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 我們發現人工智能和特殊用途機器人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涉及到人類學,社會學的研究領域。今天的人工智能研究已經離最開始的機械電子自動控製的最初軌道越來越遠(Hayles,2003),越來越多的研究者漸漸忘記了最開始他們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是解決人類自身無法做到的一些事情, 通過器械的幫助來達到解決問題的目的, 而開始熱衷於造出擬人的機器(Cruzen,2003)。
我們回顧這個領域的發展, 不難發現在上個世紀70年代末到90年代初期, 研究還隻是局限於信號處理, 機械設計,造出機械手之類代替人類在地下礦井, 有害環境(如汽車製造的噴漆空間),從而大量的減輕生產成本和社會環境危害, 這個時期很多發明設計卻是在產業界也發揮了很大的作用(如富士通集團分化出的 Fanuc)。
相比較於近十年, 我們不得不承認, 今天很多展示的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機器寵物有嘩眾取寵的嫌疑。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 有研究者提出了 Huam-Robot-Interaction (HRI)的概念, 從這時起, 研究者們就提出了要讓機器人變得社會化,具有人的精神, 思想, 當然還有人的樣貌,並且以這個為終極目標而努力。他們希望這些機器人可以在教育, 介護, 娛樂,等日常生活領域代替人類。於是人機交流就成為了重點(Rogers&Murphy, 2004), 參與的研究者也越來越多的來自於心理學, 認知科學, 生理學, 還有部分社會學多領域。 我們在2002年麻省理工的Cynthia Breazeal 的《Designing Social Robots》一書中,可以讀到,“對我來說,具有社交功能的機器人是可以和人類進行交流的,可以理解類的思想, 可以按照人類的方式處理事務的,甚至他們可以理解自身的。 反過來,人類也需要理解他們的這些能力,用對人的態度來對待他們。他們也需要具有不斷地適應社會和自主的學習的能力,這能力包括不斷地和外界,人類, 機器人等溝通相互學習的能力。總之, 他們應該具有和人一樣的能力。如果能做到這一點, 他們就可以成為我們最好的朋友, 我們也一樣。。。”。這段話說明, 不少的HRI研究者在今天對於他們研究的目標是人和機器的平等對話, 他們設想在未來, 可以有機器人的保姆,護士, 幼稚園教師, 秘書, 家政服務員等。他們的構想基本上人和機器人能夠達到保姆和嬰兒的關係,這給我的第一感覺確實類似母子關係的建立。另外最近流行的機器寵物,機器狗,機器貓,機器海豹的製造的說明也有類似的跡象(Steel& Kaplan,2001), 主人和寵物關係的建立。
這裏我們要探討的是為什麽這麽多的研究者花了很多的人力物力在“教育/培訓”他們的個人機器人,換句話說, 我們不探討能否做到讓機器100% 的擬人, 而是探討這麽做的心理/社會起因。
我們先來看看最近美國的機器人Valerie, Robota和日本的機器接待小姐, 我們看到了什麽?對了。“她”們都是美麗的女性形象, 可以舉手投足,有溫柔的女聲。Valerai和Robota 的不僅僅外形酷似岜比娃娃, 她們的舉動設定也是按照傳統對於女性社會角色的定位來設定的。 日本的接待小姐也是按照日本社會對於女性接待員的定位來設計的。關於為什麽要這麽做, 很多的研究者說, 社交性的機器人一定要有美的外形, 來消除人們對機器的恐懼。 因此,設計成年輕的女性形象對於消除人的距離感有好處(Kissler & Hinds,2004)。另外一個可以解釋SR的人類形象是年輕美麗的女性形象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在過去著去多年,從事 AI的研究者中男性占主導地位,在傳統中女性的形象是家庭為主, 善良的心靈撫慰者的樣子,但隨著社會發展, 女性的社會角色在轉變 ,於是希望 SR能夠彌補?但是我們不禁懷疑, 是不是設計者本身把自己對從事這些職業的理想女性的形象的需求/偏見轉嫁到了這些機器上麵, 美麗, 服從, 乖巧的角色。 這點事很值得注意的, 女性家政服務員, 接待員, 嬰兒, 寵物, 這些的潛在定義是從屬地位, 命令的服從者,執行者, 她們/它們都是等待著被教育的,被命令的 ,或者說沒有主見的。 我們的疑問就是難道我們製造出社交性機器人(SR)的目的就是為了滿足我們自己的幻想? 這是不是反映了我們對社會行為, 他人地位的潛在意識? 但是僅僅是服從的這些SR就能滿足人們孤寂的心靈麽?雖然機器狗 AIBO在歐洲,美國,日本熱賣, 但是人們對於AIBO的感覺隻是玩具。
另外一點不能忽視的是, SR到目前為止的行為都是軟件控製執行的單一行為,距離人類的行為還有很大的距離, 我們在連自己的行為還沒有搞清楚之前, 怎麽可能去期望SR能夠應付自如呢?人類之間的關係也不是如定義那樣簡單, 當中涉及的情況又是如此的複雜。我們又怎能簡單的將問題標準化,模式化呢?
到目前為止SR的發展作為一麵鏡子看到了我們自己的弱點, 我們現在需要思考的是我們要解決問題。 比如說我們想要飛翔, 我們要的是造一架飛機, 而不是造一隻機器鳥。我們需要機器來代替我們完成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情,那麽何必非要執著於這個機器像不像人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