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參加過工作的人恐怕沒有不會用電腦的。
我第一次摸電腦,是在國內大學上“Basic語言”的課上。當時很多同學都抱怨學外語和外貿專業的為什麽要修這門課,後來我才發現學校編課人的高瞻遠矚。
我的第一台電腦是1991年夏天買的。當時在加拿大,電腦以386為主,286正在淘汰,較便宜。486 剛上市,特別貴。有品牌的電腦如IBM貴得出奇。而小店自己攢的電腦,雖是雜牌,但既耐用,又經濟實惠,很暢銷。一好友約我去一家華人開的電腦店看貨,覺得不錯,我們倆就各買了一台。它的配置是2 MB內存,80 MB 硬盤。這算中上了,花了1,200加幣。那時我還是學生,這是個很大的開銷。計算機的用途主要是文字和數據處理,玩玩遊戲。那時還沒有微軟的操作係統,需要會一些簡單的計算機語言才能開啟軟件。這台機器一直用到1998年。
跳過視窗95,我買的第二台裝了視窗98。在一家不小的電腦連鎖店Microbyte裏,我自己選擇了配置。這時,電視和VCD開始並入電腦,我挑了ATI全能顯卡,共花了兩千二百元。97年後的電腦多了一個主要功能 – 上網,撥號上網。
到了千禧年,我超過了電腦七年一換代工業周期,在同一家店買了第三台電腦。我選了雙顯顯卡,配置是800千赫(Mhz),128 MB 內存,30 G硬盤,CD讀寫,花了一千六。我開始用寬帶上網,連上路由器,桌上擺著三個熒光屏,大有做電腦專業的架勢。
05年底,電腦的價格是如此的低,我忍不住在Future Shop買了一台惠普主機:1G內存,200G硬盤,DVD讀寫,才花了八百元加稅。
光玩桌上電腦,有點落伍。07年聖誕節前,我想買一台筆記本電腦。
有朋友建議從美國在網上買了,收到貨後,再讓朋友帶回加拿大。於是,我在headlinedeals.com找了一段時間,合適的沒找到,倒使自己弄明白了各種品牌,型號,配置,價位。從美國買東西有一個擔心,那就是一但計算機出了問題要修,該怎麽辦?要送回美國做售後服務就太不方便了。
我同時也在當地Future Shop和Bestbuy的商店裏看樣,體會實際的東西。主要是要知道實物的大小,輕重,顏色,手感。至少要買一個能讓自己喜歡的東西。
聖誕節前的周末,我在Future Shop看見一款14寸屏幕,AMD 2G內存,200G硬盤的HP手提電腦,標價800加元,很喜歡,也很想買。但又猶豫,因為下周有聖誕節翌日大銷售。何不再耐心地等幾天呢。朋友告我在聖誕日,這些店都有網上大降價銷售,但數量有限,先來先得。24日晚上,我找好了目標,就是我看上的那個。就等到第二天上午八點後下單了。
聖誕除夕日上午到辦公室時,已經八點半了。趕快開機,上網,找到已經設好的訂單,發出,不知為什麽給退了回來。再試,又被退回,這才發現數量已是零了。不由地埋怨自己運氣不佳,沒能搶到好東西。人都個脾氣,喜歡的東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於是就想方設法地去得到。
這天隻有半天工作日,我打算再去周末去過的那家商店,運氣好的話,那家店還會有存貨。
下午兩點,我來到位於市中心西邊的Future Shop店,直奔要去的地方。看見我要的電腦仍在展品架上,價格未變。便叫過一個服務員,詢問是否還有貨。他點了頭,我讓他給我拿一台。他答應了,但沒動身。
他眼睛亮亮地看了我, 說:“在你買之前,我需要告訴你,這個產品有一項服務計劃。我們幫你調整好計算機,你到家後,開機就可直接使用了。收費是二百加元再加稅。”
“我自己會調機。謝謝你,不用附加服務了。”
他麵帶疑慮地看著我,“你肯定嗎?”
“當然了!”
這一翻話使我不禁地開始打量他。他是個矮個兒,一米六幾,黝黑的皮膚,麵帶英俊,不樂自笑,給人以好感。不像南亞人,更像加勒比人。腦後梳著根馬尾辮,使我有疏遠感。因為我在生意的交往中,遇見過幾個這樣打扮的人,都有不守規矩之風格,太以自己的意願行事,造成了我的先入之見。
他接著說;“我建議你選擇這個服務,而且值得花這個錢。你裝過Vista嗎?”
“沒有。”
“現在新出的Vista隻裝了50%,你需要安裝餘下的50%。Vista與以前的XP有很大的不同。成功地裝好Vista,隻給你一次機會,不像XP那樣能返回上一頁。一但有一步出了問題,你就無法返回或繼續下去,因為機器一旦啟動防護功能,就會鎖死機器。這樣,你就得把機器寄回廠家,隻有他們能解碼。你要自己支付來回的快遞費用。”
我覺得他的話有些離奇,問他:“微軟發展新的操作係統通常是越來越向著使用更方便化發展。為什麽會把新產品搞得更麻煩呢?”
“是為了防止盜版啊。”
“我買過幾台桌上電腦,操作係統都是原廠家隨機配置,誰還會費那勁兒去盜版呢?”
他答:“我就替朋友組過幾台機器,就沒買新的軟件。”
言外之意是他盜過版。看來話多未必是好事,會露餡。他無形之中露出人的不善的一麵。把自己私下不法的事用在推銷上,給他的信譽打上了問號。我暗暗地警覺起來,需要防著點兒他。
我說:“我聽說有很多人不喜歡新出的Vista,是因為不好安裝造成的嗎?”
他模棱兩可地說,“也可能吧。”
我想了想,又問:“如果你們的技術員在安裝時,出了同樣的問題,他們怎麽辦?”
“他們很少會出現問題。要是有問題,他們也得寄回原廠。但是我們有很多機器,可隨時用備用的頂上,按時讓客戶取貨。這就是我們的優勢啊。”
略作思忖,對他說,“我不要你們的附加產品,我自己會安裝。請給我拿台機器。”
他想再作解釋,我搖搖頭,做了個請的動作,“請你去拿一台。”
在我等待的幾分鍾裏,心裏浮出不悅。我忽然覺得事情怎麽會變得比原來想的複雜了很多。如果真如他所說,裝不好,要退回去,就太費勁兒了。我心裏開始七上八下了。
我可以先問問懂計算機的朋友,問他們怎麽辦,再決定是否自己裝。如果找不到明白人,就花三四十元,讓別的電腦小店替我安裝。最糟糕的不過是再來一趟退貨。
正想著,那人拿來了密封的紙箱。我查看了型號,配置,確定了它與樣品相同,向他要過東西去付錢。
他抱著盒子沒動,也不給我貨,開口說:“你真的想好了?我不希望過幾天見到你回來退貨。機器一但開啟,我們是不收退貨了!到時候別說我們不負責任,沒有事先告訴你!”
“我買了以後,沒有打開機器是否可以退貨?”我還是很了解這個商店的退貨規定,隻想試試他怎麽說。
“當然可退。”
“到怎樣的程度,我才不能退?”
“一但開始安裝不成,鎖死了,我們就不收退貨了。”
“好,就這樣,我先買下,回去問專業朋友如何裝。最糟糕的情況是再來一趟退貨。”
他聳聳肩,“你在司機的位置上,隨你了!”
他帶我到付款台,拿起掃描器,開始收款。看見他也會結賬,知道他懂業務比一般的推銷員多。
他拿著我的信用卡,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忘了講另一件事。我們提供筆記本電腦的保險。付二百加稅,我們保修兩年之內的任何故障。如果你不買保險的話,出了問題,你得把機器寄回工廠做保修,恐怕要花數周或幾個月。這會嚴重影響你的使用。而且他們隻保修一年。”
我不是不知道有保修的好處。幾個月前,我在他們的姊妹店買了一台大家都想買但輕易買不到的新遊戲機Wii。收款人向我介紹50元保修計劃,我毫不猶豫答應了。因為那是新技術,新產品,無線遙控靈敏度會出偏差,所以買保險是值得的。其實,筆記本電腦生產已達到輕易不壞的水平。它是基本上是整塊生產的。真壞了,也不好修。最使人惱火的是這些商店搞出各種各樣的附加產品,如此之貴,一項占產品25%,兩項占了50%。電腦價格這麽便宜,更新是如此之快,使用兩三年後,買一台新的都比買附加服務強。
去年,我的同事買的康柏筆記本電腦充電器出了問題,仍在保修期。商店堅持要他充電器和電腦一起退回。他在電話上與對方爭執起來,四字母話滿天飛,也沒解決好問題,隻得按商店的要求辦。
他見我拒絕了,說:“買這個保險就像你給房子買保險一樣。”
我立即幹脆地答道,“不一樣!”
我心裏想,“你怎麽不說和買汽車保險一樣呢?把一個不得不保的和一個可保可不保的等同起來,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
我真的不想再被他糾纏下去了,不耐煩地說,“忘了保險吧!付完錢,我得走了!”
當我到家開門時,抱著這個本來可以立即給我帶來歡快的聖誕節禮物,根本打不起精神來。它好像是一隻魔盒,我一旦打開它,出來的不知道是喜是憂。等會兒去朋友家參加聖誕節聚會,便把它先放在一邊。
我們的幾位朋友經常在聖誕,新年,春節和別的假日來臨時互相邀請,輪流在自己家做東請客。大家坐下來吃飯,喝酒,聊天,侃大山,暢談剛過去的事情和各自的經曆,在歡聲笑語不斷的喧嘩中度過子夜,然後逐漸散去。在冬天,門窗緊閉,熱鬧非凡華語被擋在室內,不致於飛出去,擾了周圍異種文化的鄰居們。
當大家都聚在餐桌前用餐時,我把我當天買計算機的遭遇說給大家聽。因為最近沒人自己裝過Vista,也就無人能解答了。
第二天,鄰居有親戚從別的城市來訪。我見過他幾次,知道他在戴爾做售後服務,是計算機的行家,便過去拜訪,把我的事情說了。他說不應該有這種問題。原廠家裝的軟件不存在裝一半的事情。
有了他的話,心裏就有了底。回到家後,把那個馬尾小辮的“忠告”拋到九霄雲外,三下五除二,用了半個多小時,就裝好了Vista。而且,基本上都是機器自動在操作,根本就沒有像Windows98之類要一項一項地要遵從機器的指令機械地行事。反倒是Vista裝完後,原機附帶的五個應用軟件的安裝花了更長的時間。
當電腦顯示最後一個軟件安裝成功,要求重新啟動時,心裏的結開了!在過去的兩天的時間裏,我從滿懷美好的期望,落入失望的茫然,再到現在成功的欣喜。這些情緒波動都是那個人蠱惑的傑作。
當我閑下來回顧這個經曆的全過程時,聯想起我以前經曆的事情。
第一件是在我參加工作後的第二年年初,第一次去成都,也是第一次單獨出差。本應晚上八點抵達的飛機,晚點了,半夜一點才到,來接的人早撤了。那時還沒手機,公用電話也稀少,加上人生地兩生,隻得臨時在機場附近找了一家旅店過夜。
第二天中午前到了市區。走在一條安靜的街上,我拎著行李和公文箱邊走邊找要去的旅館。正走著,左邊有一人快速走過,“啪嗒”一聲,一個大錢包掉在我腳前,裏麵厚厚一疊十元大票把錢包撐得鼓鼓的。我正要抬頭叫“哎,那個人!”,從後麵閃上一人。他說,“別喊!”。他迅速地拾起錢包,塞進懷裏。我說,“這是前麵那個人掉的。”
我抬起手,指著前麵向前走的人。其實,看見錢包掉之前,我正想事情,根本沒留意周圍的行人。要不是啪的一聲,我也不會低頭看到掉下的錢包。事情來得如此突然,一下回想不出之前是什麽樣的情形,也不知道過去的人什麽模樣。
那人說:“別管他!錢,我們分。”然後,扯扯我的袖子,指著一條小巷,“我們到那裏去!”並向我露了露那鼓鼓的錢包。我說:“這不是你的, 是那個人掉的,你應該還給他。”他低聲說:“跟我來…, 跟我來!”
我再去看掉錢包人,已經看不見了。失主既然沒了,想讓物歸原主意義已沒。我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天時,地利,人和,那點也沾不上,就本能地離開了。
在和成都的客人聊天時,我提起此事。他們說這裏發生過奸猾刁民在街上對外地人行騙的事。不小上了當的人在僻靜的地方被訛詐或遭搶劫的事情發生過。他慶興我沒有跳進別人的圈套,我也長了一次見識。
一年後,在北京街頭目睹了另一幕。那天,我在玉淵潭附近的公共車站等人。車沒來,看見旁邊有人擺攤賣墨鏡,就過去邊看邊試。
旁邊衣著入時的姑娘與身邊的看貨人搭話:“大姐,你也看墨鏡啊。我看這的貨挺入時的。我想買一個。咱倆合起來買,跟他砍價咋樣?”沒等回答,她就大聲對攤主說:“師傅,買兩副墨鏡能減價嗎?”攤主回答:“你先挑,選好了再說。”
“大姐,他同意了。你找好了嗎?”那位大姐沒說什麽,走了。
我又回到車站繼續等人。無意之中回頭瞥了一眼小攤。發現小攤內外的男女對換了位置,女的成了攤主,男的成了看墨鏡人,與過路人說話。啊,原來是個托兒!
老子曰:“天下熙熙, 皆為利來; 天下攘攘, 皆為利往。” 一語道破人間逐利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