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聽風吟

我們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還會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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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青衫(七)

(2007-09-04 00:20:36) 下一個



柳永在三十歲前生活在汴京,汴京是北宋的都城,所以柳永的身份證上注明自己是京都人。九百年後,柳永成了名人,於是就有很多史學家開始追根溯源——史學家就喜歡幹這些事情——他們後來終於弄清了柳永原籍是福建人,為了考取進士而偽造了身份證。這是很麻煩的事,說明我的故事又要推倒重來,而且重新寫的時候,柳永的相貌還要有所變化,我們知道嶺南人的長相和中原絕然不同。這樣柳永在我的筆下就成了皮膚黝黑的小矮子,眼窩深陷,塌鼻梁,厚嘴唇,我不喜歡生在福建的柳永,想必如嫣也不喜歡,好在我隻是寫荒誕小說,管他出生在哪裏呐。

柳永才高八鬥,但少年時恃才傲物,意思是喜歡發發牢騷,不巧的是他那篇最著名的牢騷之詞讓禎宗看到了,所以柳永一生就永遠也考不取功名,隻能當當柳田屯這樣的小官。好在也能定期領到俸銀,不至於餓肚子。那時候柳永正和如嫣談戀愛,京都的物價比外地要高,談戀愛需要很大的投入,柳永的錢在城外還夠用,到汴京總是不夠花。這些是如嫣還未成名前的情況。

後來,如嫣因參加超級女聲而一夜成名,掙的銀子比柳永多出幾輩,這樣他們就開始過上了想象中的幸福生活,但後來柳永又開始悶悶不樂,因為很多人都在私下裏對他指指點點,說柳永是個不思進取的吃軟飯的家夥。我們現在知道,柳永為人正直,且有大才,這樣的人是最見不得別人指指點點,好在如嫣及時地安慰他,並拿出錢來在朱雀街買了棟房子,擺出了長相廝守的架式來。

當我們打開《章樂集》時,沒有人會懷疑柳永的詞不是好詞,事實上他的詞自北宋時就家喻戶曉,但由於不注重知識產權保護,柳詞隻是以手抄本的形式在民間流傳,沒有收到任何版稅,所以他發不了財。月初的時候,柳永到官府領取俸銀,但到了月底就空空如也,是真正意義上的“月光一族”。

如嫣沒成名前,他們生活艱難,柳永到處欠賬,為了給如嫣送花,欠了花店麗娘二十兩銀子,還有欠飯店的酒賬等,整條街都是柳永的債主,以至於柳永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出門的時候就蒙著臉,像個蒙麵殺手。好在如嫣因為他的《蝶戀花》而一夜成名,後來終於還清了外債。生活安逸了,柳永就開始尋思找點事做,於是,他決定等如嫣演出回來後和她商量。

如嫣成名後,就不像從前那麽閑了,經常要參加商業演出,在內城的王公貴族家中穿梭。她還是幾家企業的代言人,具體的有程老板的綢緞莊,齊寡婦的胭脂店等。所以,她經常把柳永一個人丟在家裏,最長的一次是政府組織的一項送文藝下鄉活動,整整五個月,如嫣隨藝術團到工廠、軍營、學校、礦區進行慰問演出,柳永就一直等不到她。等不到如嫣時,柳永就百無聊奈地呆在城郊,在辦公室給如嫣寫信。雖然要不停地變換通迅地址,但柳永的每封信依然寫得情真意切,為了表示思念的十萬火急,柳永在每封信上都插上三根雞毛,這就是特快專遞的意思。

於此同時,送雞毛信的信吏們身背砍刀在五月的山間飛奔,他們都是些責任心極強的好人,為了追趕演出團,有三個信吏付出了摔斷脖子的代價,為此,柳永曾表示過傷心。後來的信吏們接到柳永的雞毛信件時就有些顫顫驚驚,嘴上嘟囔著,在心裏問候一下柳永的母親,但還是飛快地上路了。

有兩個好運的信吏終於趕上了演出的隊伍,他們把雞毛信交到如嫣手中。如嫣看到信吏們的衣襟被山中的荊棘撕成一縷樓破布條,滿身傷痕,分外同情,就給信吏一個甜蜜的微笑,並友好地和他們擁抱,還把自己的簽名照送給他們。如嫣成名後依然平易近人,不耍大牌,把信吏們感動得嚎啕大哭。這時,如嫣會掏出手帕,為信吏們擦幹淚水,同時,另一隻手輕輕地拍著信吏的後背,直到信吏們破涕為笑。如嫣的粉絲們看到信吏能受到如此優待,向往不已,都躍躍欲試,有些人果真找到了柳永,要為柳永傳信。九百年前的追星族和現在也沒什麽不同,隻是比現在更具犧牲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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