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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國鄉村鹹亨酒店

(2006-07-05 09:15:25) 下一個
德國鄉村鹹亨酒店 德國的村子好像沒有村長。雖然沒有經過德國民政區劃專家的證實,但是我住的這個村子,和周圍另外3個村子,的確都沒有村長。我的一個隔三個門的鄰居是個保險代理人,前天在街上遇到她,又核實了一次,的確沒有村長。我住的這個村子,跟另外三個村子組成了一個鄉。有一個鄉政府和一個警察派出所。

鄉政府主要管戶口登記,蓋房子規劃審批,失業救濟,社會保險,清掃衛生等,職能相當於我國城市街道辦事處。如果你有什麽司法問題,工商登記,稅務問題,就得去市裏,這個市類似於我國的縣城或者大城市的區政府。

話說回來,既然沒有村長,沒有村政機構,村裏麵的小酒館,就義不容辭地肩負起一部分責任。去年上麵的一個工會組織要分片調查退休職工的社會保險落實問題,一家一戶往郵箱裏麵扔傳單,通知某月某日幾點,有問題者到小酒館去麵談。因為那天下午我跟兩個四川來的朋友在那裏吃飯,正好趕上。小酒館的用餐大廳成了臨時等候廳,唯一的一個包間成了臨時辦公室。一對一對的老頭老太,輪流進去談話,表達他們的不滿和願望。我們三個中國人,是那天唯一在那裏吃飯的人,被一群德國人圍觀,嚐到了一回當外國人的滋味。

我們村的小酒館,名字就叫市長餐廳,可能酒館的主人覺得當業餘村長不過癮,所以起了這麽大一個名字。我剛搬去的時候,就到那裏吃過一次,發現跟別的地方的德國餐廳一樣,口味極鹹,搞不懂德國菜為什麽放這麽多鹽。吃了一次,再也不想吃第二次。我心裏給這家小酒館起個外號叫做“鹹亨酒店”。但是村裏沒有第二家,所以無聊的時候,還是到那裏吃。小酒館老板,是個高而胖的老頭,總是從眼鏡兒上麵看人,那眼鏡兒好像是個掛在臉上的裝飾品。餐廳有兩個幫工,一個早班,一個中班。其中一個是小姑娘,笑眯眯的,端上菜來,扭身就走。另外一個是大嫂,笑得不好看,但是不愛走,喜歡跟客人聊天。大廚和跑堂兒的活兒,好像他們三個人混著做,見份插針。吧台上麵經常沒有人,熟客進來,見吧台上沒有人,就自己進去開啤酒龍頭。我跟老板不熟,還不敢自己灌啤酒。隻好坐著幹等,最長一次等了三刻鍾。

雖說這麽難吃的東西,鹹亨酒店也開了100多年了,傳了四代。小酒館低矮老舊,是個典型的德國鄉村傳統建築。一進門口的牆報上,訂著村裏人的各種私人廣告,餐廳玻璃壁櫃裏麵,擺著村裏的各種俱樂部在不同的比賽的得到的獎章和獎杯。我知道村裏的俱樂部,有舞蹈,樂隊,足球,保齡球,養馬,養狗,橋牌,賽車,老爺破車,自行車。反正不同興趣的文體活動愛好者,都有自己的團夥。我斜對門那家鄰居是法拉利愛好者俱樂部的,我從來沒有發現他家有法拉利,也看不出將有法拉利的跡象,但是他家有法拉利的旗子,一到F1比賽的時候,那麵旗子就生了起來。再過去一家是好像是養馬俱樂部的。養了兩匹馬,每個星期日騎兩個小時,其他時間都給馬喂飼料,撓癢癢,清糞便。總之,人伺候馬的時間,比馬伺候人的時間長。

戶外活動的俱樂部有自己集中活動的戶外場地。而室內活動,例如舞蹈,樂隊,和小保齡球等就在鹹亨酒店裏麵。鹹亨酒店還有一個屋子,是幾個老頭吹號拉琴的地方,都是些德國老曲子,津津有味。另外還有兩間房子,看樣子是從酒館老房子後麵接出來的,一間是餐廳舞廳兼用,聚餐的時候擺桌子吃飯,跳舞的時候,撤下桌子跳舞。你從鹹亨酒店路過,經常看到裏麵的老頭老太太們跳華爾茲,有的時候居然還跳拉丁舞。村裏人管這個房間叫做派對屋[Party House],年輕人不喜歡到這裏來,都去附近的火車站前的迪廳玩搖滾。另外一間屋子,是個德國式小保齡球室,頂著門口的兩張桌子,還是橋牌俱樂部的地盤。用這裏的地方,大家都出點錢,老板不圖盈利,隻是維持修房子和用水電的成本。

這鹹亨酒店大約負責周圍1000多人口的業餘村政辦公地點,兼信息交換中心,老年文娛活動俱樂部和村文體運動史陳列館。在不遠的北村火車站商業中心那裏,有十幾家餐館,其中還有一家意大利,一家中國餐館,看他們個個都競爭得半死。而這村頭的百年鹹亨酒店,孤零零地,巍然不倒。[2004-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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