一個才公道均勻了。就是晴雯麝月等七個大丫頭，每月人各月錢一吊，佳蕙等八個小丫頭，每月人各月錢五百，還是老太太的話，別人如何惱得氣得呢。”） 也就是說寶玉身邊除掉襲人這個一兩銀子的一等大丫頭，還有7個每個月1吊錢的大丫頭,這裏我數了數常常出來的麝月晴雯秋紋綺霰碧痕（連上被趕走的茜雪，還有調走的小紅，小紅我也拿不準他的月錢是多少，按照年歲，是算不到小丫頭的，從後麵芳官跟五兒在六十回裏說的，還有兩個缺沒有人頂上， 一個紅玉的，一個墜兒的，）還差這麽一個人， 不過從小紅給寶玉倒茶的時候可以看出（那丫頭聽說，便冷笑了一聲道： “認不得的也多，豈隻我一個。從來我又不遞茶遞水，拿東拿西，眼見的事一點兒不作，那裏認得呢。”）就算大小丫頭有16個， 真正能夠被上司寶玉看到你幹活兒隻有這麽幾個，按書裏說就是得臉的活兒，俗話說，見麵三份情，這樣別人才能記得住你， 才會有賞賜輪到你。

前麵我說我不喜歡晴雯， 不過在寶玉屋裏麵，我還有更不喜歡的。因為晴雯至少還是算有一技之長的，針線上麵無人能敵， 有才的人難免心高氣傲， 一般的小活計交給他們做，他們會覺得殺雞焉用牛刀，所以往往推三阻四， 所以才會看不起其它也有才的人，這是人性的弱點。 我更不喜歡的就是秋紋和碧痕兩隻狐狸， 別人說襲人狡猾， 可是比起這兩人，真的是差遠了。 同樣針線活兒， 你要交給晴雯， 她最多一句話告訴你不做。 不過換作那兩個人可是塞給別人做得了，自己邀功 （具體證據看26回見一個未留頭的小丫頭子走進來，手裏拿著些花樣子並兩張紙，說道：“這是兩個樣子，叫你描出來呢。”說著向紅玉擲下，回身就跑了。紅玉向外問道：“倒是誰的？也等不得說完就跑，誰蒸下饅頭等著你，怕冷了不成！”那小丫頭在窗外隻說得一聲：“是綺大姐姐的。”抬起腳來 具斯具擻 跑了。紅玉便賭氣把那樣子擲在一邊，向抽屜內找筆，找了半天都是禿了的，因說道：“前兒一枝新筆，放在那裏了？怎麽一時想不起來。”一麵說著，一麵出神，想了一會方笑道：“是了，前兒晚上鶯兒拿了去了。”） ，而且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而是經常。越是無能的人，對於下麵有才幹的人在自己的上司的麵前的出現才會更加的緊張， 你看在24回， 小紅好容易給寶玉倒了茶，要報告一下有客人來過，被秋紋，碧痕看見，是如何的呢？（二人便都詫異，將水放下，忙進房來東瞧西望，並沒個別人，隻有寶玉，便心中大不自在。隻得預備下洗澡之物，待寶玉脫了衣裳，二人便帶上門出來，走到那邊房內便找小紅，問他方才在屋裏說什麽。小紅道：“我何曾在屋裏的？隻因我的手帕子不見了，往後頭找手帕子去。不想二爺要茶吃，叫姐姐們一個沒有， 是我進去了，才倒了茶，姐姐們便來了。”秋紋聽了，兜臉啐了一口，罵道：“沒臉的下流東西！正經叫你去催水去，你說有事故，倒叫我們去，你可等著做這個巧 宗兒。一裏一裏的，這不上來了。難道我們倒跟不上你了？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碧痕道：“明兒我說給他們，凡要茶要水送東送西的事，咱們都別動，隻叫他去便是了。”秋紋道：“這麽說，不如我們散了，單讓他在這屋裏呢。”）這兩個可是等寶玉不在的時候發作， 要是換了晴雯這個傻丫頭，一定當場教訓小紅了，這是他們的聰明處， 當場罵，萬一寶玉看上了， 這以後按照小紅的能力肯定在自己的上麵， 這下子難看， 所以背後教訓。果然寶玉雖然記住了小紅這個人，沒有問名字， 不了了之。

這兩隻狐狸除了打壓下級卓有成效， 對付自己的平級可也有一套， 挑撥離間的本事可比誰都大。 雖然在前文中晴雯總是言語上得罪襲人，可是兩個人麵子上還是可以的，襲人也不見得真的想要拿晴雯怎麽樣。不過到了37回， 襲人已經內定為屋裏人之後， 我想晴雯是吃醋的， 不過沒有發出來， 可是經過秋紋的挑撥， 可是等於向襲人挑釁了， 我們看看（回頭見晴雯、秋紋、麝月等都在一處做針黹，襲人問道：“這一個纏絲白瑪瑙碟子那去了？”眾人見問，都你看我我看你，都想不起來。半日，晴雯笑道：“給三姑 娘送荔枝去的，還沒送來呢。”襲人道：“家常送東西的家夥也多，巴巴的拿這個去。”晴雯道：“我何嚐不也這樣說。他說這個碟子配上鮮荔枝才好看。我 送去，三姑娘見了也說好看，叫連碟子放著，就沒帶來。你再瞧，那槅子盡上頭的一對聯珠瓶還沒收來呢。”秋紋笑道：“提起瓶來，我又想起笑話。我們寶二爺說 聲孝心一動，也孝敬到二十分。因那日見園裏桂花，折了兩枝，原是自己要插瓶的，忽然想起來說，這是自己園裏的才開的新鮮花，不敢自己先頑，巴巴的把那一對 瓶拿下來，親自灌水插好了，叫個人拿著，親自送一瓶進老太太，又進一瓶與太太。誰知他孝心一動，連跟的人都得了福了。可巧那日是我拿去的。老太太見了這 樣，喜的無可無不可，見人就說：‘到底是寶玉孝順我，連一枝花兒也想的到。別人還隻抱怨我疼他。’你們知道，老太太素日不大同我說話的，有些不入他老人家 的眼的。那日竟叫人拿幾百錢給我，說我可憐見的，生的單柔。這可是再想不到的福氣。幾百錢是小事，難得這個臉麵。及至到了太太那裏，太太正和二奶奶、趙姨 奶奶、周姨奶奶好些人翻箱子，找太太當日年輕的顏色衣裳，不知給那一個。一見了，連衣裳也不找了，且看花兒。又有二奶奶在旁邊湊趣兒，誇寶玉又是怎麽孝 敬，又是怎樣知好歹，有的沒的說了兩車話。當著眾人，太太自為又增了光，堵了眾人的嘴。太太越發喜歡了，現成的衣裳就賞了我兩件。衣裳也是小事，年年橫豎 也得，卻不象這個彩頭。”晴雯笑道：“呸！沒見世麵的小蹄子！那是把好的給了人，挑剩下的才給你，你還充有臉呢。”秋紋道：“憑他給誰剩的，到底是太太的 恩典。”晴雯道：“要是我，我就不要。若是給別人剩下的給我，也罷了。一樣這屋裏的人，難道誰又比誰高貴些？把好的給他，剩下的才給我，我寧可不要，衝撞 了太太，我也不受這口軟氣。”秋紋忙問：“給這屋裏誰的？我因為前兒病了幾天，家去了，不知是給誰的。好姐姐，你告訴我知道知道。”晴雯道：“我告訴了 你，難道你這會退還太太去不成？”秋紋笑道：“胡說。我白聽了喜歡喜歡。那怕給這屋裏的狗剩下的，我隻領太太的恩典，也不犯管別的事。”眾人聽了都笑道： “罵的巧，可不是給了那西洋花點子哈巴兒了。”襲人笑道：“你們這起爛了嘴的！得了空就拿我取笑打牙兒。一個個不知怎麽死呢。”秋紋笑道：“原來姐姐得 了，我實在不知道。我陪個不是罷。”襲人笑道：“少輕狂罷。你們誰取了碟子來是正經。”麝 月道：“那瓶得空兒也該收來了。老太太屋裏還罷了，太太屋裏人多手雜。別人還可以，趙姨奶奶一夥的人見是這屋裏的東西，又該使黑心弄壞了才罷。太太也不大 管這些，不如早些收來正經。”晴雯聽說，便擲下針黹道：“這話倒是，等我取去。”秋紋道：“還是我取去罷，你取你的碟子去。”晴雯笑道：“我偏取一遭兒 去。是巧宗兒你們都得了，難道不許我得一遭兒？”麝月笑道：“通共秋丫頭得了一遭兒衣裳，那裏今兒又巧，你也遇見找衣裳不成。”晴雯冷笑道：“雖然碰不見 衣裳，或者太太看見我勤謹，一個月也把太太的公費裏分出二兩銀子來給我，也定不得。”說著，又笑道：“你們別和我裝神弄鬼的，什麽事我不知道。”一麵說， 一麵往外跑了。秋紋也同他出來，自去探春那裏取了碟子來。），這之後，我想襲人是不舒服的，不管怎麽說，自己之前的等級上就是高一級，可是晴雯一直不服氣， 那也算了，都是丫頭， 可使自己被提拔作為後備幹部， 晴雯還是不服氣， 這以後怎麽辦？ 這裏麵有意思的是，秋紋不可能不知道誰得了衣服，卻故意挑起話題， 讓晴雯言語上直接得罪襲人， 間接等於挑釁王夫人（那個時代， 主子給賞賜你不接， 能有什麽好果子， 更何況，晴雯自己也知道王夫人不喜歡她，所以輕易不去王夫人的屋子裏， 這一刺激， 自己倒去拿東西，可不是王夫人知道有這麽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在寶玉屋子裏頭麽？晴雯這個傻孩子，連麝月給自己台階下， 也不接，執意去了。她可是有火氣就要發的，輸了錢回來看見寶玉和麝月篦頭，都要說，搞不好路上看見哪個小丫頭就教訓了， 結果在74回王夫人果然在王善保家的提示下想起來了，上次我們跟了老太太進園逛去，有一個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裏罵小丫頭。我的心裏很看不上那狂樣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說得。後來要問是誰，又偏忘了。今日對了坎兒，這丫頭想必就是他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雖然同一屋簷下，可到底個人有個人的打算， 晴雯就這麽被自己的同事給孤立了，沒有團體的結果是什麽？自然是早早的出局。

寫到這裏， 隻想說， 這個時代出去打工，你要是像晴雯一樣， 那麽最好找個小公司，上司有實權， 用你的才， 同事中狐狸少，這樣才能長久。 要是進大公司， 結果很可能不是你炒東家，就是東家炒你， 幾年下來， 在行業內雖然大家認為你有才能，可是你沒有積累，隻能是越混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