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十八番 之 斬情絲

斬情絲 　 當啷一聲， 隨著劍掉在地上，我看到他回頭了， 隻是我沒有力氣看見他的眼光。他的聲 音也很遠，不過哭得真得很傷心， 他是後悔麽？我真的沒有力氣了， 是不是剛剛那一劍 ，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我笑了，看著黑白無常， 說，“走吧！帶我見閻王去。”但白無 常說，“你並不歸地府管，你該到癡情司去，去吧。”將我一推，推入雲端深處。 我飄到了一個鮮花漫開之處，遠遠看見個兩個女子向我招手。我跟了過去，卻隻見一間屋 子， 門上寫著癡情司三個字，屋子當中的機案上攤了本冊子，隻見上麵有畫有字， 畫上 有一女子吻劍而亡，真想看字，卻聽耳邊有人說話，“你可後悔？”我吃了一驚， 不知 怎的，說“不悔， 隻恨。很老天不公平，沒有時間讓我跟他辯白， 讓他明白我的本心。 ” “那好，在給你兩次機會。” 我還想回頭看書，卻覺身後有一股吸力， 將我卷入另一個天地。 1926年，北平。 一戶普通中產人家，穿長衫的男主人正在看報， 邊看便對老婆說， “現在真的是什麽都 敢做了，你看看報上這些照片，看好咱們家的寶貝女兒，別學了這些女人，打扮得奇型怪 狀，學洋鬼子的作派。”雖然這麽說，眼睛裏麵卻盯著那照片，照片上是一年輕女子的泳 裝小照， 下麵有行小子，社交名媛尤莉莉。 尤莉莉時年不過19歲， 兩年前從女校畢業。本來不過小康人家，但是十年前，父親突然 病故， 家境突然敗落，還好大姐有芳芳生得不錯，又讀了幾年洋書，嫁了一外交官做二 房， 深受喜愛，不久正室過世後，就升格作了正。於是連帶著莉莉也榮光起來， 讀完了 女校。不過凡事都有代價不是麽？姐夫的仕途應酬本來都是芳芳， 可是畢竟一來年紀不 饒人，二來身份不一樣了，需要避一下， 所以莉莉就成了接班人。 莉莉開始覺得跳跳舞，參加選美，上上報紙花邊，還有各種交際是快樂的，可是年紀大了 些，發現這個圈子裏麵，可以擇偶的範圍實在太窄，不是紈絝子弟，就是三妻四妾的，終 究不甘心布勒姐姐的後塵。 一天和下午茶的時候，芳芳突然對莉莉說， 你姐夫給你物色了一個人，留洋回來的。你 先來看看照片，要是中意，過兩天你姐夫做東， 慢慢談起來。照片上是個斯文男人，莉 莉看了先是喜歡，再一問姐姐，原來讀的是建築， 更是喜歡（原來她已經厭惡了官場上 的人， 能找到這麽個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也不失為上策）。 過了兩天，吃飯的時候，聊起來，兩人很是投緣。又約了去看電影和劃船。 這樣慢慢過了3個多月，由姐夫和姐姐出麵， 托了人做中人， 到山東柳小生家提了親， 就開始準備婚事。 婚禮就等來年秋天。 誰知好事將近的時候， 不知怎麽， 柳小生人的朋友托俄的東西放在寓所，被警察查出是 地下黨的， 就稀裏糊塗的坐了監。 李麗的姐夫不願出麵調停，莉莉隻好自己來， 請客活動，大概過了2 個月，柳小生出獄 ，不知從哪裏聽得的， 說莉莉在自己不在的時候，還花天酒地， 信了真， 要退親。 莉 莉的姐夫， 本來就覺得有個地下黨妹夫不安全，順水推舟。 莉莉本來的高興被弄得委屈 加傷心。 病了一場，好了的時候，寫信去問柳小生， 也被退了回來， 後來聽說柳小生 要搬到上海，急急找去， 看到柳小生正提著箱子，將過去問，柳小生還是冷冷的，問及 為何要退婚， 柳小生隻說， 問你自己.莉莉知道他信了謠言。問， “你要我死才信麽？ ”柳小生隻是不看， 心裏卻有點不忍（到底莉莉憔悴了很多). 莉莉見他不答， 一個錯步， 朝開過的街車撞去，柳小生想欄， 竟來不及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地方，幾案上還是那本書， 上麵還是那幅畫， 還是那個聲音， 問 ，“你後悔麽？”我回答說，“我隻恨那些謠言和造謠的人。”“你不恨他麽？”“我不 知道。”“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2000年，德國科隆。 來這裏一年了，我覺得很無聊，常常上網聊天，我認識了他，開始隻是普通網友， 但是 漸漸的，我發現開始網戀了。 “我們見麵好不好？”在一次我得知將有會議在他的城市舉行的時候。 “不可能，來美國的簽證太難了， 我也不敢離開。” “那我去了，你能陪我玩嗎，我想去看大瀑布。” “我怕你會失望的。” “那先看看照片吧，我先把我的給你。” “傻瓜，你不怕我把你給騙了。” “不怕。” “看到你了，好可愛。你準備好了麽？” “嗯” 我看到了他，很頻繁的一張臉，但是笑得很憂鬱。 “你不開心，為什麽？” “我失戀了。” “能說給我聽麽？” 他的故事很簡單，他的ex-gf先他一年到了美國，然後就是他盡力的簽證， 到了同一所學 校，但是這時候， 她卻提出了分手。 “會好的。相信我。你能給我你的電話麽？” “嗬嗬，做什麽？” “想聽聽你的聲音。” 從那個電話開始我開始了網戀。 “嘿， 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煩了？” “不是，我怕我會愛上你。然後放不開了。我不想再受傷。” “但是我愛你。我們見麵好麽？” “太遠了。” “那我要是去了呢？” “那麽， 我一定陪你玩。”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三周以後，我拿到了簽證，踏上了旅途。 到了旅館之後，給他打電話，“你要兌現諾言呦！驚喜一下。我現在在紐約，你周末有空 麽？” “你真的到了？” “嗯，現在在旅館，你要不要打電話驗證一下？” “調皮， 告訴我地址， 周五我來接你， 帶你去看大瀑布。” 之後的一周很快樂， 也很短暫。 在我回到德國的時候，他發了信給我，隻有一行字。 “做我女朋友好麽？” 為了盡快在一起，我申請了他在州的學校，很順利拿到獎學金，可是在隨後的半年時間裏 麵，他越來越冷淡。有時候電話也隻是敷衍一下， 匆匆掛斷。 畢業的那段時間，我們交流隻不過是e-mail. 簽證很順利地拿到了，可是還沒有說，電話裏麵他卻提出分手。 “你喝了酒？” “嗯。” “你確定你現在說的是你想說的？” “嗯，為了我們都好。” 我掛了電話，決定去看看。 一個月後，當我到的時候，我卻沒有勇氣去問他為什麽。 一次偶然的機會，在一個聚會上，我看到了他，我想上去打個招呼，卻聽到他正在說，“ 還是不要網戀的好，誰知到對方是不是把你當跳板，幸虧我當初撤得快， 要不。。。” 我覺得像掉在了雲端裏麵，恍恍惚惚的聽到了那個久違的聲音，“你後悔麽？”“不後悔 ，隻是我找錯了人。”這時候寒光一閃， 看到我和他之間的一段線斷了。 有點東西在眼中蔓延開來，第一次，我沒有哭，以為是我做得不夠好，第二次，我沒有 哭，以為是別人的阻撓，這一次，我明白，是我找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